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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坐在老院长旁边的薛黎面色微变:“这样不好吧?都已经坐定了,再换位子有些麻烦。”
    “那有什么麻烦的?大家顺位挪一下不就行了?”有人接话。
    郁安夏也没拂了好意,走到另一边,同让位的那些人说了句抱歉,坐定后,她和薛黎一左一右在老院长旁边。
    陆续有服务生开始上菜,大家也很快聊做一团,薛黎一直惴惴不安地看着门口,正想起身出去,她边上的人刚好拉住她:“小黎,你觉得呢?”
    “啊?”他们的谈话薛黎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一脸茫然地看向问她的那人。
    有女声扑哧低笑:“刚刚我们在讨论安夏现在好厉害,居然自己设计珠宝而且还开了工作室。你看她的手多好看,手指就跟葱尖儿似的又细又长,白嫩得都能掐出水儿来,天生就是养尊处优吃这碗斯文饭的。”
    薛黎附和着扯了扯唇,笑得有些勉强。
    正打算再起身,余光瞟到端着一大碗热汤的那个服务员已经进来了。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抓紧,暗中朝他使了好几个眼色,只是那人一直低着头,压根看不到。
    郁安夏原本和老院长聊得正开心,突然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服务员不小心将一大碗刚起锅的热汤弄撒全部浇在了杨瑶手上。被烫到的肌肤迅速发红皱在一起,看着触目惊心。
    这个杨瑶,就是刚刚夸她手好看的女人。郁安夏面色发白,杨瑶现在坐的位子本来是留给她的,如果老院长没开口让她坐到身边,那现在被烫到皮开肉绽、不停哀嚎的人就会是她。
    她下意识看向地板,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水渍或者其他污渍,实在很难滑脚。
    闯了祸的服务员一个劲地道歉,饭店经理闻讯也第一时间赶来,把人训了一顿赶紧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跟着众人一起从饭店出来,郁安夏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杨瑶刚刚夸她的手好看,说她天生就该是做珠宝设计这一行的。可如果今天是她的手受伤了,恢复期间,别说亲自打磨制作珠宝,就连设计稿她都画不了。而且就这么巧,工作室上午刚好接了一笔有巨额赔偿金的急单。
    怔愣间,有人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医院。
    今晚好几个人开了车,大家都不放心杨瑶的伤势,就连老院长也打算一起去看看情况。
    郁安夏正想点头,忽然远方一束车灯朝这边打过来,她抬起胳膊在眼前挡了下。灯光渐弱,车子缓缓停到她身边,是陆翊臣的银色宾利。
    看到西装笔挺的男人从车上下来,郁安夏紧绷的脸微松,走上前道:“你怎么来了?”
    “过来接你。”见周围情况有些乱,陆翊臣迅速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出什么事了?”
    郁安夏来不及和他细说:“先上车再说,出了点意外,我们先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看看。”
    ☆、093 你又骗我!
    车子在夜色里缓缓行驶,顶着前面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郁安夏将刚刚在席上发生的事还有自己的猜测全都告诉了陆翊臣。
    期间,陆翊臣打了个电话出去让人以最快速度去饭店去找那个闹出事的服务员,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刚到医院,就接到消息回复说那服务员出事后不久就趁乱溜了,而且那人是元旦期间饭店忙请回来的临时工,联系不上也并无多余身份信息。
    郁安夏原本还只是怀疑,现在听到人跑得无影无踪心里更笃定今晚的事是有人刻意为之。
    唯一庆幸的就是杨瑶被烫伤后及时用冰的矿泉水做过处理,医生给她上药做了包扎,说是处理及时万幸没有感染。只要按时换药多加注意,半个月左右便能痊愈。
    不过郁安夏还是过意不去,她认定杨瑶是因为她遭了无妄之灾,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争取到最大限度的合理赔偿。
    陆翊臣懂她的想法:“等我一下,我打电话让人去跟那家饭店的老板交涉,不会让你朋友吃亏。”
    郁安夏点头,饭店受到了牵连但也并不全然无辜,若非管理不善不至于连那服务员一点信息都找不到。
    跟来医院的人陆续离开,郁安夏将老院长送上出租车后,喊住准备离开的薛黎。
    薛黎回身看过来,郁安夏已经快步到她面前,没等她开口,脸上就挨了一记重重耳光。
    薛黎捧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目眦欲裂:“你疯了?凭什么打我?”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薛黎双目撑大,“郁安夏,你有话直说,我清楚什么了?”
    “薛黎,别的不说,院长婆婆对咱们不赖。她老人家年纪也不小了,你就算看不惯我也不该利用她的名义生事害得她跑前跑后跟着担心。”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着不停闪躲压根不敢和她对视的眼神,郁安夏吐出来的声音更冷:“从一开始院长婆婆让我换位子你就紧张,全场别人都没说话就你第一时间反对,然后又一直东张西望的心不在焉,你敢说今晚组织这场聚会不是别有用心?”
    “你的意思是今晚的事是我安排的?真是好笑!明明就是那服务员自己脚滑把汤打翻了,这也能算到我头上?你是不是阴谋论看太多了?你说是我做的,证据呢?”
    如果有证据,薛黎还能好好地站在这?
    “没有证据。”郁安夏淡淡道,“也不需要证据,到底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清楚。你今晚这一耳光,挨得不冤枉。”
    薛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讲理的,更何况她本就心虚,根本找不到话来反驳。
    郁安夏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突然瞥见怔立在不远处的一个高大人影。
    看了那人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去找陆翊臣:“我们走吧。”
    薛黎捏紧双拳眼眶泛着红,却在转身瞬间看到面无表情的梁宏时突然脸色一白。
    他就站在离她五六步的地方,他在那站了多久了?刚刚她们说的话他有没有听到?
    “阿宏,我……”
    “你又骗我!”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薛黎心里直发慌,有种这次真的是把所有事都弄砸了的感觉。
    见梁宏转身要走,她忙追上去,却因为走得太急没踩稳重重摔在地上。
    “阿宏,你别走,我肚子好痛……”
    梁宏觉得自己傻,要不是他不放心来接她恐怕还要被她骗得团团转,可听到她的呼痛声还是脸色大变迅速回身打横抱起人冲进了医院……
    “你怎么过来接我了?家里只有悦悦和嘉嘉吗?”郁安夏回了几条今晚聚会群里的信息,随后按下锁屏,将手机放回包里。
    “从公司回来,刚好顺路。”
    “你还没回去?”郁安夏低头看了眼时间,“都这么晚了,那你有没有让人把他们送到大宅那边去?”
    陆翊臣侧目看过来,大掌抓着她微凉的手放在膝上:“陆澜馨今晚要在我们这住,下午就过来了。”
    “早知道今晚这么多事,我就不来参加这宴会了,还不如在家里和大姐一起聊天追剧呢。”郁安夏说着,随意朝窗外看了眼,路边排满长龙的糖炒栗子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让小戴停车,正要下去买,陆翊臣抬手按住她:“你在车上坐着,我去。”
    “外面挺冷的,你把这个戴上。”郁安夏把自己脖子上系的黑白格子相间的围巾取下来,仔细围在了陆翊臣脖子上。
    男人颀长的身影在一众队伍中十分显眼,郁安夏的目光隔着玻璃追随在他身上,唇边缓缓绽开一抹笑。
    与此同时,医院。
    五十多岁的女医生帮薛黎检查后,一脸严肃:“才刚刚一个月的身孕,又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怎么这么不小心?今晚还好有惊无险,不过以后要注意点,不能有剧烈运动,情绪也要保持好不能大起大落。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不注意,以后有的后悔!”
    梁宏却突然变了脸色,担心不复:“医生,你说她才一个月的身孕?确定没弄错?不是快两个月了?”
    ☆、094 闹脾气的嘉嘉
    次日,恒天集团。
    葛秘书长将稍后要召开的股东大会资料递给陆翊臣:“陆总,其他几位董事都私下联系好了,这次一定能把何泰那个老家伙踢出董事局。”
    陆翊臣接过来翻看几页,旋即合上随手放到桌上,右手食指和中指交替轻叩着桌面:“从姑姑还在主事的时候何泰手脚就不干净,上次临川的工程要不是他收了钱在建材公司招标上动了手脚,也不会出重大事故。”顿了顿,深邃的墨眸微眯,“这次,不仅要踢他出去,还要杀鸡儆猴,让董事会那些自恃有资历想蠢蠢欲动的老家伙都好好看看。”
    “您的意思是,要把账目交给警方送他进局子?”
    陆翊臣点头。
    这时,“笃笃”敲门声响起。
    “进来。”
    见是梁宏,陆翊臣吩咐葛秘书长先出去。
    “陆总。”梁宏面色憔悴声音也有些嘶哑,他走过来,双手递上辞职信。
    陆翊臣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并不太意外,抬头问他:“想好了?”
    “嗯,我打算暂时离开茗江市。”
    陆翊臣不置可否:“原本我有意向调你过去京都分公司任工程部总监。”
    梁宏跟了他十年,功大于过,虽然不会像之前那样全然信任,但他也不想因为一个女人就彻底摒弃他。
    陆翊臣这样说,梁宏心里反而更愧疚。
    陆总于他而言,不止是上司,更是朋友是恩人。虽然他从未有过背叛的想法,可差点就被薛黎利用让他和郁小姐再度情海生波也确是事实。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想自己出去走走闯闯,换个心情。”
    看他主意已定,陆翊臣便也没再强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如果还想回来,我会给你安排合适的职位。”
    “谢谢。对了,陆总,我前段时间休假时回了一趟临川,疗养院的医生说姑姑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这些年多亏了恒天的慈善基金会一直在背后支持她的治疗费用,不然姑姑也活不到现在。”
    陆翊臣脸色稍变,只是速度太快并未让人察觉:“知道了,她能醒过来我也很高兴。”
    梁宏颔首,再次道了谢。
    股东大会之后,恒天年底最忙碌的查账工作进入尾声,陆翊臣推了很多饭局,下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偶尔也会亲自接送两个孩子上学放学,满足他们想要在幼儿园小朋友面前炫耀自己爸爸的虚荣心。
    幼儿园组织去京都冬游前夕,陆翊臣推托不过两个小包子的一再要求,和郁安夏带着他们一起去商场扫货。
    说是扫货,其实就是为了明天的出行准备各种各样的零食。
    进入商场后被两个孩子拉着直奔零食超市,二十分钟后再出来,推车里已经满满当当一大车。
    本来郁安夏还打算顺便给他们买几件衣服,但嘉嘉看到路过的一家三口穿着亲子装,非吵着闹着也要买一套。
    让一个衣柜里只有黑、蓝、灰三色正装的男人换上略显幼稚的休闲亲子装,着实有些难度,不过陆翊臣疼女儿,悦悦嘴一扁装作要哭的样子,他很快就败下阵来,看得郁安夏在旁边都差点要吃醋。
    一家四口都是高颜值,一色亲子装让他们走在商场里不断引来侧目。
    郁安夏抱着悦悦,嘉嘉则坐在推车上不停地晃着腿,有漂亮阿姨姐姐看他他就冲人家笑而且小嘴甜得厉害。
    郁安夏看到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拿出手机对着他们拍照,眉头微蹙了下,和陆翊臣相视一眼,彼此会意后,她弯身放下悦悦,上前去和几个小姑娘沟通,让她们把照片都删了。
    几个小姑娘都是好说话的,虽然觉得可惜,但也没拒绝人家合理的要求。
    怕再逛下去又遇到类似的事情,郁安夏道:“买得差不多了,回去吧。明天上午就要出发,今晚你们两个都要早点休息。”
    嘉嘉还想去吃盐水鸭,陆翊臣的脸已经板了起来:“出来的时候不是吃过晚饭了?再吃明天这些零食都给姐姐带,你的扣下来。或者,你一个人在这吃,我们都回去。”
    嘉嘉可怜兮兮的眼神转向郁安夏,郁安夏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条件支持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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