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见南禹衡没有看她, 干脆又朗声道:“学长也给我们后排同学一些提问的机会啊。”
这时大家才看清那个说话的女生竟然是秦嫣, 不免都有些讶异。
秦嫣在学校向来很低调,很少出现在一些公共场合, 也不太喜欢出风头, 但她从小就有一种莫名的吸睛体质,从小学开始就备受老师和同学的关注。
即使她什么也不做, 但优异的成绩和出众的外貌就很难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此时大厅内的同学惊奇地发现秦嫣也来了,不仅来了还积极举手提问了,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商学院的才女有什么高明的问题, 均在旁起哄:“是啊, 给后排留点时间。”
七嘴八舌中南禹衡微微抬眸,眼神落向那个方向,瞳孔里是深邃幽然的光,灿若星辰, 朝秦嫣轻点了下头。
秦嫣便落落大方地站起身直面所有目光声音清透地发起问:“前面有同学提到一些论文方面的问题, 我这里正好也有一些困惑需要学长帮忙解答一下。
大家现在都很关注资产问题, 我发现商业地产的回报率普遍不高, 估值在整个市场环境中偏低, 请学长能回答一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问题资产吗?”
南禹衡立在讲台前淡然回道:“资产估值需要衡量土地、开发、人员成本核算利润进行定价,但在进行reits,资产证券化的时候估值已经发生变化,核心问题变成了现金流,在短时间内市场上升空间有限的情况下,未处理的资产净损失和潜亏资金会成为这部分问题资产难以闯过的一道难关。”
秦嫣很快接道:“学长的意思是估值方法偏差产生的问题, 难道不能用市场手段解决吗?”
南禹衡沉稳地回:“这个问题的存在,说明短时间内市场是不缺资金的,当这个问题的影响压力到达一个零界点,可能会触发金融内部降杠杆问题,我想你们应该学到过这个知识点。”
他朝着秦嫣从容清淡一笑,秦嫣并没有因为他的反将一军而放弃,反而问题越来越犀利:“我手上有份近五年南城普惠商街的调查数据,租金增长停滞明显,运营成本却在上涨,资产估值持续下跌,请学长分析其中原因和解决措施。”
所有人都傻了眼,场内一来一去的刀光剑影暗潮汹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坐在后排的学妹道道问题直逼台前的人,竟然拿一个成熟的商街案例让南学长分析,还要提出解决措施,这根本已经不是在提问题,而是故意刁难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去观察南禹衡的表情,不禁为他捏把汗。
然而台前的男人依然身姿笔挺,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不仅没有被后排女生的逼问惹恼火,反而忽然低头浅笑了一下,这个笑容,笑得若干人等是莫名其妙,也笑得众女生心脏噗通乱跳。
随后见他缓缓抬起头,声音舒缓平稳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普惠商街的问题在于电商分流影响线下销售额,一部分高昂的奢侈品消费流向境外,加上南城近几年河西、临东,北江,西路各区分别都建立了生活广场,同质化严重带来业态竞争越加激烈,零售物业的场地不再是稀缺资源,而盈利点恰恰和价值是匹配的,当价值取向和盈利模式出现偏差,这种情况后面会越来越严重。
唯一的方法是开辟新的价值点,或者开创新的盈利模式,从根本上解决消费趋势变化带来的影响。
具体的方法可以从供应链,大数据,营销管理方面着手,因为时间有限,我就不一一阐述了。
我想以上回答至少可以拆分成六个论点,应该可以帮助这位同学完成你手上的论文了。”
话音刚落,台下一片掌声,本来所有人都认为秦嫣的问题太刁钻,那么一个成熟的街区让南学长当场分析劣势给出解决方案,本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这种商业模式的分析通常专业团队进行进驻调研过后才能给出结论,然而南禹衡几乎不假思索,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一句句漂亮的反击让所有人精神亢奋,满眼冒星地盯着台上气场沉稳的男人。
秦嫣却在所有掌声中微微挑起下巴声音清亮:“最后一个问题。”
瞬间掌声停止,场内再次恢复一片寂静,目光全部朝秦嫣围观过去,所有人情绪高涨,激动地看着商学院的才女和才子过招,纷纷大呼过瘾!
秦嫣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前面的男人大声问道:“你爱你老婆吗?”
霎时间,整个多媒体厅在一秒的静谧之后瞬间沸腾了,所有人反应过来后激动得喊了起来,情绪感染很快,短短几秒所有人都对着南禹衡狂叫,哄闹声响彻整个大厅,就连远处篮球场中打球的同学都莫名其妙朝那望去。
而台上的南禹衡却在一片哄闹声中淡然地敲打了两下讲台,对着话筒说道:“这个问题超出了今天的提问范围。”
秦嫣却丝毫不甘示弱,嘴角微勾继续逼问道:“是吗?学长刚才并没有设限提问范围呢。”
她说完再次目光牢牢地注视南禹衡,场内又是一阵跟着起哄的声音,还有好多人对秦嫣竖起了大拇指。
更有人对着她高喊:
“梁静茹本茹”
“一首勇气送给你”
“女中壮士…”
本来挺严肃的一个提问环节,随着秦嫣最后一道问题,全场都疯了!所有人都再次拿出手机向着南禹衡发出吼叫声,等待拍摄下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南禹衡终于在众人激动的喊声中抬起头,迎上后排那道犀利的目光,而后笔直的身姿微微前倾,削薄好看的唇对着话筒声音低沉动听地吐出一个字:“爱。”
秦嫣唇边的笑容便忍不住绽放了,随着呼叫声淡淡地说道:“那我没什么问题了。”
说完便从容落座,南禹衡眼角横扫了她一眼,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但秦嫣丝毫不理睬他,电脑一收直接从后门大摇大摆地走人了,也是看得众人都很迷,感觉南学长是不是欠了这个学妹一套房?故意来刁难他的?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秦嫣疾行几步快速走进回廊才凉快一些,这个时间绝大多数人都在上课,长廊这里幽静无声,她颇为愉悦地踏着轻快的步子,想到南禹衡沉着脸的样子就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却忽然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了上来,她倏地转过头却正好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来人直接将她抱了个满怀,当熟悉的温度笼罩而来,秦嫣的心脏被猛然掀了起来,震如雷鼓,腰间却被南禹衡的大手握住,将她柔软的身躯揽进怀中,极具占有欲的热度喷洒在她耳边:“找死啊?”
秦嫣抬手重拍了他一下:“放开我!”
南禹衡却并没有妥协,反而将手臂越收越紧带着惩罚而挑衅地口吻:“有本事你对我动手。”
秦嫣果真猛地发力,与此同时,南禹衡干脆直接将她抱离地面,让她的身体失去重心被迫依附着他。
寂静无声的回廊,下午的暖阳照在两人身上,南禹衡眼角带笑,秦嫣气急败坏,两人相拥在一起,倒像一幅缠绵悱恻的画卷,直到南禹衡忽然机警地松开秦嫣猛地抬头望去。
秦嫣也被南禹衡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回过头,看见回廊边的竹林深处一个男人坐在石凳上,一身浅白色的休闲装,手里夹着根烟,正似笑非笑地观赏着他们相拥的画面,眼里流露出些许闲情逸致。
秦嫣顿时憋红了脸:“edwin?”
edwin翘着的双腿缓缓放下站起身,踏上竹林间的小道向着回廊走来,路过垃圾箱时,顺便把烟按灭了,几步走上台阶立在两人面前,先是看了看秦嫣红透的脸,又将眼神落在南禹衡的脸上,忽而温凉地开了口:“光天化日之下乘人之危不像君子所为。”
南禹衡极其冷淡地扫视着他声音疏离且凉薄:“光天化日之下帘窥壁听也不像君子所为。”
edwin低头寡淡地笑了笑,又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文雅地说:“这片竹林是公共场合,我想坐就坐。”
南禹衡眼里闪过一抹冷意低沉道:“这个女人是我老婆,我想抱就抱。”
直到这时,站在一边的秦嫣才感觉出一丝不大对劲的气氛。
金色的阳光透过疏密有致的紫藤落下斑驳的倒影,掩映下的两人静默地平视着对方,一个清新俊逸,一个雅人深致,秦嫣怔怔地看着两人,忽然感觉到周身的温度并没有因为暖阳而升高,反而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那种无声的默契和顽强的较量如此矛盾而复杂。
秦嫣清楚南禹衡很少在外人面前这样称呼她,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此竹林非彼竹林,这个女人也并非指她!
周遭的环境突然黯淡下来,仿佛整个天地之间只有这两个男人目光幽深地看着彼此,秦嫣甚至在他们的眼中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熟悉,让她感到颇为震撼。
良久,edwin昂起下巴有些高傲地睨着南禹衡,声音像高贵的丝绒,温润瓷实:“谁控制了过去,谁就控制了未来。”
南禹衡嘴角滑过一抹讽刺的笑意,立马接道:“谁控制了现在,谁就控制了过去。”
空气停滞,万籁俱寂,遮阳蔽日,一阵风而过,竹林发出簌簌的肃杀之声,就连秦嫣都竖起了一层汗毛,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感受过如此强大的对峙。
直到edwin眼里透出让秦嫣读不懂的深意,随后转头对她斯文克制地说:“记得到社团排校庆活动的节目。”
说完便直接转过身步履均匀地离开了,南禹衡立在秦嫣身前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深皱起眉,眼里涌动着凝重的光泽,直到秦嫣绕到他身前向他伸出手:“把钢笔给我!”
第116章
南禹衡低眸看着伸向自己的小手, 有些不解地挑起眉梢:“干嘛要钢笔?”
秦嫣干脆手直接伸进他的口袋自己摸索起来, 南禹衡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周围张开双臂任由她搜身,最后秦嫣在他右边西裤口袋里发现了那支有些旧的黑色钢笔。
秦嫣举起钢笔抬眸问他:“用了几年了?”
“六年。”南禹衡不假思索回道。
秦嫣将钢笔拿到眼前看了看, 六年, 用得还真够仔细的,只有一道细小的划痕。
她再次问道:“用这么长时间干嘛不换?”
“习惯了。”
秦嫣却朝他凑近一步, 她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颊边的碎发勾勒出她的容貌更加温婉动人, 在她靠近的时候, 身上那软甜的味道也凑了上来, 让南禹衡眼底的光不禁柔了一些,低眸看着秦嫣一双明亮的大眼带着些许勾人的光泽,将白净的脸凑到他面前再次问道:“为什么不换?”
南禹衡侧过头抬了下眉,眼底蕴上一层笑意, 秦嫣大多时候都挺懂事让他省心的, 但她耍起小脾气来, 只能顺着她的毛摸, 否则她能直接掀了他的房顶。
看着她伸头等待的模样, 南禹衡收回目光干脆直接说出她想听的话:“因为是你送的。”
他很少会说这些肉麻的话,偏偏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秦嫣总会逗南禹衡说些好听的话来哄自己。
所以南禹衡也只以为她好久没见到自己了,又撒娇了。
谁料他刚说完,秦嫣便点点头,然后一转身对着旁边的垃圾箱抬手一抛, 钢笔被她很精准地抛进垃圾箱里发出“噹”得一声。
南禹衡立马凛起眉:“扔掉干嘛?”
秦嫣却退后一步凉凉地说:“你不是说因为我送的才一直用的吗?那我过几天再送你一支。”
南禹衡漆黑的目光带着摄人的穿透力牢牢盯着面前的女人,秦嫣被他注视得浑身不自在,干脆撇过头问道:“韦颜是谁?”
南禹衡缓缓蹙起眉:“什么韦颜?”
秦嫣转过身朝着回廊另一头走去淡淡地说:“不知道吗?都说是你老婆呢。”
南禹衡望着她清丽的背影,长廊的风吹起她的淡蓝色雪纺衫,柳腰若影若现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像一朵随时会被风吹走的云,看得他嘴边勾勒出浅淡的笑意。
这个小女人连生气的方式都这么清醒脱俗,不吵不闹,无声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却挠得人浑身不舒坦。
秦嫣一直快出了长廊都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跟上来,一颗心便沉了下去,眼里布满了丝丝委屈的光,脚步渐渐停了下来,却倔强得不肯回头看一眼。
南禹衡就这样沉静地望着她,眼里的深意更加浓烈了一些。
以前小时候他嫌秦嫣吵,经常当她是空气不搭理她,但他的小秦嫣,就是再生气也从来没有抛下过他,例如现在。
南禹衡眼神微眯大步流行朝她走去,从她身后轻易解开她的发夹,那头如瀑的长发落下的瞬间,秦嫣的身体也被他抵在旁边的柱子上,狂热的吻伴随着午后的阳光烧红了她娇艳的脸颊,秦嫣抬手反抗,南禹衡有力的臂膀钳制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环进怀里,不给她动弹,他温柔的目光像身后的暖阳扫过秦嫣的心尖,让她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在他的吻中融化。
南禹衡的鼻息飘过那属于她特有的甜味,像雨后的芍药,让他的目光越来越炙热,甚至有些失控地抬手直接提起她的腰,又猛然松开她,呼吸急促地说:“你真是个纵火犯,你让我这样怎么去和任校长他们开会?”
秦嫣身体绵软地依附在他胸口,有些委屈地说:“关我什么事?”
南禹衡竭力隐忍住眼眸里的火热笑骂道:“磨人精!”
随后轻抚着她的长发轻声哄道:“等下个月正式和都会那边签署同盟协议,我心头大石就能落定了,到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忙,我总有种不太踏实的感觉,怕这之前出什么岔子,所以最近…”
“我知道了。”秦嫣直接接道。
南禹衡挑起她小巧的下巴望进她的眼底:“你知道什么?”
秦嫣眼里有些湿润的潮气:“我男人得去做大事,我得乖乖听话。”
南禹衡不禁笑道:“好像很委屈?”
秦嫣嗅了嗅鼻子扭过头故意冷淡地说:“马上就要去开会吗?”
“任校长他们都在等我。”
“那你还过来干嘛?”
却看见南禹衡斜唇笑道:“一群老头和我漂亮的老婆,你说我更想见谁?但我现在真要去见那帮老头了。”
秦嫣便转过身轻描淡写地说:“那你去吧。”
她刚准备走出回廊,南禹衡却从身后环住她的脖颈,低头咬住她的耳朵:“是不是想我了?”
秦嫣浑身微微颤栗却嘴硬道:“没空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