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叉了一口水果给棠悠,不动声色地说到了其他话题:“多吃点水果,吃完我送你去学校。”
棠悠嘴唇动了动。
从昨晚回来,周钦尧就没有提过粉钻的事,更没有提过什么跟乖乖求婚的事,棠悠毕竟是个女孩,就算心里想问,但对方没有表示,矜持的她也只好把这些话都藏了起来。
顺着他的话题随意聊了几句期末考的事,两人分开,各自上班上学。
微博上,天价粉钻的讨论热度依然不减,各种猜测纷纷扬扬,尤其是在棠悠露出大提琴后,吃瓜网友们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有人大胆猜测:【周太子该不会是跟这个大提琴姐姐求婚吧?】
很快,就有一个id跳出来爆料:
【得了吧,别贴金了,棠悠有男朋友,而且这女人还是个极品圣母,爱扶贫,听说男朋友是个贫民窟修车的。】
紧接着,这条评论被莫名其妙的赞了很高,每个点进来的人,第一眼就可以看到这条。
舆论慢慢的就被拉成了两个热点。
第一,帅气多金的周湛口中的天价粉钻未婚妻到底是谁?
第二,漂亮的大提琴姐姐居然有一个交往多年的穷男友?
这两个话题放在一起,莫名有些嘲讽。
棠悠就那么看着,其实她很清楚在网上爆料自己的是叶媛和叶咏心那帮人,故意披着各种各样的马甲,明里暗里地搅浑水。
或许是被她们抹黑惯了,也或许是自己把名利这一块看得很淡,所以网上发生的一切棠悠根本不在乎。
她唯一在乎的是——
离周钦尧拍下粉钻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甚至再过十来天就是19年的新年,为什么这个男人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棠悠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难道真的跟网上说的一样,只是一场炒作。
炒作【you】这个牌子,炒作公司的实力。
其实有时候棠悠自己也觉得,就算是再有钱,任谁也不会奢侈到送那么名贵的戒指……
而且还是那们罕见和稀有的粉钻。
就算是放在那展览,每年都能赚不少钱吧。
再加上拍了钻石过后,周钦尧马上就另外送了一个镶满钻的马桶到家里。
棠悠前后这么一联系——
或许那个马桶就是送来安抚自己的……
聪明的女人,不应该抱太多不切实际的妄想。
周钦尧迟迟不提,棠悠便也把这个念想放下了。
临近过年,海城一片新年的气息,文化交流市场也格外繁荣,这天方莱又拿了三张音乐会的票,说是朋友送她的。
棠悠垂眸一看票面—— 柏林爱乐乐团?!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柏林爱乐是德国乃至全世界最牛逼的交响乐团,一直以来稳坐古典乐的头把交椅,他们的演出无论到哪里,票都是一抢而空,根本买不到。
棠悠愣愣地看着方莱:“你这什么朋友啊,这么好的乐团都不懂欣赏。”
方莱一副你话多的表情,“人家是这场演出的投资方,巴结你妈还不行吗?刚好三张,你晚上穿得漂亮一点,我们一家一起去。”
棠悠犹豫了下:“就没再多给一张吗。”
方莱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也得小周有空啊,你看他最近忙的,我都见不着他影子。”
棠悠:“……”
说来也是,周钦尧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棠悠给他打电话,好几次都只能匆匆忙忙说两句就挂。
叹了口气,“那算了,就我们三个去吧。”
晚上,海城最大的国际演奏大厅。
这里一向是举行国际性盛事的,规模大,豪华庄重,听客名流云集。
出门前,棠悠硬生生的被方莱要求换上了礼服。
方莱一向是个仪式感很重的人,棠悠虽然觉得看个演奏会不至于如此,但心想到底是最爱的乐团,自己穿得好看一点,也算是一种尊重。
一家三口坐车到了演奏厅门口,刚下车,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冤家路窄,迎面就碰上了叶咏心一家人。
长辈之间不会做的那么难看,叶家和棠家两家大人遇着了便打了招呼,在前面并排走,她们几个晚辈跟在后面。
叶媛没说话,叶咏心斜眼睨棠悠,话里带着隐刺儿:
“来听音乐会怎么不带你男朋友一起?”
棠悠淡淡往前走,也不理会她。
叶咏心说着,兀自笑出来:“也是,这么贵的门票,他得修多少车才买得起呢?”
棠悠转头,默默看了她一眼。
虽没说话,眼里却是带着一种警告的暗示和力量的。
叶媛见过她这种眼神,心里有点怵,忙把叶咏心往回拉:“别说了姐,我们进去吧。”
叶咏心在圈子里横着走惯了,从没怕过谁,堂妹在学校被欺负,她早就想给棠悠一点颜色看看。可说到底,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棠悠不混圈,不代表她没那个实力。
所以叶咏心除了嘴上奚落奚落,实际上也干不了什么。
而她最爱奚落棠悠的,就是她那个修车的男朋友。
她把这件事在整个名媛圈当成笑料一样的说给每个人听,将棠悠说成了一个毫无品味,甚至是品味低劣的女人。
这一切,棠悠都知道。
所以她看叶咏心这个眼神,也是带着一点不悦的。
大概就是——我放任你在被我背后吠了那么久,怎么都不见你消停一下的。
一个眼神而已,叶咏心当然不甘示弱,正想继续说下去,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咏心,你还没进去吗?”
叶咏心回头一看,脸上顿时如花般笑开:“阿礼?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
这个男人是叶咏心的现任男朋友,叫迟礼,投行经理,年轻有为,前不久买了一辆游艇,将游艇命名为咏心号。
这也是叶咏心最近最得意的一件事。
她转过来,看了棠悠一眼,好像不屑得再与她交谈一样,挽着男朋友的手进去了。
棠悠耳旁这才得了清净,想起别人的男朋友,再想起自己那个忙到不见身影的男朋友。
入场前,她又给周钦尧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男人那边的声音也挺嘈杂的,“乖乖,怎么了?”
棠悠一听就知道周钦尧肯定在忙,犹豫几秒,便没有问他有没有空来听音乐会的事,随便说了两句,挂断电话。
进了音乐会内场,棠悠找到方莱和棠远萧,发现他们的位置竟然好到惊人,在视听效果最佳的前排。
棠悠坐下来,暗暗想,方莱这是个什么神仙朋友,也太懂了。
厅里开了空调,棠悠把外套脱了,穿着漂亮的礼裙,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待开场。
柏林乐团的确担得上古典乐的头把交椅,整场演奏会激情洋溢,气势磅礴恢弘,时而激进,时而柔和,旋律抑扬顿挫,让人意犹未尽。
演出快到尾声时,方莱离开片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神色沉重地对棠悠小声说:
“刚刚乐团里那个大提琴手可能是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没办法上场了,妈妈朋友问你能不能上去救个场。”
“???”棠悠怔住了,压低声音:“我怎么能行,妈你在开玩笑吗?人家肯定有备选啊,怎么都轮不到我上去?”
方莱却很淡定,二话不说把她拉着往后台走:“没有,一个备选的都没有,你不上我朋友今晚就没法收场了,你就当帮帮妈妈吧!”
棠悠整个人几乎是被方莱连推带拉地带到了后台。
她看到那个大提琴手好像真的不太舒服地躺在椅子上,喝着热水,很难受的表情。
一个陌生的国外男人用英文对她说着请求的话,尽管他的语气相当的绅士,但棠悠还是能看出了他的急切。
这场临危受命太突然,也太刺激了。
梦想中的顶级乐团,她能看到他们的演出就已经是很心满意足的事,现在竟然还能有机会与他们同台演出?
棠悠的心怦怦跳着,虽然这一切发生得像天方夜谭一样,但她还是抵抗不了这种诱惑。
她拿起手里的节目单看了眼。
最后一曲,刚好是自己之前在储备人才演奏会上表演过的,她很熟。
但就算再熟,没有经过排练,没有去磨合别人的指挥,就这样上场,还是具有一定的挑战。
方莱在旁边劝她:“这么好的机会,别怕,妈妈和爸爸在台下看着你呢,要加油!”
棠悠虽然还没表态,但身边已经开始有人给她化妆了。
大家似乎都默认了由她来接替那位首席大提琴手的位置,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棠悠脑子里有些乱,懵然之中,忽然问方莱:
“妈,你朋友在哪?”
方莱一怔,随意应付过去:“他在忙别的呢,你问他干什么。”
棠悠:“……”
就好像是被临时安排上战场的士兵一样,棠悠内心很紧张,却又充满了兴奋和欣喜。
这或许是她人生中最离奇,也是最难忘的一次经历。
化好妆,也没有要求她换上统一的礼服,棠悠就穿着自己的纱裙,直接被带上了台。
大提琴手的位置在前排正中偏左,现场灯光打亮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舞台上忽然多出的亚裔面孔。
小姑娘气质很好,淡雅端庄,媒体人们嗅觉灵敏,有人马上就发现了她是最近在热搜上挂着的棠家千金,镜头刷刷地全部对准。
棠悠微微朝场内观众欠身,眼角余光忽然发现——为她准备的那把大提琴,怎么那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