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洋的父母没什么文化,是在菜市场卖菜的。虽然在x市场有三个档位,挣到的钱也够一家三口过还算殷实的生活,但他们挣的是起早贪黑的辛苦钱。
李远洋学习很好,父母便期望他能有更体面的未来,想让他去更好的学校,便把他送进了这间私立学校。昂贵的学费对他们家来说,有些负荷过重了,但父母咬牙撑着,觉得只要儿子有出息,就值。
谁也想不到,品学兼优的李远洋去了这间学校,一年的时间就面目全非了。
他在这里接触到了真正的富二代,这些富二代家里有豪宅豪车,挥金如土。本就是少年心性未定的年纪,太容易受外界的引诱。
曾经品学兼优的男孩开始大把的花钱,开始嫌弃家里十几万的车子丢人,叫爸妈至少租个奔驰去开家长会。
这个家庭是支撑不住他这样奢侈的花销的。但很快,李远洋自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他可以蹭着花,只要肯低头弯腰,给别人做小弟就行。
他给赵辰做了小弟,唯赵辰马首是瞻。
有一天,和赵辰在外面玩乐的时候,他遇到了自己初中时的女同学。这女孩叫贺曼,曾经跟李远洋是争夺班级第一名的竞争对手,一样品学兼优。
不仅如此,贺曼还长得非常漂亮。一下子就被赵辰看上了。
赵辰是个天生的色胚。他通过李远洋结识了贺曼,开始追求。
在贺曼的心目里,李远洋还是以前那个品学兼优的男生,她哪里知道他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李远洋说介绍朋友给她认识,她对他们全然没有防备。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赵辰不是好人。当她拒绝了赵辰的追求之后,追求就变成了骚扰。
女孩的同学、父母和老师都曾经听女孩哭诉过赵辰的骚扰,却没有好的解决办法。父母甚至考虑悄悄给她转学。
但就在转学手续还没有办完之前,女孩又接到了李远洋的电话。李远洋在电话里特别诚恳的给她道歉,说他也不知道赵辰是那样的人。他约她出来谈谈,说一定帮她解决赵辰的事。
女孩只有十七岁,还天真单纯,不知道人心会变得有多恶。出于对老同学的信任,她赴约了,等着她的……却是赵辰。
女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她生前被奸污,挣扎得太激烈,被奸污她的人掐着脖子掐死了。
陨落在了十七岁的花季。
赵辰和李远洋都被抓了。
女孩的朋友和父母都知道谁才是凶手。
那个凶手的家人让人带话给女孩父母,问能不能用钱解决。女孩的父母愤怒地拒绝了。
最后的结果,却是李远洋承担了一切罪名。
“当时判的是无期,现在已经减到三十年了。再继续活动,估计在里面待个十年也差不多就能出来了。”老邢说,“这孩子家里呢,从他认罪之后,现在已经在四个市场里有十几个档口,多出了三套房子,还开上了奔驰车。”
“所以是赵辰干的?”闻裕问。
“百分之百是他。”老邢说。
“确定他和纪安宁以前没接触过?”闻裕又问。
老邢反问:“您是为什么会认为他们以前接触过呢?”
闻裕哑然。
他其实没有任何真实的证据,全是臆测。
纪安宁说以前遇到过坏人。纪安宁说她怕这个人。纪安宁怕赵辰。
非常巧,那天和李赫他们在外面玩,李赫刚从榆市过来的远方表弟认识赵辰。他们是在榆市认识的。
赵辰在榆市待过。纪安宁是从榆市来到省会读书的。
所有这一切信息综合在一起,闻裕于是怀疑,纪安宁以前在榆市遇到的坏人就是赵辰。
而且这么巧,从老邢查出来的东西来看,赵辰真是哪哪都符合纪安宁口中的“坏人”的形象。
偏偏老邢查不出来他们以前在榆市接触过。
“纪安宁上的公立重点在老城,赵辰上的私立在新区,从地理分布上来说称得上‘很远’了。”
“纪安宁就住在老城区,赵辰家的别墅在东郊。他们上学和生活的路线,没有任何交叉点。”
“同学里面也没有交集。不存在像贺曼这样,和赵辰拥有共同的同学这种情况。”
老邢是个非常沉稳的人,他说话语速适中,声音低沉,很容易让人信服。
反正闻裕是越听越知道老邢可能是对的。
纪安宁自己也都说过,她跟赵辰从前不认识。她还说,“不信你去查”。
她说的非常笃定。
老邢取出一个信封和一沓票据,推过去:“这是剩余的差旅费……”
闻裕一抬手,说:“不用,你收着。”
他又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过去:“辛苦了。”
“闻少客气。”老邢把两个信封都收了起来,“有事联系我。”
闻裕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再低头去看那些资料,赵辰这王八蛋干的没人性的事,骇人听闻。更可怕的是,当时他才十七岁!
闻裕又翻了一页,后面有一张贺曼的照片。
真的是很漂亮的女孩,笑容特别甜美。
闻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越看贺曼,越觉得能找出纪安宁的影子。
他把资料扔在桌上,点了颗烟,目光深沉。
第74章
闻裕又做奇怪的梦了。
他觉得他梦见的应该是贺曼,可那女孩一转头,却是纪安宁。赵辰在这个梦里纠缠骚扰纪安宁。
仿佛是因为梦中的贺曼变成了纪安宁的缘故,所以梦中的背景也都变成了闻裕熟悉的地方。华大,nl酒吧,甚至还有舒晨的咖啡店。
闻裕看到了绵软的老好人舒晨在咖啡店是怎么挺身而出,替纪安宁挡住赵辰的。
原来如此,所以纪安宁那么喜欢他,所以她辞职走的时候那么伤感,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这奇怪的梦在早上醒来。闻裕睁开眼没起身,一转头,便看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牛皮纸文件袋。
他这个做梦的毛病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次,给舒晨都加了戏。
他揉揉脸坐起来,今天跟纪安宁还有约呢。
闻裕答应了陪纪安宁去买花。
那天闻裕买了一大堆家电和沙发什么的给她送上门,趁着工人师傅人多,纪安宁请他们帮忙把前任房主留在阳台上的一堆杂物包括一个破柜子都扔了。
阳台清理出来了,纪安宁从网上订购了一个花架,打算给外婆买点花养养。
她记得小时候家里的大阳台上养了好多的花,外婆特别会养花。如果外婆已经忘记了怎么养花,那就她好好养,养好了外婆每天起床就能看见,心情也会好。
闻裕开车带着纪安宁和外婆一起去了花卉市场。
一下车,纪安宁就往自己手上套了个东西,又把另一端套在了外婆手腕上。
“……”闻裕,“这什么?”
纪安宁拉了拉,说:“防丢带。”
纪安宁有一次拍外景的时候,在街上看见一个妈妈带着双胞胎,一只手腕上套着两根防丢带。
她惊讶之余,立刻跑过去请教那妈妈在哪里能买到,才知道这是母婴用品,在婴儿用品店或者网上都有。她立刻就买了一根。
这样带外婆出去,有安全感。
闻裕也觉得这东西挺好的。
“以后咱俩出去,也套一根。”他说,“别人就知道你名花有主了。”
“贫!”纪安宁啐她。
她巧笑倩兮的样子,在闻裕眼中和贺曼的样子重叠了。
她们其实长得不像,各有各的美。
但当面对赵辰这种坏胚的时候,她们就是一样的人了。
柔弱,需要被保护。
闻裕不知道贺曼的家人和朋友是怎么承受失去贺曼的痛苦的。
他光是想一想,把贺曼替换成纪安宁,都受不了!要炸!
那股子戾气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好像是心底极深极深之处,在那里潜伏着一头凶兽。
市场的柱子上四面包着玻璃镜,闻裕跟在纪安宁和外婆后面走过去,一侧头,看到一双眼睛。
布满血丝,通红,流泪。
一个激灵,再看,原来只是错觉。
闻裕吸了口气,伸手按住心口,觉得心脏那里非常不舒服。
外婆忘记了很多眼前的事情,却还认得许多花。
纪安宁让她自己挑选,她跟摊主聊得津津有味。摊主还称赞说:“阿姨很懂养花啊。”
结完账,还送了一株小苗给外婆。
今天丰收而归,闻裕自然要充当那个劳动力。他把所有的花和盆都搬上楼,纪安宁和外婆在阳台拾掇。
纪安宁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外婆甚至不会冲马桶了,却依然心灵手巧,知道怎么翻土,怎么换盆。
她于是把这些事都交给外婆做了。多做些事,有益于她的脑子,远胜过看电视。
回到客厅,却发现闻裕坐在沙发上,神情莫测。茶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牛皮纸袋。
“这什么?”她走过去问。
闻裕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目光幽幽。
纪安宁微觉异样,坐下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