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喜平登时明白了,孙慧慧对“夏爱国”有心理阴影,不提“夏爱国”,孙慧慧还能正常点,只要一提这三个字,孙慧慧立马就犯病。
可见夏爱国对孙慧慧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夏喜平不敢再提夏爱国,岔开话题道,“已经给小九打了退烧针了,医生还开了药,回家好好养几天就好了。”
孙慧慧却象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兀自打着哆嗦,夏喜平暗暗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妈,小九已经没事了,咱回家吧。”
说完,拉起孙慧慧的手就走了。
夏喜平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韩卫东不答应了,冲着夏喜平喊道,“我可是一直在这儿照看着你妈呢,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忙吧,你一句感谢都没有,就这么走了?你起码也该问问我叫什么名字,日后也好报答我吧。”
夏喜平回头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谢谢你雷锋同志。”
韩卫东一下子被逗乐了,正想再跟夏喜平扯上几句,却听到有人大声喊他,“卫东哥!”
韩卫东扭头一看,看到方路骑着一辆笨重的28车,咣当咣当地朝着这边冲了过来,骑到韩卫东跟前,眼看着快撞到韩卫东身上了,才猛的捏了手刹。
因为刹的太急又太猛,车子往前一栽,差点没把方路给甩出去。
韩卫东赶紧扶了方路一把,嘴里骂道,“耍什么帅,摔不死你。”
方路挨了骂,也不生气,嘿嘿一笑道,“我奶叫我过来看看你咋还不回家?”
“这就回。”
韩卫东说完,扭头去看夏喜平,却发现夏喜平已不见了踪影。
韩卫东在方路脑门上弹了一下,“坏我的好事。”
方路一听,立马来了兴致,“我咋坏你的好事了?你看上的姑娘走了?”
“毛还没长齐呢,就成天惦记着姑娘,下来,我带你回去。”
方路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把车子让给了韩卫东,韩卫东长腿一撩,人就坐到了车座上,然后一脚放在车蹬上,一脚踩地,冲着方路偏了偏头,“上来。”
韩卫东腿长,再加上长相出众,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姿势,放在他身上,也是帅气无比,有几个路过的姑娘,登时看得都挪不开眼了。
方路看了,羡慕得不行,“卫东哥,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得跟你一样高啊?”
“好好吃饭,多运动,保准让你窜到两米高。”
“两米太高了,只要让我长得跟你一样高就行了。”
“你倒是不贪心,快上来,回家杀鸡去。”
一想到马上就有香喷喷的鸡肉吃了,方路一张嘴登时咧到了后脑勺,他双腿往后车座上一跨,大声吆喝了一声,“驾!”
“小兔崽子!”
韩卫东笑骂了一句,然后撑地的脚在地上一点,骑上自行车跟方路说笑着走了。
夏喜平一路背着小九回了夏家寨,进了家门,累得都快要喘不上气了。
这不能怪她娇气,一来小九虽然长的瘦小,可到底已经6岁了,骨架子在那儿搁着,背一会儿感觉不出来,要是一直背着,就觉出沉来了。
再一个就是原主身子太单薄,而且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几乎粒米未进,这时候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要不是一口气在那儿撑着,估计早就趴下了。
刚才夏喜平和孙慧慧走的时候太匆忙,门都没有锁。
不过就算是不锁也没关系,这个家是穷的叮当响,估计小偷看了都嫌弃。
夏喜平背着小九进了屋,想把她放到床上。
可是刚进屋,便看到屋里跟被打劫过一般,破衣烂衫扔了一地,床铺也给掀了,破褥子烂被子揉成了一团,胡乱堆在床尾。
夏喜平大惊:难道还真来了小偷?!那这小偷也太龌龊了,这种人家也能下得了手偷!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夏喜平一直跟孙慧慧扯东扯西的,好不容易把夏爱国的影子从孙慧慧的脑子里抹掉了,孙慧慧也正常了不少,可这会儿看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神色又有些呆滞。
夏喜平在前面,没看到孙慧慧的反应,大声跟孙慧慧说道,“妈,你把床铺一下。”
孙慧慧机械地走到床前,把床铺好了。
夏喜平的心思都在小九身上,没留意到孙慧慧的反常,她看孙慧慧把床铺好了,便走到床边,解开了被子角,然后把小九放到了床上,又摸了摸小九的额头。
也不知道是退烧针起了作用,还是在外面遛了一圈吹了冷风的缘故,反正小九的体温摸上去,已经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烧退下去了,小九也从昏睡中醒了过来,看到夏喜平,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姐。”
看到小九明显一幅惧怕的样子,夏喜平心里不由一酸。
从原主留给她的记忆来看,小九跟原主处的并不好。
确切来说,是原主对小九压根儿就是漠不关心,原主自私的很,心里只有自己,总想着自己要怎么样才能从这个家里逃出来,至于孙慧慧和小九的死活,她是从没有放在心上过。
以前原主从来都没有给过小九好脸色,所以小九才这么怕她。
夏喜平摸了摸小九枯黄的小脸,尽量放柔了声音道,“小九醒了?有没有觉着哪儿不舒服?”
小九愣了愣,半天才小声道,“喉咙疼,头疼。”
“姐去给你烧点水,把药吃了,很快就不疼了。”
夏喜平又安抚地摸了摸小九的头,简单把屋子里收拾了一下,然后便去外面烧水去了。
至于家里到底是不是进了小偷,小偷有没有偷走东西,她现在还顾不上去管。
第七章 远亲不如近邻
夏喜平从墙角抱了些玉米杆过来,又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看灶台上放着一盒火柴,便擦着了一根火柴棒,先把玉米叶子引着了,然后连叶子带杆一起塞到了灶膛里。
夏喜平就是从农村出来的,小的时候,家里也是烧这种土灶,她可没少蹲在灶前烧火看灶。
虽然她已经有好些年没用过这种土灶了,可还是很快就找到了感觉,不大功夫,水就烧开了。
夏喜平先把锅里的水起到了暖瓶里,然后拿了个碗,倒了半碗水,吹了半天,觉着不烫嘴了,这才端到了小九跟前,叫小九把药吃了了。
以前的夏喜平,对小九从来都没有这么温和有耐心过,小九有些不适应,从头到尾都是傻愣愣地看着夏喜平。
就是孙慧慧,虽然脑子不大灵光,可也感觉到夏喜平跟以前不大一样,跟小九一样,也是愣愣地看着她。
夏喜平也不多做解释,看小九吃好了药,摸了摸小九的头,“饿了吧,姐去做饭去。”
说完,又扭头对孙慧慧说道,“妈,你在这儿守着小九,我去做饭。”
孙慧慧木愣愣地点了点头。
家里的面缸就放在角落里,夏喜平过去看了看,除了半缸的黄面,其他的啥都没有。
要是平时的话,贴些玉米饼子,凑和着也是一顿饭,可现在小九还病着,跟着一块儿吃粗粮就不好了,必竟粗粮没有营养不说,还不好消化。
夏喜平想了想,出了门,去了隔壁。
根据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隔壁住着的夏更群,是个木匠,因为有手艺傍身,家里过的还算宽裕。
而且夏更群为人不错,他媳妇杨兰芝,更是心善,以前可没少照顾他们家。
隔壁的院门虚掩着,夏喜平站在门外喊了声,“兰婶!”
院子里先是传来几声狗叫,紧接着是一个女人喝斥狗的声音,然后虚掩的院门打开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出现在门口,看到是夏喜平,有些惊讶,“喜平,啥事啊?”
生平头一回跟人借粮食,夏喜平真是开不了口,可是没办法,小九还饿着肚子呢。
“兰婶,小九病了,我想给她熬碗米粥,可我家里只有黄面,所以我想。。。。。”
夏喜平话未说完,便被杨兰芝打断了,“有有有,你进来,我给你拿去。”
夏喜平随着杨兰芝进了院子,一只大黄狗冲到夏喜平跟前呲牙又咧嘴,被杨兰芝训斥了一句,夹着尾巴,呜呜咽咽地卧到了墙根底下。
杨兰芝进了屋,很快的,便端着满满一瓢大米走了出来,另一个手里,还抓着三个小蛋糕。
“前两天我妈的身子不大好,我带着小勇回了娘家,今儿早上才刚回来,都不知道小九病了。”
“也不是啥大病,就是感冒引起的扁桃体发炎,早上我带她去镇上打了一针,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夏喜平来借大米给小九熬粥,这已经够让杨兰芝稀罕的了,这会儿听夏喜平说还带着小九去镇上打了针,杨兰芝更惊讶了,不过她没多问,只是跟夏喜平说道,“我去看看小九去。”
夏喜平急忙拦道,“婶子,你刚回来,还是好好歇歇吧,小九不是啥大病。”
“又没有走多远的路,累不着我。”
“那蛋糕你给小勇留着。。。。”
“家里还有,不缺他吃的。”
杨兰芝说完便出了门,夏喜平也不再阻拦,要不然,就显得太矫情了。
到了夏喜平家,杨兰芝把手里的大米给了夏喜平,自己一边叫着小九的名字,一边去了堂屋。
夏喜平从瓢里抓了一把大米,淘好后倒进了锅里,又和面贴了几个玉米饼子,然后便生火做饭。
地灶火旺,不大功夫,饭就做好了,正盛饭的时候,杨兰芝从屋里走了出来。
“兰婶,一会儿我把瓢给你送过去。”
“我家里好几个呢,就搁你家里用吧,不用送。”
夏喜平有些难为情道,“兰婶子,这大米,一时半会儿的,我怕是还不上。”
“一点大米,还啥还,咱这么近的邻居,你可别跟我见外,要不然,我跟你急。”
夏喜平冲着杨兰芝感激地笑了笑,“谢谢婶子。”
“这孩子,今儿个咋一直跟我这么外道,这有啥好谢的,行了,赶紧吃饭吧,我走了。”
杨兰芝说完便走了。
她的事,杨兰芝肯定已经听说了,可是杨兰芝不光一句话都没有问,还很热心地帮她。
自从来到这里后,杨兰芝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夏喜平都记在了心里,她是个知恩图报的,等有了机会,她会报答杨兰芝的。
夏喜平盛好了饭,又从咸菜缸里捞了几块咸萝卜,切成丝码到了盘子里。
小九许是好久都没有吃过白米粥了,也许是确实饿了,虽然刚刚才吃了一块杨兰芝拿来的蛋糕,可吃饭的时候,又吃了满满一大碗的粥,还吃了半块玉米饼子。
孙慧慧却吃的很少,夏喜平知道她不是不饿,她是不舍得吃,紧着小九和夏喜平吃呢。
虽说孙慧慧时不时的会犯傻,可她清醒的时候,是个好妈妈。
夏喜平心里有些发酸,想着无论如何得赶紧挣些钱,起码得叫娘儿仨个吃上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