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徐礼下班到宠物店买了猫粮和猫砂,丢进后备箱后,绕到隔壁便利店买食材,将经常吃的吐司扔进购物篮,零零散散捡了其他东西去付账。
掏出手机时,收入新的微信消息。
来自陆宜宁,女孩的头像是个卡通形象,粉色的猪,脸型神似吹风机,他不知道名字叫什么。
打开对话框,空白的窗口页面蹦出来张图片。
昨天拍得照片,光线运用的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毛病。
正想回复,对方又发来一张照片,周徐礼一愣,点开图片的手指有些僵硬。
屏幕上的女人一头波浪卷发,皮肤很白,整张脸漂亮又熟悉。他眉梢抽搐两下,看向下面她发的消息。
【老板,您还满意吗?】
隔着一张屏幕,他都能想象到对面陆宜宁的表情。有点炸毛,虽然好气啊,还要保持微笑,挑衅时一定要嚣张至极,并且不遗余力击倒对手。
周徐礼牙齿磨了一下。
想了想,还是解释了。
【我昨天没有想逗你的意思。】
【照片,第一张挺好,第二张,就不要给别人看了。】
第14章 在日落大道(5)
林嘉收到照片表示非常满意,期待与陆摄影师的下次合作。恭维的话听多了,特别是从自己好友的口中说出来,陆宜宁甚至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约了林嘉出来喝下午茶,挑了西索工作室周边新开的一家咖啡厅。
林嘉自然是要来的,而且带着前几天出差回来买的香水,外包装精致雅观,她想陆宜宁应该会喜欢。
陆宜宁打开香水盖喷到手腕上闻了闻,“这个味道和周老师身上的差不多,我挺喜欢,谢谢啦。”
林嘉调笑道:“进展貌似很顺利?周教授竟然吃你的套路啊。”
陆宜宁没多说话,意味深长颔首,支着下颌百无聊赖看向窗外,耳畔迎客领再次响起,她兴致缺缺望过去,是个男人,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人,总觉得像某种谍战片上商业大佬出场的画面。
林嘉看清了男人的模样,话中听不出什么情绪,“周家怎么舍得把周公子放出来了,当时我们去采访,那老管家硬是让我们等了四个小时。”
陆宜宁并不关心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说不准她哥会认识这位周家的公子,第一眼看过去,男人神情淡漠,五官称不上立落分明,但也是俊逸温和的。
和常人漆黑的眼珠相比,他这双桃花眼,深棕色的瞳仁,乍一看,便觉得像困在房间里许久见不得阳光的娇气大少爷。
林嘉继续说:“周大公子的身体不好,又是主家的独子,被保护的好情有可原吧。”
周公子和他的两个保镖买完东西,很快离开了。
陆宜宁将小鲜肉的事儿拿出来说了一说,希望能得到林嘉,林大主编的指点。
明星和摄影师起纠纷的事例罕见,再说西索的名声一直比较好,网上的营销号拿出这次的事情大说特说,一时间网友的评论众说纷纭。
日落黄昏,陆宜宁蔫巴巴趴在桌上,手机震动一声,陆伯源发来短信让她回去吃饭。一般月初都会有次家庭聚餐,说是家庭,其实最多三个人。
只是不知道这次祁蕙还有没有脸来。
陆家老宅位于城西,陆伯源豪掷千金请人在半山腰修建的园子,本就是在富人区,占地面积又广,外表给路人的感觉,非常像暴发户的宅院。
陆宜宁停好车,和正在院子里浇花的阿姨打声招呼,手里拎了瓶陆伯源最爱的酒,去西北前在酒庄淘来的。
一进屋,她看了看厨房忙进忙出的身影,脚步微微顿了下,再抬起头脸上的笑意减去不少,“老陆,我回来了。”
陆伯源坐在沙发上抬起头,“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啊。”
陆宜宁眉毛皱起,“你不是前几天嚷嚷着想喝酒,我特意回去拿的,你不要喝我就去喂阿黄。”
阿黄是富人区唯一一条流浪犬,金毛,可能是被抛弃了,现在养在陆家的车库里。
陆伯源上前拉住自家闺女的胳膊,“慢着慢着,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说完,伸长手臂将她手中的红酒接过去,走到灯光下细细打量。
陆宜宁哼笑,“虚伪,太虚伪了。”
祁蕙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做菜的手艺一绝。秉承着“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牢男人的胃”的宗旨,陆伯源很吃她这一套。
陆宜宁不想破坏久违的家庭聚餐,开饭后一直垂着头吃饭。
陆伯源眼神示意身边的女人,表情严肃且不容辩驳。
祁蕙愤愤地摘下身上的围裙,再抬起头俨然换了副温柔的神情,“宁宁,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辣椒呛到喉咙,陆宜宁咳嗽几声,吞掉一整杯的水,面上看不出喜怒,“这就算道歉了?需不需要我把你的脚腕弄脱臼试试?”
祁蕙隐忍着脾气,赔笑道:“我也是不小心啊,你脚上的伤现在好了吗?”
陆宜宁没搭理她,埋头继续吃饭。
祁蕙以为她不说话,便是原谅自己了,扭头笑吟吟看着陆伯源,手指打到他的手臂上轻摇,“阿源,我们这周末不是要出去,明天我想你陪我去商场买点防晒用的东西。”
陆宜宁盯着陆伯源看了半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眉想要拒绝,然而祁蕙使出男人都无法拒绝的撒娇战略,顿时将陆伯源的心思拉回来。
陆宜宁冷声道:“这周末不行。”
祁蕙压抑不住的火气窜上来,“为什么不行?这是我和你父亲的旅行计划。”
陆伯源仔细想了想,周末的确没有日程安排,“对啊,这是我和你祁阿姨早就定好的……”
“定好?”陆宜宁狠狠将筷子扣到桌面上,无法冷静了,“你再好好想想。”
陆伯源安静了几秒,“为什么不行呢?”
“……”
陆宜宁咬住下唇,喉咙中残存的辛辣感瞬间上涌至鼻腔,连带着眼眶一并产生难以言喻的酸涩和难受。
人一旦濒临崩溃的极点,情绪反而沉静下来。
她伸手蹭了蹭眼角,起身,一动不动盯着他,咬字清晰说:“六月九号,是我妈妈的忌日。”
……
陆宜宁走出半山别墅区,喝了点酒,她不能开车。想着走到山脚下可以遇到空闲的计程车,谁想沿山脚走了一路,连载人的车都没看到一辆。
脚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但走的路一多,不适感又加重不少。蹲下身让负伤的脚踝休息片刻。
这条路开车很快,用一双脚走起来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直到,一辆从后驶过的黑色suv疾驰而过,带起一阵轻快的风,她眯起眼看着车牌号,隐约间记得在哪见过。
没等她想起来,驶出一百米的车掉头倒回来。
陆宜宁其实很怕,打开副驾驶的门会看到一个仙气十足的小姑娘,然而并没有如她所想。
车厢中流淌着旋律优雅的轻音乐,身边的男人穿休闲装,脱去西装革履,身上那股子清心寡欲的劲儿终于消减许多。
陆宜宁想不通,“你怎么大晚上来这了?”
“回家看了看,现在回市里。”他垂眸扫过控制台,关闭音乐,“你大晚上来这做什么?”
陆宜宁:“巧了,我也是回家。”
两个人的家都在市里,彼此深知口中的家是父母的居所。
周徐礼思忖片刻,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一路驶过来,天黑路长,其实并没有看清路上的人是谁,依稀分辨出是个姑娘,直到驶出百米外,经由后视镜看到小姑娘的脸,这才倒回去确认。
不曾想,真的是陆宜宁。
委屈巴巴皱着一张脸,风一吹,眼眶便通红。浑身上下透漏出受了委屈的不满和难过。
如果现在问她发生了什么,小姑娘一定会咬牙死扛着不说。
周徐礼问:“要送你回家吗?”
“不想回去。”陆宜宁转头,目光在他身上兜转一圈,“周徐礼,我想去你家看看——”
你的床是什么样子的,床单是什么颜色的。
残剩无几的矜持心理提醒她,后面的话不能说。
周徐礼忽地笑出声,接上她的话,“去看宝宝?”
“……嗯?”陆宜宁难得会有手忙脚乱的一刻,猛地抬起头满脸惊愕,“你们,同居了?”
周徐礼淡睨她,“当初吴凌是怎么跟你说的?”
陆宜宁心跳恍然间漏了半拍,顺过气后,手指不由自主缠住安全带,“我问他认识宝宝吗。”
她垂眼回忆着,当时吴凌喝到半梦半醒,他一拍桌子,口齿不清说:“当然认识啦,周老师最疼宝宝了。”
周徐礼耐心听完,看到她的脸一垮,表情饶有兴致。
两人一路上没再说话,陆宜宁是不太自在,反反复复自问许多遍,她是不是很像突然介入的第三者。如果是这样,那周徐礼也是渣男。
车子驶入小区,想着等会儿要送她回家,周徐礼直接将车停进临时停泊点。
陆宜宁推门下车,站到一旁等他出来。
这个小区离s大很近,开车大概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安保设施自然无法与陆宜宁的高档住宅区相比,但胜在地方安静,绿化美观。
周徐礼按下十二楼,掏出口袋中的钥匙。
金属碰撞发出当啷响声,陆宜宁眼观鼻鼻观心地,默默把措辞斟酌好。
短暂的静默后。
电梯到达,周徐礼先走出去,钥匙旋入锁槽,“咔哒”一声轻响,木质防盗门缓缓打开。
玄关的灯是亮着的,柔和的光线铺落而下,将米白色的地毯打上一层光晕。
随后,陆宜宁听到一声绵软的猫叫。
她从男人背后探出一个头,和蹲在地上的猫咪对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