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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向后一躺,手背搭在眼睛上:“这些街拍网站的浏览量很高吗?”
    说实话,威廉以前也在杂志或报纸上看到过自己的街拍,就算只是普通的晨跑遛狗买咖啡丢垃圾,照片也都很正常,天知道为什么和莱昂纳多一起出门后画风就变了,大概是因为莱昂纳多身上有种致命的感染力……
    “看见这张照片了吗?”
    “看到了。照片应该挺正常的?”
    威廉移开手背,看到兰斯将电脑转向自己,屏幕上是他和莱昂纳多的另一张街拍照片,和前面几张比起来,这张非常正常,没有奇怪的角度也没有特殊的道具,唯一特别的也只有两人都戴了棒球帽而已——那天两人在出门前就发现了外面有狗仔在蹲守,莱昂纳多首先祭出自己最爱的棒球帽(遇到狗仔时遮脸比较方便),威廉也顺手拿了一顶——棒球帽还是反戴的,这大概是莱昂纳多从他的超模女友们那里汲取到的唯一一点时尚感。
    “这两款棒球帽已经卖疯了。”兰斯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还掀起了一股街拍热潮,你没发现这几天的明星街拍里到处都是戴棒球帽的人吗。”
    照片里,威廉戴的是哈佛大学的深红色棒球帽,莱昂纳多戴的是加州州立大学长滩分校的,而这两款棒球帽现在已经成为了北美街拍的必备单品,早就被抢光了货,还在Ebay上被炒出了高价。不止如此,有人已经跑到全美各知名大学的纪念品商店里去买其他大学出品的棒球帽,以防哪天这些帽子再被戴火了,还有人抱怨他们为什么不戴职业运动队的棒球帽,像是纽约巨人队或波士顿红袜之类,那样还好买一点。
    兰斯也没买到威廉的同款棒球帽,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戴威廉的,反正威廉之前每个学年都去扫荡哈佛的纪念品商店,收藏了很多件帽子和文化衫。
    “我要把这家网站买下来。”
    “让他们删掉这些照片?”
    “Yep。”
    “晚了,这些照片已经到处都是了。”
    “没关系,反正我还想他们以后每个月都为莱昂纳多做一期单人街拍合辑。”说着,威廉将几张绝对称得上是莱昂纳多黑历史的照片给他邮件了过去,并且用了七个大写的哈来当标题。摆脱出糗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比他更丢脸的人。
    ……
    以马修·谢泼德的名字命名的新《反仇恨犯罪法案》很快在众议院以229票赞成,188票反对的结果通过,并且被提交到了国会参议院进行讨论。
    据参议院记者席反馈回来的最新消息,参议院对这项法案的讨论也在朝着积极乐观的方向发展,民主党参议员自然是绝大部分都支持,以前一直是最大阻力的共和党,也有很多参议员的态度出现了松动。在休息阶段,国会大厦的电视记者在走廊里对议员们进行了随机的采访,一些共和党参议员直接表明了态度会对新法案予以支持。
    采访播出来,北美LGBT群体一片欢欣鼓舞,纷纷认为一旦法案通过,将成为二十一世纪同志平权史上第一起重要的里程碑事件,不少酒吧甚至已经开始提前组织庆祝活动。
    然而,就在参议院对新法案进行投票之前,白宫突然发表了一份正式声明,声明中称联邦政府认为新的《反仇恨犯罪法案》从宪法角度看“存在瑕疵”,也是“不必要的”,如果参议院通过了此项法案并提交到总统处,布什总统的高级顾问们也将说服他使用否决权否决该法案。
    虽然暂时还没出现共和党参议员纷纷倒戈的情况,但这份声明的发出,使新法案本来已经逐渐明朗化的前景又变得阴云密布,或者可以说是已经没有通过的希望了——因为在现代的美国,总统在立法方面发挥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大。
    在美国,国会两院通过的议案会交由总统签署,总统签署后就会生效。如果总统不同意,也可以选择否决或者搁置,这两种选择是不需要理由,也不能够被推翻的。
    当然,为了限制总统的权利,在总统否决议案后,参议院和众议院还可以进行再次投票,如果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多数票,就能判定总统的否决无效。但是,国会两院同时通过三分之二的多数票是很难办到的,不是民间呼声特别高又确实势在必行的议案,两院不会这么跟总统过不去,而《反仇恨犯罪法案》显然也不是一项全民支持的议案。
    戏剧化的发展再次引起了全民热议,尤其是白宫前期看似支持后来又突然反转的态度,引起了媒体的种种猜测,《华盛顿邮报》认为是共和党内部的保守派对总统办公室施加了压力,而CNN则坚持其中一定另有内幕。
    事实上,虽然竞争对手们一直暗贬CNN喜欢阴谋论和夸张报道,但CNN这次真的没猜错,总统办公室前后反转的态度里的确暗示着一些不能公开的内情。
    半天时间里,之前联系好的共和党参议员们一个个的打来电话或者发来邮件,致歉不能在新法案的事情上再帮上忙,兰斯脸上没多少表情的挂断新的来电,自语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呢?”
    “或许只是党内保守派施加的压力太大。”虽然威廉也觉得这其中有点古怪,但他的猜测还是偏向阳谋:“毕竟现在的平权运动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就像是扎根浅的野草,看似生长茂盛,其实根基不深,参与者大多是年轻人,根本无法动摇这个保守派占多数的社会——就连约翰·克里,不也顺应民调改变了竞选策略。”
    约翰·克里是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在克林顿在任期间就已经是一颗璀璨的政治明星,并且很有希望正式获得明年美国大选的民主党候选人提名,九六年美国国会通过《婚姻维护法案》(该法案界定只有异性婚姻合法,同性婚姻违法)的时候,克里明确的投出了反对票,表示支持同性婚姻,但是去年宣布了要参与竞选下一任美国总统后,克里却在幕僚的建议下发表了公开声明反对同性婚姻。
    “不对。参议员们信心十足的承诺过,他们会让法案在今天通过。椭圆形办公室也暗示过不会刻意阻挠。”兰斯皱着眉头:“什么样的压力会让他们在一天之内全部变卦?并且,他们之前都是亲自和我联系的,却在刚刚一个个要么变成了发邮件,要么就是让秘书推诿……”
    “有人偷袭了我们?”威廉猜测。
    “只有这一个解释。问题是,谁会这么做?”
    亚蒙·高夫曼和芭芭拉·威尔逊最近一直担心威廉会因愤怒而冲动,作出一些不理智的决定,但其实威廉从头到尾都很冷静,他之所以不去参加集会演讲,除了知道那所起到的用处不大以外,还因为兰斯早就向他提出了更好的建议——直接从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白宫所在地)走上层路线试试看。
    金钱是政治的母乳,这是美国的一句俗语。美国选举一直都是金钱的竞争,竞选众议员要花五十万美元,竞选参议员要花三到四百万美元,总统大选更是烧钱的巨兽,九六年共和党和民主党的竞选花费已经达到了4.8亿美元,两千年是6.5亿美元,而现在距离明年的大选日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民主党筹集的竞选资金已经达到了五亿美元,共和党的已经超过六亿美元,可以预见的是,明年的大选十有八九要烧掉至少十亿美元。
    为什么一到大选年,共和党和民主党就要比拼着烧钱?因为历届总统选举结果清楚明白的告诉世人,确实是筹集最多竞选资金的人当选总统的概率最大。
    两党的竞选资金来源主要是选民个人捐赠和公司企业工会捐款,而因为《美国选举法》规定,一个选民一年给一个候选人最多捐赠一千美元,这笔资金的使用还会受到严格的监管,所以来自公司企业工会的捐赠才是两党筹款的大头。
    对于大公司和亿万富豪们来说,他们又凭什么为候选人一掷千金,开出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美元的支票?自然是因为候选人竞选成功后,会给予他们一定的回报。在能源医药金融等每一步发展都和政策息息相关的行业,很多公司甚至会同时给两个候选人捐款,这样无论谁当选了,他们的利益都能得到保障。
    上一届美国大选的时候,共和党和民主党的竞选酒会兰斯都参加过,并且因为威廉有意无意的提醒,他给乔治·布什的竞选团队开的支票上的数字不仅更大些,还帮助布什团队和向来是民主党天下的硅谷和华尔街牵线搭桥过——这一举措帮助他在共和党内部赢得了不少好感——并且,在布什当选后,他没有立即索求回报。
    马修·谢泼德和詹姆斯·伯德去世好几年,他们的家人和其他人一直在努力,好不容易打动了某些议员向国会提交了议案,最初的两年里却连听证环节都通不过,后来在众议院和参议院之间,也进行了数轮审议——修改——再次审议——再次修改的过程。其中固然有议案本身存在漏洞瑕疵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两院压根没准备通过这样一个绝对会在全国引起巨大争议的法案,一直提交并审议的举动也只是在安抚同志群体,通不过的结果才是必然。
    最近平权运动再次掀起,新的《反仇恨犯罪法案》又成了国会议论的热点话题,如果威廉他们能多说服些议员,哪怕只是几个十几个,都可能改变投票的结果,这时再向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索回一些人情,帮助法案顺利通过,这比参加几次游行或者演讲更有实际意义。
    幸运的是,无论在共和党还是民主党,拥有极端思想的都只是小一部分人,为了利益可以左右摇摆的中间派才占据了大多数。他们很乐意为一项并不涉及敏感利益、只是经常会挑起很多口水仗的议案投上一枚赞成票,只为争取到出手阔绰的资助者,好在下一次的国会选举中胜出,几年后甚至还能奢望一下白宫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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