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两个男人,都不是她熟悉的,反而和曲笔芯感情纠葛颇深。
整个过程,贺青池话很少,本来也不是会调节气氛的性格,她给孩子喂饭,抬头间,发现沈复静静地盯着曲笔芯,眼神看不出沉意,也让人觉得带着微凉。
这种场面,怎么少的了肖岑。
他主动给沈复倒了杯红酒,因为温树臣的缘故,自认为与这人是一派的,忽然微笑出来:“之前认识温总的时候,就久仰了沈总大名,没想到今晚有幸一会。”
沈复并没有碰那杯红酒,漫不经心地端着他的茶杯,语气带着疏离感:“你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么?”
这句话,让曲笔芯瞬间将视线移了过来。
沈复这一句挑明,语调中又带着漠不关心。
就好像是随口而已。
肖岑琢磨片刻,笑意不减:“温总跟我提过一二。”
他左右都把温树臣念在嘴边,似乎很熟的样子。
贺青池正当疑惑的时候,沈复冷清的语调缓缓而出:“哦,当初温树臣把你推给曲家,借曲笔芯引自己老婆出乌山镇,都跟你讲明白了?”
“……”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毫无心理负担把温树臣给出卖了。
也将男人之间私底下的交易都摆在了明面上,不管在场的两位女士会怎么想。
贺青池和曲笔芯对扫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迷茫。
肖岑似乎也没想到沈复会把事情公开了说,愣了少许,又笑道:“温总是给我介绍一门亲事,其余的,恐怕是沈总误会了。”
沈复听了这话也没反驳,自顾自地喝着手中的茶。
不过他前面说的话,足以让贺青池和曲笔芯心里都记下。
肖岑不是傻子,能察觉出沈复对自己似有似无的针对,眼神略停留的看向了身边的女人。
曲笔芯对他扬起笑容,和先前没区别,甚至当着沈复的面,还给他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菜别关顾着喝酒,我们温太太下厨可是百年难得的事,说出去,温总都要羡慕你。”
肖岑也给她夹,这你来我往的,没等沈复有什么反应,都差点儿急死孩子了。
小家伙看着妈妈煮的小排骨一块又一块的消失,激动得也跟着狼吞虎咽的,就怕有人抢他的口粮。
沈复似讽刺一笑,声音不大,也淡淡的。
曲笔芯眼神堂堂正正地对视过去,恶狠狠咬了口排骨。
晚餐结束后,已经近八点。
贺青池没有留客的打算,反倒是小家伙已经忘记饭桌上被人抢排骨了,很热情地留着沈复和曲笔芯等人,嘴巴甜甜的,小小年纪就很会玩这套。
曲笔芯微笑婉拒,声音不轻也不慢的说:“我和你肖叔叔回家还有事,下次再来蹭饭。”
“好吧!”小家伙脸蛋儿还要露出惋惜的表情,转眼间,又笑嘻嘻地跑到沈复那边,奶声奶气的要小爸爸多陪自己一会。
沈复两指拍拍孩子的脸蛋,淡淡的开口:“让你爸爸回来陪。”
他拿着车钥匙,看也不看曲笔芯就迈步离开别墅。
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口,客厅的气氛也没了那股低气压。
曲笔芯等了十来分钟才走,而肖岑被贺青池叫住留了几分钟,八点二十分后,整栋别墅里才没有闲杂人等。
小家伙又跑到了游泳池去看他的小黄鸭,贺青池见有两个保镖跟着,便转身上楼。
过一个小时下来时,已经洗过澡,头发半干披在肩膀处,从保镖手中接过了孩子。
“妈妈,我困困。”
小家伙情绪兴奋了一下午,也没睡觉,正会儿眼睛都快睁不开。
贺青池先将孩子先抱到主卧,耐心地给他换睡衣,用温毛巾擦拭小手小脚,即便不是很熟练,也尽量做好一个母亲该尽责的事情。
她将灯光灭了几盏,安静地坐在床沿,低眉看着熟睡的小家伙。
过了半响,手机的屏幕亮起。
贺青池拿过来,指尖轻轻一点。
曲笔芯发了条短信过来:[我们是不是被你老公下套了?]
这还用问吗?
贺青池没有回,继续接到曲笔芯的短信:[沈复这个杀千刀的贱人!]
接下来的短信都是曲笔芯对沈复的问候。
贺青池选择忽略,打开了最近的新闻。看到温氏不管是财经新闻还是娱乐新闻都接连不断,有温树臣的,也少不了温越的影子。
最让她关注的不是斐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温越的各种□□不断,其中包括挪用公款,非法设局欺诈,洗.钱等,导致今天下午的一场温氏集团新闻发布会上,江城几十家媒体记者都到了现场提问这些事。
温树臣面对着镜头,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先是回答了记者几个提问后,而后,又公开声明将温越踢出董事会。
至于兄弟二人多年来争夺财产的提问,便是无可奉告。
他如今背后是代表着董事会的三分之二股东,新闻被播放后,又是引起了一片哗然。
有一家知名度的媒体公开发表了文章,分析近日温氏股东之一的温越频繁被曝出□□,是出自首席执行官温树臣的手笔,兄弟二人互相残杀,谁也没有给彼此留有余地。
另网上有个公众号便爆料了温树臣近几年来都在调养身体,包括父亲去世前,他被集团某个退休了一年的股东出卖的事,传言再多,不过这些家族内斗的真相也不会公布于众。
贺青池沉默的看完新闻,又重新翻出了温树臣今天接受采访的视频。
没想到他这些年来,首次接受新闻发布会的采访,是宣布将温越赶出董事会的事,而这个举动,不管公司高层的那些股东,有谁是反对的,温越如今的□□,很显然是严重影响到了温氏集团的发展。
这几年来,温越私底下犯下得罪,足够送他进监狱关上个数年了。
温树臣仿佛把他一笔笔记在了账上,在必要时期,给了致命的一击。
贺青池盯着手机,直到屏幕的光微微弱下,她脸上的表情也藏在了昏暗里,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好像是睡了一回,在梦里,好像梦见了她就坐在沙发上,周围是书房,但是环境是陌生的。
而身前,温树臣单膝跪着,手掌温柔的握着她冰凉指尖,梦中不知他说了什么,低着头,模糊了脸部轮廓,只能看清男人穿着浅灰色的西服,后背笔直,说了半天的话,突然抬起了头。
贺青池看着这张熟悉又很陌生的脸孔,分明是温越的,猛地被吓醒了过来。
窗外月色微凉。
贺青池翻出手机,一看已经近十一点了。
第121章
近十一点。
这个时间段已经夜深人静,而温树臣也应该回家了。
贺青池从床沿起身, 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也拖鞋也没穿,走出了主卧, 然后又转身下楼,客厅的灯光是暗着的, 没有见男人回别墅的痕迹。
她就安静地坐在沙发处, 手里拿着手机。
方才的梦,让贺青池这会毫无睡意,微微低头, 秀发掩去了白净侧脸的轮廓,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别墅外似乎传来了动静,过一会,保镖打开了客厅的灯光。
略有些刺眼, 贺青池半合起眼睛, 看过去。
保镖见她独自坐在客厅里还没睡,有些意外, 也打消了去叫保姆上楼,走过去道:“太太,老宅那边来了一位, 想见你。”
贺青池估计身份不低, 否则保镖也不会快凌晨了还来打扰她。
“我上楼换身衣服,你把人请到客厅。”
她轻声吩咐完,便先上楼梯, 去衣帽间换了一身见客的衣服,等再次下楼时,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贵妇,模样还算温柔,是典型的东方美人长相。
这位贵妇自称是温氏家族的一员,按照辈分,是温树臣的堂婶婶。
她说话常带笑音,见到贺青池也算热情,先是一顿好言好语的夸赞,到最后才步入主题:“婶婶这次大半夜来找你也是迫不得已,青池啊,如今树臣也就听得进去你说的话了。”
贺青池浅浅的开口:“我很少过问他的事。”
堂婶婶笑容收了三分,语气转为惋惜道:“自从你公公走了后,邱锦作孽啊还犯下大错,让树臣和温越两兄弟这些年都不好过,可是到底都是温家的孩子,又何必这样闹得你死我活。”
“温越的母亲下毒时,可没有想过都是温家的孩子。”
贺青池将这句话送还给这位堂婶婶,语气很平静。
堂婶婶年轻时没少求助过温景椿,有这层交情在,自然不愿意看见他的孩子闹到今天这番地步,还想劝解一二:“温越这些年也是受了刺激才会处处和树臣作对,你看他现在处境也不好过,能不能让……”
“不能。”贺青池没等对方的话说完。
这笔账,堪称是血海深仇。
险些要了一次温树臣的命,害她们夫妻分开四年,怎么能轻易翻篇?
贺青池也是尊重温家,才没把人拒之门外。
话已尽此,她摆脱开堂婶婶,冷清的吩咐保镖送客。
堂婶婶心里一急,脱口而出:“青池好孩子,婶婶知道只要你肯说一句话,树臣和温越的关系也不会僵到这份上。”
“您高看我了。”贺青池自认为还没有本事到化解这些恩怨。
堂婶婶眼中有犹豫,最终还是说出来为什么今晚会找到这里来。“温越这孩子算是我看着长大,自从邱锦那件事后,他精神方面受到很大刺激,青池,有时啊,他对着一面镜子自言自语,好像是在跟邱锦说话一样,也有几次像是跟你说话。”
温树臣直接把老宅给封了,烧光了邱锦和他亲生父亲的所有东西。
温越住不进去,又独身一人,堂婶婶起先不放心,就让他住进了自己家。
前一年还好,温越整日陷入和温树臣的斗争之中,最大兴趣就是扳倒他,每天都处于情绪极端的世界里,后来慢慢地,就开始发现温越精神不正常了。
堂婶婶暗示过两次,想让温越看看医生。
结果他连她这里也不回来了,独自居住在外头,不放心的缘故,堂婶婶安排了保姆过去照顾饮食起居,也同时吩咐多观察一下温越的状况。
不出意外,堂婶婶派去的保姆,也撞见过几次温越对着镜子说话。
有一次是深夜他将红酒砸碎满地,西装裤都染上了鲜红的酒,满身颓废地跪在地板上,眼睛是通红的,看着眼前的碎片,在自言自语中,保姆偷听到了贺青池三个字。
堂婶婶没有将温越反常的情况告诉任何人,这还是第一次对贺青池坦白:“我不知道温越对你是什么感情,他自小就很孤单,除了树臣外就没有别的朋友,什么事都藏在了心里。”
贺青池拧起了眉心,就算温越对她有一种感情,也只是难忘儿时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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