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澹台若心也不是一无所有,她和离后那小书生对她照顾良多。
看她的眼神总是发着光。
只是澹台若心连续两断失败的感情,耗尽了她的所有青春,现在对于感情一事早就心灰意冷,如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一天天长大的肚子上。
很快步入夏末,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左相夫妻俩也到元京了。
澹台若心也从王府的别院搬出去,与父母住在一处。
然后那小书生上门就越发方便了。
澹台老爷有些气恼女儿做事冲动,但看着她现在这幅模样,也不忍责备,只与夫人一起照顾着她。
而安家那边,安镜高调地迎娶了他表妹,宴席办得叫那个铺张,好不热闹。
只是在这元京里,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在这偌大的元京,是惊不起一点水花的。
再度成婚后的安镜没好意思去星月书院,本想跟楚郁笙合伙做生意,可是他这性子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便去参加了第二年的乡试,打算走科举路。
然后平时也没闲着,往小衙门里做了个师爷,日子倒也过得去。
唯一不足的是,表妹的肚子也不见动静,成婚也是一年多了。
这时候安镜越发怀疑是自己的问题了,不然一个两个都没怀孕,总不可能两个媳妇的身体都有问题吧?
安夫人虽然疼爱侄女,可和儿子比起来,当然是儿子重要,因此害怕儿子名声受损,劝他纳妾。
这个时候的安镜已经被生活折磨得有些发福了。
当初的兄弟们,撇开陆言之不提,就是楚郁笙也有了两个儿子,连那金宝听说都成亲生了个女儿。
除去此事,还有衙门里,再没了当初高贵的身份,又很少同陆言之这个逍遥王来往,所以衙门里的人是十分不给面子的,他处处要求做好,当然累。
所以安夫人提议纳妾,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整日面对着怨妇一般的表妹,他也觉得心烦。
他表妹倒是闹了一回,但也没有澹台若心那个勇气,只能委曲求全,反正这个时候她已经认定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表哥根本就不会生。
因此也没多在意妾室的存在。
然而,没想到安镜刚考上举人,两个小妾都传出了好消息。
与安镜一同参加考试的,还有孟正卿几人。
柳慕笙仍旧将众人狠狠甩在后面,霸占着魁首。
又因为跟曲逐舟那生意合作得相当顺利,所以曲逐舟给他出主意,“我听说你们江湖人不是都分什么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么?你看现在我姐夫这么多弟子,你其实算不得什么。”
他这一点拨,柳慕笙立即明白,自己要做师父门下最耀眼的弟子,于是琴棋书画全面发展,硬是将自己一个冷酷的江湖少年练成了一个儒雅潇洒的少年公子。
早已经忘记自己的初衷,学好这些,就是将来娶陆嫣嫣一起练绝世剑法。
他的人明明在元京读书,跟着陆言之学习六艺,可江湖上名声却越来越大,各家都恨不得与他拉上些关系。
毕竟这天下就没有不爱银子的人。
各大派弟子多,却没法总将题目闲养着,大多日子过得清贫,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真不是随便说的。
所以有柳慕笙这个商行给个门派的弟子们提供这样一个工作的机会,不但有银子赚,还可以权当历练,大家何乐不为?
当然都恨不得在他商行里多争取几个名额。
星月书院名声也是一路水涨船高,几乎被人认为踏入星月书院,那么这科举路也就成功了三分之一,所以越多的人慕名到此求学。
书院学生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陆言之也不可能收那么多弟子了带在身边。
但仍旧忙着。
相比之下,两个这会儿子们都已经四岁了,海棠倒是轻松许多,女儿们又懂事,闲着就去五皇子府上逗弄小侄女们。
话说元帝本是打算五皇妃生下孙子后,就立五皇子为储君,没想到竟是个小孙女。
那也不要紧,皇室就缺孙女,格外欢喜。
可是没想到接下来怀了二胎的五皇妃,仍旧生了个孙女。
宫里依然是高兴的,耐心地等着第三胎。
眼瞎五皇子摸着自己那圆圆的肚子,“甭想了,我觉得又是一闺女,跟以前怀孕一个感觉。”
“我看五哥倒是欢喜得很。”海棠瞧着她那肚子的形状,这么一说真有可能是女儿。
“他自然是高兴,只管着户部就觉得累死累活,真要管这全天下,怕是要他的老命。”五皇妃笑着说道,又因为幼弟孟正卿在陆言之教导下长了出息,所以与海棠也就亲密几分,问起她陆嫣嫣和陆婠绾的婚事:“丫头们的婚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现在的陆嫣嫣虽然才十二三岁,但因是美人胚子,又有出息的爹娘给了那么多光环套在身上,所以哪怕在元京里低调,但也十分瞩目。
海棠对这个问题已经习以为常了,虽然她觉得丫头们年纪还小,但是每逢去宫里,各宫的娘娘们都要提醒好几次,不可随意给丫头们订亲。
而她回的话一直都是,“这是孩子们一辈子的事情,主要看她们的选择。”
若这话放在寻常之家,自然是不可能让女儿们自己挑选夫婿的。
但这是皇家,全天下的好男儿都要由着公主们来挑选,所以娘娘们听了也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第83章 番1
大元帝国元贞二十六年,盛元帝禅位, 其第十七皇孙王熠即位, 年号孝安,真正的大元盛世也是从此刻真正地开启。
话说这孝安帝父亲, 乃大元当时大儒逍遥王,桃李满天下,门生子弟遍布各大州, 其亲自编纂的海棠游记,更是清楚地记载了大元每一个大州的风俗文明,以及地质与各种植物, 对后世有着极其珍贵的研究价值。
每一笔一划,都是他与其王妃海棠亲自到各州考察, 根据真实情况所记下的。
所以他不单是当世大儒, 在育人读书之上有巨大贡献,连在地理学和植物学上,也无人可及。
其王妃更是这富家天下, 听完她手中的商队遍布元国每一个角落, 日进斗金说的便是她。
有着这样一对卓越的父母, 子女们自然不会差太多。
尤其是这孝安帝,能在诸多皇孙里被选中, 自然非同凡人。
话说一开始这储君之位其实已经内定给了当时的五皇子, 也就是现在的淮南王。
只是奈何这五皇子迟迟没有儿子, 其王妃孟氏连续给他生了五个女儿, 让一心等待着曾孙出世的元帝也放弃了, 转而将目标放在了孙子们的身上。
想想元帝九个儿子,没有一个愿意继承大统,这么多孙子也是在各家父王的耳目濡染之下,对这储君之位十分抗拒,一个个都十分不上进,就想拿着那点俸禄当个闲散人,守着小小封地过日子。
但是这王熠却不一样,从小就聪明好学,传闻刚会爬就已经学会了认字,四五岁的时候诗词歌赋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更不要说那启蒙书。
□□岁的时候,已经可以站在御书房里跟着元帝论策,谋得一手极好的帝王权,让元帝终于看到了希望,所以小小年纪的他就成了储君。
他成了储君,各叔伯堂兄弟们,对他无不感激,该回京的回京,当时那元京好一个热闹。
又说他有两位亲姐姐长安长公主和长宁长公主。
陆嫣嫣武功学得极好,天赋也极佳,从十几岁父王将几个弟子送上了仕途之后,不在亲自教授学生,领着王妃去往各大州游玩,顺便写下了对后世影响颇深的海棠游记。
于是她和妹妹就充当其护卫。
他们的第一站,便是故乡当初的大齐国,如今的齐州。
便遇到了不少故人。
海棠的母族几乎都在瞻州,当初一家人也在这里经历了不少生死,如今回来,老北安王还在。
只是年迈的他已经听不到声音了,但这有生之年见到女儿一家,也是极其欢喜。
在海棠陪伴他三个月后,在一个清晨安详离世。
如今的瞻州一直都是海棠的大哥李淳风管理,成了独立的城池,并不在大齐州的管辖内,而是属于独一无二的小直隶州城,由着元京直接管理。已守护瞻州城下的神兵为己任,再有三哥二哥一文一武辅佐。加上海峡的州府开通了海运,所以这如今的瞻州,富足有余。
就是这富足安生之下,便有了让人去考虑旁的事情。
几乎是老北安王才下葬半个月,海棠的二嫂便将她找到,“小妹,嫂子知晓这个时候不该来找你说这事儿,可过不了几天你们又要去天辰州,所以嫂子也是没法儿了。”
她一开口海棠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老父亲才去世,让她觉得当珍惜眼下的所有亲人,不然这年年岁岁的,花固然相似,人却不同了,不知下次再回瞻州,能见着的亲人还有谁?
于是便耐着性子听她说,“嫂子请说。”
李二夫人见此,以为有希望,连忙开口道:“你心疼小舟我们是知道的,拿他做亲弟弟这一点也不作假,但是你看看小舟和芙儿年纪都不小了,娘家那边催促得紧,小舟还年纪轻,有什么银子赚不完的?哪里有这终身大事要紧?所以啊,想求你开开金口,让他赶紧回来一趟,把婚事办了,有了个一儿半女的,再去闯荡,家里头也放心些。”
海棠心说知道我拿他做亲弟弟,可是这混婚姻大事如此大的事情,当初也没知会自己一声,现在小舟不愿意回去成亲,反而想起自己来了。
其实心中是不悦的。
花翎已经大了,也快要订亲了,当然知道这婚姻大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齐全了就能美满幸福的,他那未来订婚对象是平家女,他也不喜,只是父亲说为了保护瞻州,必然是要与平家结亲。
所以他只能点头答应了。
但是这表舅如今已经是富贾天下的大商了,又有小姑这个胜过亲姐姐的义姐,还需要考虑旁的因素而成婚么?
不是想娶谁就娶谁么?如果努力到了这个份上,还不能自己做主自己的婚姻大事,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这些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察觉到小姑眼中的不喜,便猜到了一二,毕竟小姑自来给表妹表弟们就极其的尊重,从来不会让他们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便插嘴道:“娘,我觉得像是表舅那么聪明的人,自然知晓孰轻孰重,这么多年没愿意回家,多半是不愿意这婚事。”
可是话音刚落就被李二夫人责骂道:“你懂什么?他若是不愿意,当初就不该答应,这么多年白白浪费了芙儿的好光阴。”
海棠听得她这样说,终是忍不住为小舟说一句话:“他当初若是不答应,容家一屋子的女人就要寻死寻活,骂他忘恩负义,他这人素来最是重亲情,又顾及着你那祖母的身体,只能答应。我以为你们都是聪明人,这么多年他不愿意回来,你们已经懂了他的意思。还是你们都明白,却只顾着自己的荣华富贵,而从不考虑他是否愿意?”
李二夫人是来找海棠做说客的,但是没想到却得了海棠这么一番话,发愣了几下,才反应过来,“海棠,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容家的情况你知道,没了男人无依无靠的,他若是以后娶了外姓女,那只怕就顾及不到容家了,到时候容家那一屋子的女人该如何生存?”
“该如何生存?”海棠只觉得好笑,“那么多人是缺手还是少脚?更何况小舟每年在自己的分红里拨给容家多少我心里难道没数么?那些钱财莫说是这一辈子,就是再有三辈子,只要不去赌博,福贵几世是可保的。我看容家也别拿什么血脉来说事儿,到底是想名利双收罢了,抓着小舟不放,说什么疼他,是他仅剩下的亲人,可是现在的所作所为,与当初的上官家又有什么区别?在容家的眼里,他哪里还是什么亲人,我看反而像是一块金元宝,谁都想抢到抱着怀里去,拼命去压榨能从他身上能得的所有好处。”
海棠也是气急了,想到小舟所受到的这些委屈,便替他难受。
就因为他重视亲情重视容家,所以就能任由容家这么将他糟蹋么?
李二夫人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但是又不敢同海棠生气,而且海棠说的这些就是事实,现在的小舟名气之大,如果真的和容家没了关系,容家那光景,少不得被人欺负不说,姑娘们想要在寻找好人家,也是艰难了。
一旁的李花翎听得海棠的这些话,却是觉得十分解气,索性朝海棠跪下,“姑姑,侄儿也求您做主,侄儿不愿意与平家联姻。”
海棠并不知晓此事,听得这话,疑惑地朝李二夫人看过去。
李二夫人被她那眼神吓了一跳,连忙推得干干净净:“这事是你二哥做主的,我没插手,而且他这样就是想以后能更好的保护瞻州。”
海棠觉得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怎么全是这样的糟心事情?没好气道:“平家也好,云家也罢,还有陶家,祖训当前,这上了千年都不曾变过丝毫,以后自然也不会,如今去同人家联姻,你们是信不过人家还是信不过人家?”
又急忙问道:“婚事确定了?三媒六聘过了?”
李花翎见海棠这样激动,就晓得事有回转之地,“没有。”如果不是祖父去世,只怕早就已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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