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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嘉鱼被两只舔狗夸的有点得意忘形,还没把心里暗爽露出来,稍一拧腰做了个幅度较大的动作,底下一向温顺的矮种马却突然长嘶了声,人立而起,直接把她甩了下去。
    什么叫乐极生悲!她在心里骂了声,蜷缩起身子力求摔得轻些,却没如预想般摔到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带着干净男子气息的怀抱里。
    李惜缘已经下了马,正要来瞧沈嘉鱼,突然惊讶叫道:“表哥?”
    裴惊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此时正弯下腰,紧紧地搂着她:“沈嘉鱼,腿没断吧?没流血吧?身上骨折了没?”小女孩的身子很是纤细柔软,还带着温度和体香,抱着她很是舒服,让他有点不想放手。
    沈嘉鱼:“…”这他娘的是在问话还是在诅咒啊!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几个血淋淋的问题,边挣扎边道:“我没事,世子先松手。”
    裴惊蛰本来已经打算放开她的,听她这般抗拒,心里格外不痛快,挑起眉毛把人抱的更紧:“不放。”
    他转头看向一脸慌张的李惜缘和楚冠芳,不着痕迹地捂住沈嘉鱼的嘴,不让她反驳,又指挥道:“沈娘子方才可能被马踢断了摔断了腿,现在不能挪动,你们快去叫御医来。”
    两人吓得够呛,生怕她真落下什么残疾,忙带着下人去请太医了。
    裴惊蛰见周遭没人,还想跟她说句什么,又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皱了皱浓长的眉毛。
    ——远处圣人的圣驾缓缓行了过来,他最先瞧见的却不是圣人,而是伴驾的晏归澜。
    第33章
    此时圣人的圣驾离裴惊蛰等人已经很近了,皇上抬眼瞧过去,笑了笑:“原来是裴卿救助了那位在马上跳舞的女郎,裴卿倒是难得古道热肠之人,幸好没出什么事,否则中和节见血,有违天和。”
    皇上既然都能瞧见这一幕,更何况目力极好的晏归澜?他隐在袍袖下的手指紧了紧,淡淡应和:“是。”
    皇上忽的又笑看了眼晏归澜:“花朝节年年都有,花诞舞也年年有人领舞,但跳的这般有趣的朕还未曾见过,咱们得去瞧瞧。”
    晏归澜默不作声,心思早就飞到了别处,皇上却不以为意,带着人径直过去了。
    裴惊蛰皱了皱眉,这才弯下腰慢慢把人放下来,沈嘉鱼一得自由,立刻跑出几丈远,这才皱了皱眉:“多谢世子。”
    裴惊蛰见圣驾已经移了过来,语速极快地扔下一句:“等会来寻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话根本没给人拒绝的余地,沈嘉鱼不解地挑起眉头,正要说话,裴惊蛰已经躬身道:“叩见圣人。”
    沈嘉鱼反应也快,忙闭了嘴,转过身匆匆下拜行礼:“臣女沈嘉鱼,叩见圣人。”
    虽然祖父身居要职,但沈至修的官位职务实在算不得显眼,而且还常年外放,沈嘉鱼只在年宴上见过皇上几回,本以为皇上定然不认识自己的,不料他低头瞧了一时,竟问道:“可是沈太仆和定安的女儿?”
    这相貌生的倒真是肖似其母郑氏,待日后长成了,怕也是少有的祸水红颜,且身姿袅娜有致,日后必是要青出于蓝的。定安来和他说话时,暗示晏归澜对这位沈表妹有些非同寻常的好感,他本来还不解,现在一瞧此女,他倒有几分明白了。
    沈嘉鱼怔了下,忙答道:“正是。”
    皇上温和一笑:“起来吧。”
    沈嘉鱼这才慢慢起身,目光极快地扫了眼这位天子,皇上今年约莫二十七八,听说从娘胎里就有不足之症,他的相貌是孱弱的秀美,唇边始终带着笑意,可天子虽生的温文尔雅,但身上那份天家威仪却分毫不减,仍旧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晏归澜身穿紫金襕袍立在天子旁边,煊赫傲然,举世无双,说句大逆不道的,就连天子都隐隐失了光彩。不过他如今正淡淡看向裴惊蛰,眸光略有冷意,裴惊蛰毫不畏惧地跟他对视,两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虽然有圣人在,两人无法做什么,但心里想何事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又问道:“沈娘子方才在马上跳的,可是花朝节宴开场的花诞舞?”
    沈嘉鱼还是第一次跟皇上说话,心下难免有些惴惴,不过面上仍镇定道:“回圣人的话,臣女跳的正是花诞舞,不过是和朋友玩闹而已,想不到竟扰了圣人,还请您恕罪。”
    皇上笑着摆了摆手:“赏心悦目,岂谈得上一个扰字?”他顿了下,不知又想到什么,又偏头瞧了眼晏归澜:“花朝节将至,昔年你生母郑氏就在花朝节上领舞过,你既得她亲传,舞技自也不会差,不如舞一曲花诞舞,如何?”
    既然恰好遇上了,不试探一二,岂不可惜?
    晏归澜微微蹙眉,裴惊蛰直接‘啧’了声。
    虽然皇上用的是问句,但沈嘉鱼岂有拒绝的余地,低声道:“多谢皇上抬爱,臣女便献丑了。”
    皇上便带着众人到了行宫里的一处花厅,命乐伎和琴师上来弹奏舞曲,沈嘉鱼慢慢弯下腰,随着舞曲舒展身体,虽然开始只是几个简单动作,但依然有种难得的美态。
    裴惊蛰本来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瞧着瞧着却渐渐坐正了身体,侧头开始认真欣赏起来。晏归澜的神色从始至终都未变过,只拿捏着茶杯的手指稍加了几分力道。
    皇上坐在上首,忽笑看了眼晏归澜,问道:“晏卿觉着沈娘子跳的如何?”
    晏归澜还未答话,裴惊蛰已经托腮不满道:“我也在瞧沈娘子起舞,圣人怎么不问我?”
    晏归澜眸光沉沉地看过来,皇上无奈笑道:“好啊,那裴卿说说。”
    “好看。”裴惊蛰挑起了左边的唇角:“舞好看,人更好看。”
    他一向都是这样莽的性子,皇上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无奈摇了摇头,晏归澜面无表情地放下手里的茶盏:“世子慎言,不知你们西北是何规矩,但长安城里,女郎的相貌外男不可随意评说。”
    裴惊蛰不是没听出他暗指自己荒蛮无礼,他扬起眉,暗含挑衅:“难道世子觉着她不好看吗?”
    他当然知道她好看,好看到他想把人藏到旁人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去。晏归澜平静:“世子既然这么喜欢议论人的相貌,不如把你带到女郎那边,让她们品评品评你的相貌,如何?”
    两人一边是世家表率,一个是庶族砥柱,关系不好倒能是寻常,但这般针锋相对还是头一遭。皇上听了几句,这才不咸不淡地圆场:“好了,怎么为这点小事就争执起来?前几日我还听说你们二人深夜一同回的行宫,本以为你们二人私交甚笃。”
    他说完又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前几日夜里去做什么了?”
    在底下跳舞的沈嘉鱼本来一直在努力装死,听见这话心里难免咯噔了声,那天晚上不就是她出门见三叔那日?三叔归京可决计不能让皇上知道,她心下越发惴惴,一边甩弄广袖,一边抬头往上瞧了眼。
    晏归澜心有所感,跟她对视了眼,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回圣人的话,臣只是出行宫散了散,至于裴世子深夜出宫做什么,臣并不知晓。”
    裴惊蛰看了他一眼:“家里出了些事,臣赶着回去处置。”
    两人既然这样说,皇上便不好再说什么,提点道:“世家和庶族近年来多有争端,你们都是国之栋梁,朕不希望你们也如此。”
    底下的沈嘉鱼已经一舞毕了,正额上冒汗,微微喘着气地立在花厅中,等皇上下一步指示。皇上瞧了她香汗微微的样子一眼,突然伸手轻轻拍了拍,面露满意之色:“沈娘子的花诞舞不逊于昔年郑夫人的风采,朕瞧了也觉得赏心悦目,正好花朝节领舞的人选还没定下,干脆就由沈娘子领这开宴舞。”
    他说完又转向晏归澜,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晏卿觉着如何?”
    晏归澜垂了垂眼:“每年花朝节的领舞都是世家女儿,从未有庶族女子担任的先例,听说太后和皇后属意卢氏嫡女。”
    没想到才和别人闲谈的花朝节领舞,居然落到自己头上了!沈嘉鱼本来对领舞没什么想法,听他一口一个世家庶族,心里却蓦地别扭起来,嘴角也垂下了。
    这般回答显然也超出了皇上的意料,他皱了皱眉才道:“这不妨事,没有先例可以开先例,让沈娘子领舞,也是世家庶族和睦之兆,朕是问晏爱卿的意思。”
    晏归澜四两拨千斤:“皇上所言甚是。”
    皇上颇觉失望地叹了声,让沈嘉鱼领舞是随口一言,但他近来对庶族寒门颇有打压,给一些颜面也并无不可,他便直接拟旨下去,又兴致缺缺地道:“朕有些乏了,诸位爱卿先回去吧。”
    沈嘉鱼长出了口气,故意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自己才往外走,没想到堪堪进入一个夹道里,就被人逮了个正着,她暴躁地挑起眼皮:“裴世子,你又要干什么?!”
    裴惊蛰看起来比她还不高兴:“不是让你私下来寻我吗?你怎么直接就走了?”
    沈嘉鱼差点气乐了:“我跟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私下寻你?!”
    裴惊蛰啧了声,弯下腰在她耳边:“若是你三叔出事了呢?”
    沈嘉鱼本来想直接走的,听了这话宛如被点了穴,僵在原地直直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他和沈至齐的关系匪浅,他这样说,她不信也不行。
    裴惊蛰将身子压的更低,正要说话,一道身影便斜插了进来,晏归澜侧身把她护在身后,漠然看向裴惊蛰:“世子一个外男,这般拦下我表妹,怕是不妥。”
    裴惊蛰原本对沈嘉鱼充其量只是有些兴致,要是她一开始对他曲意媚好逢迎,或者两人之间没人参合,他可能过几日兴致也就淡了,但男人最经不起挑衅,他就是无意,现在也被挑起了十分的兴趣。
    他扬了扬下巴:“不过是表妹而已,既不是近亲兄妹,大都督未免操心太过。”
    晏归澜低头看了眼沈嘉鱼,伸手慢慢握住她的手:“自然不是寻常表兄妹,不过这就不劳世子费心了。”
    裴惊蛰见她只挣了挣,眼里并没有太多厌恶抗拒,不由得皱了皱眉,眼神也暗沉下来。
    方才在皇上跟前,两人不得不收敛,现在便没了那份顾忌,沈嘉鱼夹在两人中间,只觉得头大如斗,早知道这样她宁可在家睡觉也不出来!
    她虽然惦记着裴惊蛰说的关于三叔的事,但总不能见两人对峙下去,只得扯了扯晏归澜的衣袖:“世子,裴世子在此地是个意外,这里不好多待,咱们先走吧。”那事以后回去再打听也不迟。
    晏归澜见她稍显亲昵的动作,脸色略微和缓,也懒得和裴惊蛰多费口舌,拉着她就往夹道外走,裴惊蛰的神色截然相反,不过他一直抱胸站在夹道里,等两人快走出去了,他才扬声问道:“我方才说的事你不想知道了吗?”
    不出意料,沈嘉鱼果然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松开他的手转过身来。
    第34章
    裴惊蛰心情略微好转,撂下一句:“明日下午三味楼见。”也不管剩下的两人如何反应,转身便走人了。
    沈嘉鱼还没来得及想三叔到底出了什么事,裴惊蛰说这话是不是骗她的,余光冷不丁扫到晏归澜脸上的冷淡神色,心里‘咯噔’一声,硬着头皮道:“世子…”
    她明明也没做什么,可瞧见晏归澜这样,她就是莫名心虚。
    两人一路都没再说话,直到绕出这片水汀。此时沈至修和定安都出去了,仆从也差不多收拾停当,都撤出了客院。沈嘉鱼本来想趁着客舍没人,直接回客舍的,谁知他竟直接跟了进来,还直接伸手落了锁。
    沈嘉鱼瞪大了眼睛,正想开门出去,却被他反身抵在了门上。两人挨的实在太近,她只要稍稍一动身子就能碰到他的大腿,她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微怒道:“世子!”
    晏归澜两手握住她的肩,低头审视她,淡淡道:“你什么时候和裴惊蛰这般熟了?竟私下约了见面?”他顿了下,又低声补了句:“他小时候不是还欺负过你?”
    沈嘉鱼嘴巴开合几下,憋出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来:“就…这么认识的呗。”
    晏归澜慢慢眯起眼,目光一寸一寸掠过她的脸:“你有什么事?可以跟裴惊蛰这样相识不过数面的人说,却信不过我?难道你与我还不够亲近?”他其实已经猜出六七成,只是恼她这样不信他。
    沈嘉鱼鼻尖充盈着他身上的香气,难免心神不宁,过了会才反驳道:“我和世子什么时候亲近了?!”
    晏归澜没答,目光饱含深意地从她的耳珠移到她的唇瓣上,直看的她脸上热辣辣的。
    他这才收回视线,慢慢收紧手臂,让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他说话时候的热气洋洋洒洒落在她耳畔:“不亲近?嗯?”
    他继续低声道:“你都亲过抱过我了,还不算亲近?莫非你想翻脸不认人?”
    沈嘉鱼被这般厚颜无耻的样子堵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恼着脱口道:“亲近亲近,你是我恩深似海的大表哥,怎么能不亲近!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虽然他着意放轻了力道,也不会弄疼她,但这般被人禁锢着也着实难受,她忍不住胡乱扭动起来,纤细柔软的腰肢无意间在某处摩擦着,很快撩拨起星点火苗,那要紧的地方也不对起来,全身的血液都集在被她磨蹭的某个地方。
    晏归澜先是怔了怔,脊背无意识地绷紧,他怕吓着她,这才放开搂着她的手,忍不住扶额:“你真是…”
    沈嘉鱼没觉着有异,一跑跑开老远,把话转回正题:“这事儿世子就别问了。”
    晏归澜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捡了张胡床坐下,这才终于说回正事:“裴惊蛰就这般得你信任?”
    沈嘉鱼低头含糊道:“还成。”她抬起头来,定了定神,决定把话直说:“世子定然有不能对旁人说的秘密,我沈家也有不能为外人道的阴私,涉及家中私密,还请世子见谅。”
    晏归澜默然看过来,她有些不敢直视他的脸,有觉着口干,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她才抿了一口,手腕却被他握住了:“天还凉着,别喝凉茶。”
    他说完就握住她的手腕送到自己唇边,故意把杯盏转到她方才抿过的地方,慢慢喝完了一杯冷茶,他看着她的脸一点点红起来,嘴上却淡淡说着正事:“裴惊蛰这些年一直代父镇守西北,城府不浅,手腕也老道,倘他真有心算计你,你怕是要被啃的骨头渣都不剩。”
    她指尖被他轻轻按着,他喝的又是她用过的茶盏,好像被他用杯子轻薄了似的,她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对了,手臂微微颤了几下,偏偏他说的还是正经无比的事儿,她发作不得,敷衍地‘嗯’了声。
    晏归澜终于松开她,从容提点:“就算是庶族,内里也不是铁板一块,你以为庶族内部就全无纷争算计吗?”
    沈嘉鱼目光闪了闪,他直接道:“明日最好别私下去见他,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帮你查清楚。”
    沈嘉鱼知道以他的性子,要是不答应他指不定还要想出什么怪招来折腾,她低头敷衍地‘嗯嗯’两声。
    晏归澜瞧她这样,蹙了蹙眉才道:“最近京城乱象频生,我会给你派个武艺精妙的侍女贴身保护。”
    沈嘉鱼习惯性的:“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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