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只来得及瞥见他半边线条流畅的侧脸。
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凑了过来,在边梨眼前横着,迅速又暴力地,在阮相宜的头上狠狠地薅了一把。
边梨目瞪口呆,再探头望过去,始作俑者已经走了过去,徒徒留下来气势逼人的三道背影。
这三位组成的ace男团,圈内圈外无人不知。而他们的实绩和表现,也印证了团体名的寓意。出道的第一年起热度便如火箭一般上升,红遍大江南北,国内外粉丝无数,专辑线上线下销量逾千万,被誉为华语歌坛内近十年来的销量神话。高奢代言不断,国内大小五封的杂志都有他们的身影。
还是和她们同隶属于壹千娱乐的同门师兄。
然而这些都不是关键,边梨一颗心都在阮相宜身上。
阮相宜一头精致的波浪卷都泛起了毛儿,此时此刻身子起起伏伏,明显是被气到了。
边梨问她,“姐你没事吧,何煦以和你认识吗……居然……都揉成这样了?”
她们和ace虽然是同一家公司,但他们很忙,公司里几乎是看不见人影的,私下也没有接触过几次。
边梨对他们的认知大多也是来自于网络和经纪人,队长贺云醒是流量担当,宁薛初肆意张扬,何煦以高冷毒舌。
而何煦以这一把突如其来的操作是真的很骚。
阮相宜从鼻子里重重地呵了一声,嗓音很激动,“认识个头!我认识他奶奶!”
边梨和应雪来安静地闭麦,回休息室的一路上就听到阮相宜在小声逼逼怎么还回去。
回到了休息室,边梨欲言又止,“你能还回去?”
阮相宜捞起一旁的香蕉,扔到边梨的怀里,“怎么不能了?”
边梨剥了一根,慢慢地啃,意有所指,“你大概跳起来,也只能到他的膝盖骨。”
阮相宜:“……”
“我今天就要树立起我作为队长的威严!”
边梨四处逃窜,大熊堵在门口,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闹得像什么样儿?等会儿还有采访,都给我看答题板去!”
然而两人一直在打闹,压根没听他的。
坐在沙发上的应雪来抬眸看了过来,递给他一根香蕉,“吃吗?”
大熊瞅着那根香蕉,突然觉得自己心有点累。
足足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媒体访问才轮到她们。
记者都是人精,问题除开先前答题板上有的,趁着快结束的时候一连抛了好几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我们也知道gemini出道已经将近一年,人气有很大的提升,但是和你们的师兄团ace仍有很大的差距,请问你们私下有向他们讨教过秘诀吗?”
这个问题十分刁钻,但是她们自从出道以来便顶着ace师妹团的光环,着实吸引了不少的关注度,不管怎么说,这个问题还是需要好好斟酌。
队长轻绽开一个微笑,“其实大家都挺忙的,一年里碰不到几次,我们确实需要向前辈看齐,继续努力,新专辑也在筹备中了,还请多多关注。”
记者不依不饶,“碰不到几次是不是说明还是碰到了呢?”
三人都还在笑着,经纪人和助理凑了上来,隔开那些几欲怼到女孩脸上的话筒,打马虎眼,“今天的采访就到这儿了,各位辛苦了。”
坐上保姆车的时候,阮相宜才发现边梨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队。
她转头问应雪来,“肥肥呢?”
应雪来戴着口罩,声音模糊不清,“刚刚和我说回去拿东西,等会儿就过来。”
阮相宜这才点点头,将车门移了移,遮住了一半。
边梨是还惦记着粉丝送的糖,下午彩排的时候,有粉丝后援会会长过来探班,经纪人将礼物拦了下来,边梨只来得及捞了一袋子奶糖。
采访完后全身心放在换衣服和收拾上了,走到一半她才想起还有这一茬,那袋子手工制作的奶糖被她给落在了休息室。
拿到以后,她把自己捂得紧紧的,往侧门走。
为了防止粉丝窥探和偷拍,演唱会馆的安保工作做得不错,侧门边百米处就拉了警戒线,因此靠近这一块儿除了艺人走动,没有旁人。
推开玻璃门,冷风登时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时值深秋,萧风正是渐凉的时候。她裹了一件羊毛绒的软绵外套,还是觉得有些喑冷。
天色已经深了,泼墨一般的夜降临,刮来更为寒叱的风。边梨呼了一口雾气,往前方望过去。黑色的车停在梧桐树边,静静地等着她。
场馆内喧嚣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月亮隐在残黄的寥寥瑟叶之后,却是静悄悄地挂在枝桠上。
边梨欣赏了会儿月景,心下感慨,又快要到了一年末尾的时候。
她不想让队员们等太久,撇开视线,径自迈开步伐,小跑着朝着车走。保姆车的车门敞开着,她蹦着钻进去,挥了挥手里的东西,声线带着显而易见愉悦,“拿回来了,请你们吃糖。”
半晌没有回应,车厢内是罕见的沉寂。
她不明所以地抬眸,视线所及之处,是优美的下颚线,流畅的线条利落地没入精致性感的喉结,也终止了边梨的窥探。
她登时噤了声,再往上,撞入一双幽深的黑眸。
车内光线半明半灭,勾出他清癯的轮廓。
青年半阖上眼,缓缓开口,嗓音清冷,尾音很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出去。”
第2章 十分满
边梨上车的时候,脸颊泛着粉。
她捧着脸,继而用手背贴着侧脸,碰了碰,连带着的那一片皮肤都带着轻微的热意。
倒不是羞的,而是窘的。
这辈子也没想过会上错车,还是同行的车。
阮相宜自从她上车起就还在喋喋不休,问她怎么这么慢。
边梨把保姆车的门抬手关上,小声逼逼,“见鬼了,以前说要走了不是直接停在门口吗,今天怎么停那么后面啊?”
阮相宜打开手机编辑微博,准备把今晚的表演照和自拍照发出去,头也没抬,“不知道,反正认准车型总没错。”
边梨闻言,罕见地沉默两秒。
谁能想到,就连车型都是一样的。
同为艺人,保姆车的车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牌子和型号不同,价格和外观也就相去甚远。
公司自从出道起给她们配备的资源就十分好,不仅仅是保姆车的配备,就连宿舍最近也给换了新的。
不过同样的资源需要以同等的努力来回馈,当时女团出道名额在练习生中竞争十分激烈,每个人都全力以赴。
那时候的胜出即是一种熬出头的喜悦,也是另一种开端的新奇。
边梨转念又想,他们都是壹千娱乐的,车型一样倒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应雪来本来坐在后座假寐,耳朵竖了竖,没听到边梨的声音,倏地睁开眼望向她。
女孩正一条腿斜弯着跪在座位上,另一条腿还直愣愣地杵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窗外,飘忽不定。
应雪来唤了她一声,“肥肥。”
边梨侧过脸来,懵懵地应,“嗯?”
应雪来没再说话,直接探身向前,将边梨摁在了座位上,言简意赅,“坐好了。”
边梨秀眉先是拧了拧,继而又舒展开来,“你们觉得肥肥到底好不好听啊,今天跳舞的时候粉丝应援,喊你们的名字多正常啊,什么小仙女什么小短腿儿。”
“肥肥”是粉丝给她取的小名,出道之初,公司为了提前赚点话题度和关注度,让她在公司一个大前辈的剧里客串了妹妹的角色。出场镜头不多,但也足以俘获一票宅男宅女的芳心。
那时候的她还带着点少女的青涩,雪白软糯,跟绵软的团子一样,冰雪可爱。现在的她眉眼虽然像花一样慢慢绽放开来,却仍沾染了点稚气。
这个绰号自那时便从粉丝间流传开来。到了现在,不仅粉丝这么叫,周围的人和家人也都爱这么唤她。
边梨自己倒是挺喜欢的,不过喜欢是一回事,好不好听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阮相宜刚编辑好微博发了出去,听到边梨的话,眯了眯眼,“你内涵谁呢?”
边梨耸了耸肩,“我可没说你啊,谁对号入座说谁。”
阮相宜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肥肥能不好听吗?到时候还可以抓个胖崽给你,就一个字!配!”
边梨一听不乐意了,凑上前去挠阮相宜,动静闹得大,前面驾驶座开车的大熊没眼看了,“一个个的,整天跟小孩儿似的,闹什么闹啊,车塌了你们给我报销保险啊?”
后面果然安静了一瞬,然而没过多久就故态复萌。
保姆车七拐八拐,很快来到了宿舍楼底。
公司这次给她们换的宿舍位于市中心,不仅离公司近,安保设施也好,在这里其实住了不少壹千的艺人。
高档小区出入有人脸识别系统,很大程度上可以杜绝狗仔的潜入和偷拍。
看着女孩子们下了车,大熊还是有点不放心,“记得收收心,待在宿舍里多休息休息,调整调整状态。过阵子也该准备新专辑回归了,到时候综艺电台一筐来,肯定是没有闲时间的。又快要到了年末,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边梨有点诧异,“啊?我以为阮阮说准备新专辑是客套话呢?”
以往每次采访,这一句是必带的。
大熊干脆从车窗里探出一颗头,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次是真的!你可别偷偷摸摸给我吃夜宵啊,不长肉也不能胡来,仗着年轻成天吃外卖像话吗?”
边梨撇撇嘴,“说得好像你多老似的。”
大熊摆了摆手,头又伸了回去,“接下来的行程我都发你们手机上了,过几天公司要准备发今年的圣诞单曲,到拍摄那天我来接你们。”
女孩们应了好以后,看车尾隐在夜色中,才往大厅走。
回到宿舍,边梨就瘫在了沙发上,忙活了一整天,化妆,彩排,外加正式演出和采访,她和陀螺一样打转,忙得不停歇。
不过这才是常态,要是哪天不这样了,她还不习惯。
不得不说,公司的待遇确实好,她们这次分到了一个大平层外加半个小阁楼。阮相宜和边梨房间成斜对角,也算是对门。应雪来喜静,自然而然选择了阁楼。
“我先去洗澡了。”阮相宜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摁在边梨的脸上揉了揉,才松了手。
边梨躺尸了一会儿,“外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应雪来走到开放式厨房那儿,从冰箱里摸索出一瓶啤酒,打开饮了一口,“你今天点什么了?”
她面容清冷,天鹅颈和脊背都挺得很直,身上自带一股仙气。侧面看过去,长翘的睫毛正低低地垂着。
边梨盯着她看了会,闷笑两声,“酱烧清冷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