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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医院还是排了很长的队,折腾了大半个下午才把事办完,最后去缴费,营业大厅里破天荒地已经不剩几个人。管收费的阿姨慈眉善目,她忽然心血来潮地问了一句:“您知道在这儿做个全面身体检查要多少费用吗?”
    问出口自己也吓一跳。按理说她这样的情况,应该年年体检处处提防,她却正好相反,从来没做过什么体检,是典型的讳疾忌医,心里还暗暗觉得,她经历过那么多次亲人的病痛,母亲,子慧,一拖许多年,都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最后仍旧难逃一死。如果真的哪一天轮到自己,还不如痛快一点,有尊严地死去,免得拖久了害人害己。
    曾经觉得自己生无可恋,多洒脱,现在竟然也想起来要去做体检。
    公司还有好多事没有做,下午她又回了办公室。暮色降临,贺宇川发来短信问她:“什么时候下班?”她回答:“还有好多事,暂时走不了。”他问:“那同学聚会不去了吗?”
    她这才想起来有这回事。前几天他还问起,他x中学的同学一年一度的聚会她要不要来。她知道他是希望她参加的,同学中也有几个她的熟人,只是她还拄着拐杖,理直气壮地拒绝了。现在他又问,她回答:“你去吧,我活儿干不完,你完了打电话给我。”
    这一忙一直忙到几乎九点钟,贺宇川音讯全无,她饿着肚子打电话过去问:“你们吃完了吗?”
    电话那边人声嘈杂,背景里有人高声说话,他停了停和背后的人说了什么,才回答:“刚吃完,正打算挪地方,去刘岩朋友开的那间酒吧。”
    虽说他早和她打过招呼有活动,说她没有一点失望恐怕也是骗人。她还以为晚上他来会惊喜地发现她终于脱拐,没想到他倒好,根本把她忘在脑后,没打算要过来。
    他大概想了想才意识到:“你还没吃饭?”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不想承认等他电话连饭都没吃,撒谎说:“当然吃过了,点了外卖。”
    他淡淡“哦”了一声,身后有女人的声音问:“贺宇川,开车了吗?搭你车行吗?”他干脆地回答:“行啊,上车。”
    这把娇滴滴的嗓子相当耳熟。她忽然来了兴趣,冷声问:“都来了谁?有我认识的吗?”
    他还没听出来她变了语调,语气随便地回答:“刘岩,胡浩,还有几个你认识的哥们儿,殷玥海……”她默不作声,他继续说:“今天恐怕会晚,不如你自己叫辆车回去吧。”
    她也不知道哪里忽然来了脾气,说了句“那你随便!”,直接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她才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她这不叫无理取闹叫什么?即使是当年二十岁的恋爱,她也是个独立自强,从不黏人的姑娘。无奈话已出口,电话也挂掉了,她肯定拉不下面子再打回去,只好默默回头去整理东西准备回家。虽然脱了拐,她还走不快,左脚也不能承受太多重量,只好慢慢走去厨房洗了茶杯,又慢慢走去洗手间洗手。最后她打开手机想叫一辆车,贺宇川的电话正好打进来。
    “生气了?”他问。背景里已经没了杂音,他的声音轻轻的,可听起来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兴奋。
    她早收拾好了心情,连忙语调平淡地回答:“怎么会,我其实刚想告诉你,今天去医院拿掉了夹板,可以走了,你不用来接我。”
    “是吗?”他说,语调也平淡下来:“那我就放心了,那我跟刘岩他们去了?”
    她忙说:“你去你去,我没事。”停了停没忍住,还是咬牙切齿地加上一句:“公司还有人在,我看沈奕衡办公室那边好象还亮着灯。我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搭个车。”
    他停了停,才轻声笑起来,说:“往窗外看。”
    楼下已一片灯火。她往外一看,看见沉沉夜色里,果然有车停在大厦门口的台阶下,还亮着两只硕大的车前灯。大概怕她看不见,他就站在车灯前,离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抬起头,朝她窗口的方向挥了挥手。
    她匆匆下楼上了车,贺宇川还给她带了蛋炒饭和冰红茶,她顾不得形象,也早忘了撒谎说吃过外卖,在车里就大快朵颐起来,丝毫没注意车前进的方向,等再次抬头一看,发现车已经停在那家叫“k星人”的酒吧前。
    她看看身上这一件皱巴巴的t恤,哭笑不得:“我可没说要去,如果要去也要先焚香沐浴,打扮停当,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开什么玩笑,今天她还在医院里奋战了一下午,灰头土脸,也不知道嘴边有没有留着刚吃完的蛋炒饭饭粒。别的人她倒无所谓,但里面还有殷玥海,记忆里那个长发飘飘,笑起来也眼泪汪汪的尖下巴美女,这样走进去叫她情何以堪。
    贺宇川用他一贯的方式给她鼓励的眼神:“没关系,反正你打不打扮差不多就这样。”
    反正来也来了,既来之则安之。走进声浪惊人的酒吧,她反而平静下来。酒吧里人不少,三五成群,有人上来跟贺宇川打招呼,他看了看她,介绍说:“这是姜芷芃,也是z大的校友。”那人很快会过意来,笑着说:“我记得你啊,那时候跟在贺宇川后面混图书馆的小学妹不就是你?我们还笑话过他来着,这多少年了,终于肯把你带来了。”
    刘岩是半个主人,和贺宇川的同学们并不是同一届,方才在另一堆不太熟的人里聊天,远远看见她,比见了老乡还亲,三步五步跑过来,习惯性地伸出手来跟她勾肩搭背,兴高采烈地问:“姜芷芃!少见啊!我们x中学xx届的同学聚会,你怎么会来?”
    刚才那位学长率先呵呵笑起来。来也来了,她想也没什么好扭捏作态的,对刘岩白眼相向说:“我不能来吗?不是可以带家属?”
    刘岩兀自不解:“家属?你是谁家属?”环视一周,发现贺宇川正十分不友好地看着他,才恍然大悟,暗自嘀咕了一句:“不会吧!”然后偷偷把勾在姜芷芃肩膀上的胳膊拿下来。
    她才看见贺宇川的脸色舒展开去,偷偷在下面拉住她的手,低头瞟了她一眼,嘴角不经意地弯了弯。后来又有不认识的人走过来,贺宇川干脆直接拉她过来介绍:“这是姜芷芃,我女朋友。”
    第39章 友谊万岁(5)
    倒是刘岩一直一副胃部不适的表情,趁没人的机会偷偷问她:“你们两个?真是活久见啊,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混到一块儿去了?”
    她笑着问:“怎么,不行啊?”
    刘岩挠着头咂嘴:“啧,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怪,就好象你忽然发现你上铺的哥们儿睡了你对门儿的兄弟一样。”
    大概还有同样不适应看见贺宇川挽着个姑娘的人。和贺宇川熟的自然多是男同学,所以她暂时不需要同他的女同学说话,可她老早就看见了,女同学们扎堆坐在别处,其中众星捧月的就是殷玥海。
    殷玥海还和以前一样好看,窈窕的身材眉目如画,原先是楚楚动人,现在多几分成熟妩媚。远远的四目相对,她好意地送过去一个微笑,对方并不领情,抬高了下巴假装没有看见。她也理解,前女友和现女友对面pk,总是尴尬的,不如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后来她去洗手间,人多,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冷不防有个不认识的姑娘直接插到她前面来,回头还对她挑衅地挑着眉。她愣了一愣说:“对不起,我先排在这里的,麻烦你排我后面可以吗?”
    那个姑娘嘲讽地冷笑:“就**前面怎么样?只准你插别人的足,还不准别人**的队啊?”
    她略想了一想才回过味来,一回头,正好看见殷玥海坐在远处,眼神冰冷地望着她这个方向。贺宇川在酒吧的另一个角落,被一群男生围着说话,并没有注意她这边的动静。她想了想,去吧台要了一瓶灰雁伏特加,两个shot杯,径直走去殷玥海面前。
    “好久不见。”她在殷玥海对面坐下来,笑着说,“刚才那边你的朋友替你来跟我打招呼,我想还是我们直接聊的好。”
    殷玥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高冷地不说话,她替她们两个斟上酒,举起酒杯笑说:“久别重逢,我先敬你一杯。”
    她一口干掉杯中的白色液体,而殷玥海在对面没有动,一脸“我不认识你”的漠然。
    她又笑着说:“你的朋友刚才说我插足,我仔细想了想,好象没做过这种事。我一直以为是你跟贺宇川提的分手,不过那么久之前的事,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原来不是吗?”
    殷玥海的脸色终于阴暗下来。她又斟满面前的酒杯,说:“不管怎样,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没想过妨碍你们,反正他高兴就好。现在轮到我和他在一起,你肯定也不会那么无聊吧?”
    殷玥海盯着她一脸的狐疑,她的那位朋友这时候也回到座位,咄咄逼人地问:“你来干什么?”她没理她,只对殷玥海说:“我不知道插足这话从何说起,是谁传出来的,我想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你这位朋友听岔了。不如我再敬你一杯,误会消除,就当我们都没听到过,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她一仰脖,又干掉眼前的第二杯。殷玥海终于居高临下地淡淡开口:“我跟你不熟,做朋友没这个必要。”旁边那位帮腔的说得语调嘲讽:“是啊,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我听说她在z大的时候就是个名声卓著的。”
    她终于对这位没脑子的闺蜜忍无可忍,对殷玥海冷声说:“我看你这位朋友不太拎得清。她说我坏话说得这样难听,我肯定要找贺宇川去哭个诉吧,就算他以前曾经喜欢过你,他现在喜欢的人是我,应该会站在我这边吧?然后大家来辩个是非曲直,然后众说纷纭啊。贺宇川追了我那么多年,现在才追上,说我插足谁信?所以我看你还是叫你朋友不要乱说话,到头来肯定有人要说你被甩了,那么多年还耿耿于怀放不下,多闹心,是不是?”
    这话一定戳到了某人的痛处。若是放在宫斗片,那位闺蜜就是个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她在心里呵呵,打脸谁不会,只要有人撑腰,恃宠生娇谁不会。
    其实她从不觉得殷玥海是个坏人,也许有点被宠坏的公主病,也许失恋也有挫败和不甘,但不至于真的包藏什么恶毒的祸心。电视剧里那些美貌富有的女配角,现实中哪会那么卑微,要为一个男人念念不忘,死去活来,肯定还有大把高富帅等着她们去开发。
    殷玥海确实也有她的骄傲,停了片刻,淡淡说:“我来膈应你们干什么?你跟贺宇川现在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笑了笑,斟满第三杯:“可不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这样一个白富美,肯定现在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如我们喝一杯,免得别人说闲话。”
    殷玥海抬高了下巴,犹豫一刻,终于还是拿起面前的酒杯,嘴里说:“我又不是你,喝酒象牛喝水。”她笑说:“我干杯,你随意。”说罢干掉第三杯,也不管殷玥海喝没喝,起身离开。
    遇到糟心事,她总是不高兴的,又回到座位便不怎么说话。贺宇川瞟了她两眼就看出来,回头问:“怎么了?”
    她闷闷不乐:“我都说了我不来,客场作战,肯定是要被欺负的。”
    他惊讶地抬眼,立刻看向殷玥海的方向。殷玥海和她的那位朋友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也不至于无聊到要为难男友出手教训前女友的程度,拉了拉他的袖子又狠狠挖他一眼:“也没什么,已经欺负回来了。”
    他望着她轻声一笑,把她的手掌握在手心里,说得好象与有荣焉:“是啊,谁能欺负得了你啊,那不是找死吗?”
    可是这个殷玥海一定是她命里的克星,每次遇到与殷玥海有关的事,她总免不了方寸大乱,结果那晚又和刘岩多喝了几杯,脑袋晕晕的,记不清怎么出的酒吧,不知是被贺宇川拖出来的还是抱出来的,在车上也是扒着椅背睡觉。大热天,不开冷气嫌热,开冷气又嫌冷,她着实折腾了一阵,最后开足了冷气,贺宇川又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外套有他身上的淡淡烟味,她睡得安稳,再一次睁眼,她已经被扔在床上。身边的人替她脱掉鞋子,盖好被单,正要走开。她一把揪住他的领带,把他拉到面前。
    近距离醉眼朦胧地看他这张脸,只觉得他高鼻深目眼神深邃,说不出的好看。她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冲口而出:“不准你给她搭车,也不准你再和她说话。”
    四目相对,他挑眉一笑:“不准和谁?”
    反正她也是醉了,可以借酒撒疯,干脆破罐子破摔,任性了一次,恶狠狠地说:“不准你和那个殷玥海还是阳玥海说话,所有前女友都不准。”
    他也不辩解,反而很高兴,回答说:“好啊,那你以后不准再喝了。”
    她近距离地瞪着他:“为什么?”
    他倒是难得的神情严肃起来,停了停说:“对你身体不好。”
    她着实讨厌他,这时候说这样煞风景的话,把他推开,嘴硬地说:“不要你管。”
    他冷笑一声,倾下身来,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不要我管,你还打算要谁管?”
    她还在负隅顽抗,身体动不了,至少别过脸不让他看:“反正不是你,不是说好了,我们又不是认真的。”
    此时此刻,其实连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那是真话。可他听了还是神色一暗,双手扳正她的脸,低下头,又一次和她四目相对,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在亲她之前说:“我不知道你认不认真,我是很认真的。”
    那一晚她仍旧没有睡好,大概是喝多了,半夜里睡梦中也在头疼。梦里还是仙屿岛海上的大雾,这一次是妈妈的葬礼,北方呼啸的季节,空旷的墓地上只有寥寥几个人。妈妈的尸骨没有找到,阿姨烧了几件妈妈最常穿的衣服,放在骨灰盒里。从村里叫来帮忙的年轻人正往坟上填土,阿姨一个人哭倒在墓碑前面。
    那时候她还懵懂不懂事,并不理解妈妈死了是怎么回事,只记得站在北风里,浑身都冷。倒是子慧站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不断地抹眼泪。来参加葬礼的还有几个同村的远房亲戚,一个表舅母站在她身边,不断叹气,一直反反复复地说:“真是作孽!真是作孽!”
    她一直在东张西望,子慧问:“芃芃,你在找什么?”她回答:“我在等我爸爸,我爸爸还没来。”身边的表舅母叹气:“你爸爸肯定是不会来了,你妈妈和他都离婚了,他外面还有个儿子,怎么还会来。真是作孽!”
    她这才哭出来,眼泪鼻涕擦了一袖子,一边哭一边想,她们是被神灵诅咒的一家,大家都不喜欢她们,现在连爸爸都不要她了。
    自从父亲上一次来h城,已经过了两三个月,那一次她躲着没见。其实她已经有多年没见过父亲,没想到在这样不期然的场合遇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周五休息,周六继续。
    第40章 友谊万岁(6)
    周五晚她和贺宇川约好了时间在公司楼下见面。她走出公司大门,看见他站在大厦前的台阶上,正一脸严肃和一个中年男子聊天。天正是将要黑下来的光景,街灯交织着灰黑的暮色,那中年男子在灯下转过头来,头发已经花白,仍掩不住眉目俊朗,她一眼认出来是她的父亲。
    “芃芃!”她转身要走,父亲已经在身后叫住她。
    她还是有机会走掉的,只是脚下一顿,父亲已经追过来,拉住了她,说:“芃芃,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
    巧不巧她不知道,此时目光冷冷扫过父亲的脸,心里反而坦然下来,答应说:“好。”
    他们去附近的一家日料,父亲把她引进灯光昏暗的包厢,又招呼贺宇川过来坐。她的目光又冷冷扫过贺宇川的脸上,他顿了顿说:“您跟芃芃聊吧,我在外面点些寿司就好。”
    贺宇川退出去,气氛阴冷的包厢里只剩他们父女两个。大盘的龙虾和鲍鱼刺身端上来,父亲热情地招呼她快吃。她一直冷着脸不说话,最后单刀直入地问:“爸爸,你想说什么,还是直说吧。”
    小时候女儿被送走后,姜尚春只见过寥寥几面。那时候她还小,最喜欢黏着他要他抱。似乎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女儿成人了,眉眼依稀有前妻的影子,浑身抗拒地坐在对面,可开口还是叫了他一声“爸爸”,令他心里五味杂陈。“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他忙笑着说:“只是想和你多见见面,多聊聊。”
    她还是用那样冷硬的语气,毫不客气地反问:“该聊的时候早过去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聊?”
    他定神,忽略掉女儿语气里的不敬,叹口气说:“你一定听说了,爸爸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生病的时候当然是希望子女在身边的……”
    姜芷芃冷笑:“我记得我有个弟弟,让他陪着你不就行了?”
    “你弟弟和你……你弟弟的妈妈现在都住在加拿大,平时也不常见到。”他顿一顿回答,拿出最诚恳的语调说,“我是很想你留在我身边,经常能见见面,如果你能到公司来帮帮忙……”
    “我给你写过信,你收到了吗?”芃芃忽然打断他问。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那些陈年旧事,犹豫着回答:“……那好象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房间里灯光阴冷,顶灯的光落在芃芃脸上,看起来脸色白得森然。她直直坐在对面,抿着唇,象绷着一根弦,质问说:“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回?为什么没来看过我?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来?”
    他不喜欢女儿这种冷冷的表情,好象在控诉他做错了事,皱起眉反驳:“我不是每个月都寄生活费?那时候家里的条件还没有现在这么好,我不顾你继母的反对,你要什么就给什么,从来没在经济上亏待过你……”
    “经济上……”她举目向天,无声喟叹,低下头来还是质问:“那妈妈的葬礼呢?为什么你连妈妈的葬礼都没有来?”
    她质问的语气终于把姜尚春惹恼,别人的女儿都是孝顺乖巧的,他毕竟是父亲,她怎么敢编排他的不是,这念头上来不知不觉就提高了声音:“你不要以为你妈妈死了我无动于衷。我和她也是自由恋爱结婚,感情也曾经是很好的。你没有经历过怎么会知道,生病是多磋磨人的事,到后来她根本就变成另外一个人,暴躁易怒,疑神疑鬼,每天跟我大吵大闹,根本没办法跟她共同生活。即使这样,她去世我也是很伤心的,我受的打击你根本不知道……”
    她冷笑,一脸嘲讽的神色:“伤心到出轨去和别人生孩子?”
    他终于暴怒,站起来,手里捏着的茶杯差一点飞出去:“姜芷芃,你!”
    她也高声争辩:“那我有什么错?即使是小猫小狗养在别人家,总还要抽空来看一眼。”她背脊笔挺地坐在对面,说到这里突然红了眼眶,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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