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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谁抄写的?”
    “是少爷让小人抄写的。”
    周主簿又翻看简信,发现也不是方运的笔迹,被气笑了。
    “你下去吧,我会审阅这部书。”
    “小的告退。”
    等方大牛走了,周主簿仔细阅读《三字经》。
    方运所编的《三字经》不过一千五百余字,周主簿很快看完。
    “简直是怪物!这么好的点子我怎么就想不到!三字一句,对韵简易,偏偏却道尽最简单的圣道,历史人物天文地理无一不包,不深奥,却恰恰最适合启蒙,和《西厢记》《枕中记》有异曲同工之妙。虽说未必能在一国推广,但在一府乃至一州之地推广却不难。”
    周主簿有认真看了一遍,心想:“终究是启蒙读物,能否流传或未可知,登《圣道》则机会渺茫。各国文人编了许多启蒙读物,能登上《圣道》的只有《千字文》和《百家姓》,据说还是半圣钦点才能刊载。”
    周主簿又拿过方运的简信,心里想:“话里有话啊。找德高望重?我还差得远。还要沐浴圣道?他倒懂规矩,我的资格还不够,那只能让院君大人注释。哼,抢了我的《枕中记》手稿,那这种费力的事就交给你了。”
    周主簿带着手稿来到院君堂,也不敲门,推门而入,黑着一张长脸,用一种快要死的腔调说:“院君大人,双甲圣前童生方运自编了一部蒙学读物,名为《三字经》,想请德高望重之人传播圣道光辉。我左思右想,别人难当此大任,所以请院君大人一一注解,印发后供方氏族学的蒙童学习。”
    “放这里吧。”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人,看似三十出头,实则已经年近五十。他的眉毛又黑又密,如同两把剑悬于眼上,哪怕面无表情也杀气腾腾。
    这位是江州州文院院君、李文鹰大学士,景国太后曾称他为“剑眉公”,这个名号极为贴切,后来就流传开。
    “哼!”周主簿冷哼一声,把手稿放下,一拱手,转身离去。
    李文鹰脸上闪过一抹微笑,伸手拿过稿纸,仔细一看,发现这字既不是方运的也不是周主簿的,脸上的微笑消失。
    “人心不古。”李文鹰心里想着,仔细阅读《三字经》。
    只看一遍,李文鹰就把一千五百余字记住,然后闭上眼,静静思考。
    片刻之后,李文鹰再一次露出笑容,心想:“这个方运果真非凡,连周主簿都没看出来他的真正用意。也罢,让我作注,扬我文名,那我就帮你推广这《三字经》,传遍天下难,传遍景国不难。更何况,这书虽然对考童生无用,但的确是不错的启蒙读物。至于能不能上《圣道》,我也拿不准,就和《枕中记》一并推荐上去。”
    “可惜啊,不是方运亲笔。他写的《枕中记》的字非常有韵味,值得借鉴,或许可以让我的书法更上一层楼。”
    李文鹰刚把手稿放下,门外响起邱学正的声音:“下官有事禀报。”
    “进来吧。”李文鹰说完,看向门口。
    邱学正面带微笑,双手捧着一叠稿纸,道:“院君大人,您首重教化,让我江州学风日浓。卑职刚得到一篇至少是出县的蒙学读物,名为《三字经》,乃是府城一位秀才所作,虽然文采有限,但却最适合教授蒙童。”
    李文鹰两条剑眉微微一动,随后恢复平静,道:“拿来我看看。”
    “是。”邱学正弯着腰,双手把稿纸呈上。
    李文鹰翻了几页,和之前收到的《三字经》一模一样。
    “好!很不错,我想见见此文作者,能否把他带来?”
    邱学正满面欣喜,道:“他就在文院,我这就把他叫来。”
    “快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一位才子。”
    “是。”
    不多时,邱学正带着路膺年走过来,路膺年进门后立刻弯腰长揖,口中道:“学生路膺年,见过院君大人。”
    李文鹰微微一笑,问:“这《三字经》可是你所作?”
    路膺年道:“的确是学生所作。不过在作这《三字经》的过程中,我也曾跟族学的各位老师交流,数易其稿才完成,方氏族学所有老师也有一部分功劳。”
    “方氏族学?我听说方大眼请了方双甲去族学教书,可有此事?”
    路膺年的心跳猛地加快,眼中闪过一抹惊疑,随后道:“方案首也在族学。”
    双方虽然相距两丈,可在李文鹰耳中,路膺年的心跳响如擂鼓。
    “既然《三字经》是你所作,那就没问题了。就在你来之前,方运冒充《三字经》的作者,呈上一份和你一模一样的《三字经》。你不要急,我会为你主持公道,我现在派人去抓方运,然后奏请圣裁,分辨谁是真正的作者。若是方运提前招供倒也罢了,最多责斥他几句,若是他死不认错,等真相大白,本官必废了他的文位,并让他三族九代不得参加科举,然后把他流放到草蛮占领之地,生死由命。咦?你怎么面色发白,汗流如注,双腿打颤?”
    在说话的过程中,李文鹰的气势节节攀升,自身的才气力量带动周围的空气,吹的纸张书页翻腾。
    路膺年只觉两耳生疼,两手止不住地擦汗。
    一旁的邱学正久历官场,只听到一半就意识到怎么回事,等李文鹰说完,他立即跪倒,大声道:“大人明鉴,卑职是跟方家人有旧,但真不知此事啊。我再蠢,也不敢合谋贪图方运之作啊,更不敢带着他来见您啊。大人,卑职虽然平时略有贪墨,但这种涉及剥夺文位的事却万万不敢参与啊。”
    邱学正说着泪流满面,心里把路膺年和方二夫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心想这群蠢材,不知道方运是整个州文院重点关注的人物吗?连柳子诚都不敢明里下手,这两个蠢材怎么敢直接抢方运的文章!
    路膺年吓蒙了,不由自主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学生认错!学生见这文太好,被姨妈蛊惑,就动了占有之心,从别的先生那里借来他们抄写的《三字经》,重新抄写。我自首招供,甘愿受罚,望院君手下留情,留我文位,不要波及我三族。”
    李文鹰冷冷一笑,道:“我只说方运招供最多责骂几句,何曾说过对你的处置?滚出去,斯文败类!”
    李文鹰话一出口,路膺年如同被无形的大锤击中,砰地一声向后倒飞去,摔在五丈开外的地方,大口吐血。
    大学士唇舌一动,出口伤人。
    “来人,剥掉这个衣冠禽兽的秀才服,押入大牢,等圣院来人,夺了他的文位!”
    “是!”院子里的士兵如狼似虎扑上去,拖着路膺年向外走。
    路膺年气急攻心,哼哼了几句,昏死过去。
    “路膺年的姨妈是何人?”李文鹰问。
    邱学正道:“是方家二少爷的正妻方元氏,得封八等安人,就是她带着路膺年来找我,不然我怎能相信路膺年能写出这等好文。”
    李文鹰想起方家的两房之争,略一思索,道:“身为朝廷册封的诰命夫人,竟然怂恿后辈夺人文章,实乃大罪,但念在方家为国有功,酌情薄惩。传院君令,在方家之外找一处住所,圈禁方元氏三年,三年内不得离开住所。我会奏请朝廷夺她的诰命,其后不得再封。”
    “是。”
    李文鹰又看了一眼桌面上两份手稿,低声道:“蠢材!”
    然后李文鹰亲自写了一封简信,说明事情的经过,让差役去周主簿那里问清方运的住处,把信送过去。
    方运收到信后走回屋里,拆开信看着,小狐狸奴奴就在桌子上。
    方运看完信,扔到奴奴的面前,笑道:“蠢货,我们家奴奴都比他聪明。”
    奴奴笑逐颜开,用力点头。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走,奴奴,跟我一起去方家,把这件事告诉伯母。”
    “嘤嘤嘤嘤……”奴奴兴奋地又蹦又跳,这是方运第一次带她出门。
    方运又叫了杨玉环,一起去拜访方家,说了此事然后离开。
    大源府的夜景十分美丽,方运右手拉着杨玉环的手,左手托着奴奴,一起逛街游玩。
    第35章 文曲星动 六首才子
    在路上,杨玉环充满期盼地问:“小运,以后有空我们常出来走走好不好?”
    “嘤嘤!嘤嘤!”奴奴也看着方运,两只眼睛亮闪闪。
    “好。”方运痛快地答应。
    杨玉环开心地笑起来,满街的花灯变得暗淡无光。
    一路游玩,杨玉环节俭惯了,没花什么钱,还是方运强迫她买了一些胭脂水粉。
    奴奴就不一样了,无论看到什么能吃的,她都会用小爪子揪方运的衣服,然后用另一只爪子指着食物嘤嘤叫,一路吃了许多,直到吃饱了也没闲着,每每看到新的食物,都会轻轻叹气。
    三个人在夜色下一路往回走,因为是月末,夜空的月亮十分暗淡,星辰铺满天幕。
    方运每每看到这个世界的星空都感到好奇,因为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这里也有北极星,但北极星不是最亮的星辰,最亮的星辰是文曲星。
    哪怕在满月的夜空,文曲星也清晰可见。
    这里的文曲星,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见到方运在看文曲星,杨玉环道:“小运,你这么有才华,如果当了大学士,一定会让‘文曲星动’。”
    “文曲星动哪有那么简单?只有成为半圣才会必然引发,而在大儒时期就能让文曲星动的,有记载的不过陶渊明、司马迁、董仲舒和百家领袖以及孔圣的部分弟子。在大学士时期有文曲星动的,只有那几位亚圣。”方运道。
    “我听说上一代的四大才子、如今的第一大儒衣知世,就是在成为大学士的时候引发文曲星动?”
    “哦,他还没封圣,我忘记了这位。他是个狂人,说封圣之时,必然得文曲星光照体,可数遍众圣,唯有周文王和孔子两人得文曲星光照体,其他几位亚圣都没有这个异象。不过,这个衣知世真是传奇,徒步十万里,斩尽九千妖,是十国近年来最有希望封圣的大儒,据说衣家和武国已经在筹备封圣事宜。”
    “再过几十年,小运一定也能封圣!”杨玉环给方运打气。
    “如果今年我能考中秀才,或许封圣有望。”方运道。
    “啊?你不是说只是见识一下府试吗,怎么又要一定中秀才?”杨玉环问。
    “我改变主意了。”
    在见了周主簿、得知柳子智在京城利用左相的力量打压自己,方运就下了决心,两个月后必须要考中秀才,掌握“纸上谈兵”,只有成为秀才,才能脱离“手无缚鸡之力”,才有自保之力。
    不过,方运不能对杨玉环如实说,不想她担心。
    杨玉环展颜笑道:“你有大才,必然能中秀才,或许能拿个第一,当一当‘茂才’。”
    “一个案首就够了,茂才可就难了。”方运笑着摇头。
    汉光武帝名为刘秀,为了避讳,当时就把“秀才”改为“茂才”,后又恢复为秀才。
    汉朝时期的秀才比后来少很多,地位也更高,后王羲之得中秀才第一,有位大儒称他为“大汉之茂才”,事情流传开,圣元大陆就开始把秀才第一称之为茂才。
    “小运可不要泄气!你不仅要争茂才,还要争解元、会元和状元,成为传说中的‘五首才子’,要是连国首也能拿到,就是自古以来的唯一‘六首才子’,力超每代的四大才子!”杨玉环说着说着自己就激动了。
    方运怀里的奴奴也兴奋了,嘤嘤叫个不停,好像在为方运加油。
    方运无奈笑道:“别说六首才子,也不说五首才子,就一个连中三元都无比困难。十国两百年,连中三元者不过五人而已,而且就算连中三元,最后也未必封圣。”
    “我相信小运一定能!”杨玉环的目光无比坚定。
    方运哑然失笑,心想杨玉环现在对他充满无比盲目的信任。
    “好,我尽力而为。”方运没有打击杨玉环的积极性。
    奴奴立刻拍着小爪子笑起来,好像方运马上就会成为六首才子似的。
    回到家里,方运没有立即睡下,继续苦读练字。
    他现在精读孔子和所有亚圣的经典,因为是必考的,也蕴含着圣道至理,别人不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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