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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竹——”
    “母亲!”焦竹截断焦夫人的话,抬起下巴冷冷笑道,“因为我是焦家人,所以即使我现在恨透了这个家却还是要提醒二位一句。安静待着,或许还能让陛下记得姐姐的好,顾念着焦家几分,若是你们执意要去挑衅陛下和皇后,许家今日的下场便是我焦家的。”
    说完,她往回退了两步,斜睨了夫妻俩一眼,甩袖离开。
    “这、这丫头,越发不像话了!”焦夫人气得头晕目眩,扶着桌子太阳穴一阵乱跳。她又因为担忧侯爷惩罚女儿,转头又去向焦国丈解释,“这丫头最近中了邪了,屡屡犯禁,我明日便关她几日,让她好好清醒。”
    三十年的夫妻了,焦夫人还是了解自己夫君的,若是由他出手,恐怕焦竹这丫头蹦跶不了几日了。
    焦国丈掀起嘴角,一脸嘲弄的模样:“想我焦家儿孙成群,真正有点儿魄力的却是这个要出门子的丫头。”
    焦夫人扶额:“……”夫君,你莫不是被气糊涂了?
    “罢了,送这样的女儿进宫想必也让我们讨不了什么好,此事就此打住吧。”焦国丈起身,拍了拍膝盖,站起身来朝床榻走去。
    焦夫人松了一口气,双手撑着桌面,这一天惊吓连连,她都快怀疑自己撑不住了。
    ——
    泰元宫,姚玉苏一边吃着血燕一边听着故事。
    “……之后焦国丈便一脸诚挚地向陛下请罪,说那日说的是糊涂话,请陛下莫要放在心上,若是要责罚焦家也全盘接受,只是不要迁怒到焦后的身上。”红杏将从苏志喜那里听来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姚玉苏,学得像模像样。
    “铛——”姚玉苏放下勺子,将碗推开,红枣上前将碗勺收走。
    “你说说,他请罪就请罪,提什么焦后,是生怕皇帝不把这笔帐算在焦后的头上不成?”姚玉苏觉得这位国丈脑筋不是很清楚,若是他,这个时候正是将焦后撇得越干净越好,整这一出戏,和之前他以焦后的名义送女儿入宫有什么不同?
    红枣笑着道:“他也是怕陛下忘记了这层情分,时时提醒呢。”
    “对于头脑不清楚的人,这样时时提醒也没错,但是对于陛下这样的人来说,越是想表达的东西就越要不动声色地隐藏起来,免得他一下子就猜到你要作什么妖。”姚玉苏一边用帕子按嘴角一边说道。
    “皇后说这话想必是颇有心得啊。”一声洪亮的嗓门从外间传来,屋子里的主仆都是一惊。
    “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姚玉苏探出身子低声问红杏,红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完全不知道。
    须臾间,出声的人已经走到了面前来了。
    姚玉苏收回身子坐好,看似淡定实则不淡定地问:“今儿怎么这么早?”
    蔺郇侧身落座,展开袍子,道:“不早怎么能听到皇后的精彩之语呢?”
    姚玉苏端起杯子喝茶,意图回避。
    “朕一直奇怪皇后鲜少向朕表明心意,难道就是此般缘故?”他转头,笑着盯着喝茶的她问道。
    姚玉苏喝茶,喝茶,再喝茶。
    “皇后不否认就是默认了。”他收回脖子,点了点头,一切了然。
    红杏红枣低头,掩饰笑意。
    “你们两个莫笑,皇后可在你们面前说过中意朕的话吗?”蔺郇又将苗头指向她的宫女们。
    红杏瞥了一眼红枣,率先作答:“主子一向内敛,就算心里中意陛下也不会说给奴婢们听的。”
    姚玉苏微微一笑,还是自己□□出来的人好使,回答得多漂亮。
    “红枣呢?”蔺郇不满意这个回答,又换了一个人。
    红枣一向比红杏沉稳,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更具可信度,蔺郇对她寄予了厚望。
    红枣抬头,看了一眼主子,姚玉苏握紧了杯子,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依奴婢所见……”红枣吞吞吐吐地道,“除了小公爷以外,主子还没有像珍重陛下那样珍重过其他人呢。”
    姚玉苏:“……”
    蔺郇诧异,还真让他给逼出来了?意外之喜啊!
    “皇后,红枣你就别放出去了,朕看再也没有比她伺候得更好的人了。”蔺郇大喜,毫不吝啬夸赞红枣。
    姚玉苏眼角一抽,抬眼看向红枣,这丫头,平常也不见这么老实的!
    第86章 诉状
    关于红枣那日的回答,蔺郇后来也下了结论。
    “她是希望朕对你更好。”
    姚玉苏与她相伴十几年, 岂有不知她心意的, 她越是如此, 姚玉苏便越要为她考虑。蔺郇说不放她出宫的话毕竟是一时戏言,眼看着红枣还有两年就要到二十五了,姚玉苏自然会为她找一个可靠的夫君。
    ——
    开春在即,小璃国联合其他小国骚扰边境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经过一个冬天的筹备, 蔺郇决定开始对东境用兵。
    “郭启仪跟随朕多年, 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了,此战就由他挂帅吧。”蔺郇研究了一会儿沙盘, 抬起头来道。
    周麒麟在一旁道:“那他可乐坏了,自从宋威出去他就一直摩拳擦掌的。”
    “朕看出来了。”蔺郇一笑,双手叉回腰间。
    蔺郇本就是战场上得来的天下, 座下武将无数, 要派出个人收拾小璃国简直是太过容易。他将此战交给郭启仪一是相信他,二是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毕竟蔺郇对于他们这些王府老人的情分要更深一层。
    奈何, 天有不测风云。蔺郇要抬举他,他家夫人却要灭了他。郭夫人一纸诉状递到京兆尹府那里,告夫君与人通奸,京兆尹不敢擅专, 火急火燎地就进了宫, 原封不动地将诉状呈给了蔺郇。
    苏志喜不敢上前看诉状上到底写了什么, 但看蔺郇越来越黑沉的脸色,想必形势不太乐观。
    京兆尹一边抬手擦汗一边道:“郭夫人在府门前击鼓,围观者不下数十人,幸好有捕快认识她,赶紧将她请了进来,否则……否则现在满京城都传开了。”
    “荒唐!”蔺郇将诉状拍在桌面上,一脸怒容。
    京兆府尹不敢多言,缩头不语。
    “朕正值用兵之际,主帅却传出与与人通奸的名声,这是存心让朕下不了台啊。”蔺郇冷笑道。
    殿内一片寂静,唯有京兆尹因为奔跑而发出的沉重呼吸声。
    “来人,去请皇后。”蔺郇道。
    “是。”苏志喜弯腰退出殿内。
    春衫渐薄,姚玉苏的肚子也遮不住了,微微凸显,整个人的气质跟变得柔和了许多。
    “陛下十分震怒,皇后主子要进去的话可千万不要跟陛下对上。”苏志喜亲自去请了皇后,一路都在跟皇后交代,“陛下一直在准备对东境用兵,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了主帅,前些日子才定了郭启仪,现下他后院起火大抵是不能用了,如今陛下心情烦躁,请皇后主子多担待。”
    他事无巨细地向姚玉苏交代,惹得她笑意连连,心想这厮要是个女人的话她还真有点儿担心呢。
    “好了,就你啰嗦。”姚玉苏轻哂一声。
    乾元宫近在眼前,苏志喜停下脚步,伸出手让皇后搭在他的胳膊上,笑着道:“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皇后主子更了解陛下的了,是奴才多嘴了,还请皇后主子勿怪。”
    姚玉苏挑眉一笑,抬腿跨进了内殿。
    蔺郇的神色果然与平常不同,见着她了第一句话就是:“你是皇后,有管教天下女子的权利,你赶紧将郭启仪的夫人宣进来好好教训她一通,让她知道什么叫孰重孰轻!”
    姚玉苏见他大概是被气得不轻,没有多问,转头道:“去宣郭夫人进宫。”
    “是。”红枣就站在她身后,听旨而行。
    待蔺郇发泄完了,京兆尹才有空给皇后请安。
    “周大人免礼。”姚玉苏微微一笑,“陛下正在气头上,想必也懒得与本宫解释,不知周大人可否将原委告知本宫一二呢。”
    周盛宏平日里哪有直接回皇后的话的机会啊,如今时机正好,他自然毫无遗漏地将今早发生的事情讲与皇后听。
    姚玉苏听完之后,瞥了上座的人一眼,暗道:怪不得这么生气,原来这里面还有家丑啊。
    姚玉苏早就知道建和公主和郭启仪的事早晚会东窗事发,看,现在就来了吧。那郭夫人何等人也?将门出身,脾气火爆,又是一路陪着郭启仪走到今日的发妻,养育儿女,管教侍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建和随性而为,终于是踢到铁板了。
    “周大人,此事本宫和陛下都知晓了,你先回去吧,莫要声张。”姚玉苏道。
    周盛宏看了一眼陛下,见他没有出声,领命跪安。
    “臣告退。”
    姚玉苏招了招手,红杏上前,她小声吩咐了红杏几句,红杏点头,匆忙出去。
    蔺郇一顿气发完了,见姚玉苏还站在那里,赶紧呵斥苏志喜,道:“你是死的不成?就让皇后这样站着吗!”
    苏志喜大呼倒霉,之前还嘱咐皇后不要去触霉头,没想到遭殃的却是自己。
    “好了,你吼他做什么。”姚玉苏抬手示意苏志喜不用搬椅子,她上前朝他走去,绕到他背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此事也未必那么难办,你手下能臣无数,难道缺了郭启仪这仗就打不成了?”
    “不是这个理儿。”蔺郇皱眉,心情烦躁,“他是朕一手带出来的,眼看着有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却败在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怎么能让人不怄火!”
    原来是心疼啊。
    姚玉苏伸手搭在他的太阳穴上,他习惯性地作出了防御姿态,浑身紧绷。
    “放松。”她抬起一只手来拍拍他的肩膀。
    他应声松弛,整个人往后倒去。
    “皇后,能朕顾念旧情的没几个,可这些人怎么就不让朕顺心呢。”他也有抱怨的时候。
    焦家算一个,郭启仪算一个,结果却是统统不中用,让他寒心。
    “人都缺点,也有弱点,认清了就好了。”姚玉苏轻柔地帮他按着,温言劝道,“陛下是万民之主,除了开疆扩土、让民增收以外,臣子也是子民啊,他们有时候也需要烦一烦陛下。”
    “可真烦。”蔺郇摇头。
    姚玉苏笑道:“这算什么,你当初娶我的时候难道不让他们烦吗?各有各的烦恼罢了,也不见得是什么致命的弱点。”
    蔺郇握住她的手,转身道:“咱们怎么能一样,朕娶了这么好的皇后,他们能比吗?”
    姚玉苏扬眉:“陛下可真是王婆卖瓜了。”
    经她一阵打岔,蔺郇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周身的那股郁气消散无踪。
    大约半个时辰,外面有人进来通报,道郭氏夫妇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姚玉苏道:“将郭夫人请到偏殿去。”
    小太监应声下去。
    蔺郇道:“你好好替朕问问她,到底是她的家事重要还是朕的国事重要。”
    姚玉苏不客气地伸手拧他的脸,道:“陛下难道不知对于有些女人来说丈夫就是她的天吗?是她的天垮了更重要还是陛下失去主帅更重要?”
    蔺郇这句话很赞成,对她划定的这个范围却不满意:“什么叫有些?”
    姚玉苏整理了一下衣裙,拍了拍袖子,笑得十分心机:“就是有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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