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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这一下直接就把门给撞开了,望着向内打开的房门,叶蓁蓁惊疑不定地回头看了看,仿佛这样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空洞洞的黑暗向她张开了手,进,还是不进?
    进吧,她说服自己,楚凌渊好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事情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她这时候才来看他,已经显得没有诚意,怎么还能退缩呢。
    给自己鼓了鼓气,蓁蓁拉着月竹的手走进去,月竹比她胆子大的多,一进屋四处找油灯,想把屋里弄得亮一点。
    叶蓁蓁没管她,目光看向残旧木床上躺着的少年,他背对着门口,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
    她心头打鼓,往床边走了两步,张嘴想叫他,一瞬间竟然卡了壳。
    这实在不能怪她,上辈子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接触,连熟悉都算不上。
    蓁蓁想了想,最后把他名字模糊了,开口叫了声:“哥哥?”
    她看不见,床上的人在听到这句“哥哥”时,睫毛微颤,眼皮掀开一条缝,露出的情绪复杂难辨。
    软软的声音在屋里回荡,蓁蓁又靠近了一点。
    “哥哥,你醒着吗?”
    叶蓁蓁壮着胆子提起被角晃了晃。
    没反应?难道真是饿晕了?她伸出小胖手重重推了少年的后背一把,本应该倒向床里的少年却反着向外侧倒。
    叶蓁蓁见此双手一缩,把手背到身后装作无事发生。
    “哥哥,你醒啦。”她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回应她的依然是一室静默,蓁蓁仔细一看,少年眼睛紧闭,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她定了半响,突然感到怪异,因为楚凌渊的胸口没有起伏,一个活人难道不用呼吸吗?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礼数了,伸手往他鼻尖摸去。
    没呼吸了!
    她不敢置信,又摸向他胸口,惊得几乎一口气上不来。
    心跳也没了!
    “月竹,他没气了。”她听见自己惶恐的颤音。
    月竹才从屋里翻出一个半截蜡烛,刚点上,闻言差点烧了手。
    “公子会不会变成鬼啊?”
    “怎么可能?”蓁蓁下意识反驳,楚凌渊可是未来的北周天子,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刚要跑出去喊人,可一转身就看到月竹惊恐不已的表情。
    她被一只手提起时,还在纳闷。
    我怎么忽然比月竹高了?
    背后攀上一阵寒意,她谨慎回头,楚凌渊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坐起身一只手拎着她后颈的衣服,轻飘飘地就像拎着一只猫。
    一道劲风拂过,月竹的一声尖叫卡在嗓子眼里,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下。
    蓁蓁的恐惧和悲伤化为了一声啜泣质问,“你把她杀了?”
    身后传来少年的嗤笑,“那又如何?”
    他跟那天在二房的表现差距甚大,眼底恶劣戏虐,笑的冷森森的。
    对上那双令人胆寒战栗的冷眸,蓁蓁再也不敢把此刻的楚凌渊当成一个受困时的半大少年,她毫不怀疑,他的力量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他为什么要伪装,为什么要待在叶府?
    以他的能力,面对大伯母的故意羞辱竟然不动声色的忍了这么久,这才是最令蓁蓁感到诧异的。
    一身秘密的楚凌渊,蓁蓁想到了一个词。
    杀人灭口。
    她不受控制地发抖。
    “哥哥,我,我就是给你送吃食,有香香甜甜的白粥,还有鱼汤,可鲜了,还,还有小兔子馒头,我亲手捏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双脚悬空的滋味太难受了。
    楚凌渊惬意地欣赏着小丫头脸上生动的情绪,觉得身上四处乱窜的毒都不那么疼了。
    杀了她容易,但以他现在的情况却没有余力善后,就算再厌恶,为了躲避燕京那股阴魂不散的势力,他必须隐藏自己,何况再找地方容身也太过麻烦。
    他浑然不觉自己有一日竟然在找理由“不杀”。
    蓁蓁的声音一停,楚凌渊便觉得身体里四窜的疼痛加剧,他眼底青黑,状似恶鬼,催促道:“继续说下去,只要让我满意,我就放了你。”
    蓁蓁都快哭了,但听到自己还能活,她搜肠刮肚从自己出生时讲起,零零碎碎,事无巨细,任谁听了都觉得无聊,她身后的少年却微微闭着眼,仿若享受。
    直到她一刻不停地把自己这六年的儿时经历讲了个遍,少年终于打了个哈欠,把她放了。
    他微眯双眸看着双手紧紧攥在身侧,分明害怕却没有逃跑也没有晕过去的小丫头,想起半个多月前被叶怀朗一把推下池塘的她。
    她好像比以前胆子大了点。
    那天他不是突发善心,她落水扑腾的样子让他记起了小时候身边那只白猫,可惜……
    他忍痛忍得无聊,只想给自己解解闷。
    “你想活着离开吗?”
    叶蓁蓁拼命点头,她当然想。
    “会学猫叫吗?”
    叶蓁蓁迟疑了片刻,就在楚凌渊开始不耐烦之时。
    “喵——”
    那声音缠缠绕绕,软糯绵长,楚凌渊目光一顿,一直状似随意放在身侧的手放松下来。
    他倚靠在床头,目光懒散地扫过她带来的食盒,鼻翼微动。
    “你带了鱼?”
    蓁蓁如蒙大赦,立刻点头,“有,新鲜的鱼汤,哥哥要喝吗?”
    楚凌渊淡淡朝她瞥了一眼,蓁蓁连忙捂住嘴,她刚才一时顺嘴,怎么又叫他哥哥了?
    叶蓁蓁一双小手捧起比她脸还大了一圈的汤碗,小心翼翼走到床边,楚凌渊不过瞟了一眼,便知汤里很干净,没放什么不该放的。
    他伸手接过,不用汤匙,就着碗尝了一口,一口热汤下去,他空落落地胃似焕发了生机,就连青黑的脸上都有了活气。
    趁着他喝汤的功夫,蓁蓁跑过去看月竹,发现她只是晕了,这才放下心来,把桌上的食盒抱到楚凌渊面前。
    少年眼睛半眯着,喝鱼汤时脸上的神情真像一只满足的猫,他喝光了鱼汤,把肉也剃光了,碗回到蓁蓁手里时,里头只剩下一个完整的鱼骨和汤里的其他佐料。
    见他不肯动其他食物,蓁蓁略带踌躇地问:“我再给哥哥拿一碗?”
    反正也叫顺口了,她干脆大大方方地叫他哥哥。
    楚凌渊目光意味难明地打量她,始终没有轻易开口叫她走,就在她觉得两人要这般对视到海枯石烂时,他终于说道:“明日再来,鱼要红烧的。”
    蓁蓁讶异地抬头,勉强绷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嗯,蓁蓁一定给哥哥带红烧鱼。”
    她承诺过后,楚凌渊就背对着她倒下,默许她离开。
    蓁蓁大力把月竹摇醒,月竹醒过来眼里还带着惊惧,“姑娘,你没事吧,我看见公子……”
    她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人,脸上露出迷茫。
    蓁蓁:“你看错了,哥哥刚才跟我闹着玩呢,你就吓晕了,咱们该回去了。”
    床上的少年听了她的话,发出一声冷嗤。
    蓁蓁不敢怒更不敢言,拽着月竹拿起食盒就跑了,桌上唯独剩下一盘孤零零的小兔子馒头,就像被主人故意遗忘在这里。
    甜香的味道充盈鼻间,触碰到某些深埋于心底的回忆,楚凌渊一挥手,盘子飞出去砸碎在墙壁上,馒头也滚了一地,粘上墙角的灰尘,顿时可爱不在。
    叶蓁蓁半个月里频繁往下人房跑,她再谨慎,这事也被许多人知道了,柳氏因为楚凌渊的救命之恩很是纵容。
    大夫人高氏听了暗暗嘲笑,果真是随了她娘,上不得台面的,就喜欢接济一些破落户。
    叶怀朗那日跪了一夜祠堂也染上了风寒,加之身上有伤,养了一个多月,伤好了,但掉的那颗门牙是回不来的,他憋着劲要找叶蓁蓁算账。
    听见她总去看楚凌渊,跋扈惯了的他立刻决定要狠狠收拾他们一顿,一解心头之恨。
    作者有话要说:  喵~
    来了来了,露出真面目的哥哥你们喜欢吗?
    男主没有重生哦,只是前世女主了解的都是别人嘴里的他,哥哥身上的秘密会一点一点揭开的,还有不要再纠结女主弱不弱的问题啦,本质是治愈撒糖的甜文而已,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第6章 无情
    叶蓁蓁连日往下人房跑,这半个月不重样地给楚凌渊送鱼吃,什么清蒸的、红烧的、酱焖的花样繁多,弄得厨房大娘摸不着头脑,暗自嘀咕这五姑娘究竟有多爱吃鱼,吃了小半月还不腻。
    她对于送饭这件事如此上心,也不光是因为发现了楚凌渊的秘密,性命受到威胁。少年怎么说也救过她,就算是为了报恩,也是她应该做的。
    楚凌渊似乎身体出了问题,这些日子她去送饭,少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只有当她揭开食盒的盖子,闻到鱼的味道,他才会醒过来,吃完饭,他偶尔会幽深地盯着她,直到盯得她头皮发麻,四肢僵冷,才淡淡转开视线,再次陷入沉睡。
    叶蓁蓁趁着他睡着每每抱起食盒就跑,毕竟睡着的猛兽依然是猛兽,待在他身边太危险了。
    *
    柳氏很愿意让女儿去报恩,但看她整日研究鱼的做法,甚至时不时让厨房送过来给她尝,便有些受不住了。近来她肠胃不适,一闻见鱼腥味连饭都吃不好,于是这试菜的活计落到了月竹身上。
    月竹对此倒是十分高兴,毕竟她不挑嘴,什么都爱吃。
    叶蓁蓁除了一心扑在讨好楚凌渊那边,仍然让人留心着大房的一举一动,叶怀朗那人心胸狭窄,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要伺机报复。
    月竹人机灵又讨喜,加上年纪小,也没什么活要她做,蓁蓁便派她在府里溜达,与各个院子的丫鬟婆子套套近乎,倒是真打听出不少事来。
    “大公子派了他的小厮金胜盯着下人房,金胜喝醉酒的时候嚷嚷说大公子要揍凌渊公子一顿,再把姑娘的脸划花,叫姑娘以后见不得人。”
    叶怀朗一养好伤,蓁蓁这边就知道了,没费什么功夫也知道了他的报复计划。
    蓁蓁早就知道以他那个脑子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乍一听闻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愚蠢。前世她竟然被这样的草包仗势欺压了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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