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明显是被蛮子硬拉过来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却还是替夏明轩把了脉,再听夏浅语说他方才醒来后说了一些胡话的事情。
大夫轻点了一下头道:“五少爷醒过来便没有大碍了,他会说胡话,可能那些胡话是他心里一直挂念的事情,眼下他能完整的说一些句子这都是好事,也许因祸得福而治好了他的呆病。”
夏浅语微微一愣,她命了重谢了大夫之后就一直在想夏明轩说的话,心里翻腾的厉害,眼眶都有些发红。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如果夏明轩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她的小五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得了什么呆病,而是被人打傻的,再加上那件事情对他而言刺激太大,所以这几年才会如此。
夏浅语的眼里升腾出了浓郁的怒气,如果夏明轩说的是事实的话,那么她必定会让那一对奸夫淫妇付出惨痛的代价!
夏明轩再次醒来是一个时辰之后,他这一次醒来人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他看着身边坐着的夏浅语,轻唤了她一声:“姐姐,我饿了!”
夏浅语朝他微微一笑,忙命厨房将炉子上煨的粥端了过来,她亲自喂他喝粥。
他喝粥的时候一直看着她,她朝他微笑着道:“小五已经有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先喝些粥养养胃,等你的胃适应了之后,姐姐再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夏明轩点头,他喝完粥之后看见在屋子里走动的碧心和碧水,他的眼里先是有些惊讶,然后便是了然。
夏浅语见他虽然一直不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的表情再无一分从前的呆愣,那双眼睛里也绽出了光华。
大夫给他把完脉之后,说他已经无碍,只要小心将养着伤口很快就能大好。
夏浅语听到这话才算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杨可欣一直往夏明轩的身边晃,不时地问一句:“小轩子,你还记得我吗?”
夏明轩看了她一眼,耳朵有些红,却没有说话。
他这段时间和她厮混在一起的事情他还是记得的,眼前这位大他好几岁的女子可是一直放话说要嫁给他,还偷偷的亲过他。
以前他糊里糊涂的时候,不觉得这事如何,如今他清醒了过来,便觉得这事极为不妥,所以他不想理她。
只是杨可欣是出了名牛皮糖,一天能问他一百遍,他被问得烦了,便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杨可欣觉得她的胸口被狠狠扎了一刀,不死心地瞪着他道:“你仔细看看,我是你的小欣欣啊!”
夏浅语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全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夏明轩冷着脸道:“说了不认识便不认识,男女授受不亲,你一边去!”
杨可欣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把老娘睡了,这是不想负责吗?”
夏浅语抚额,夏明轩却忍不住道:“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睡过你了!”
杨可欣却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少年,被我诈出来了吧!你要是不认识我,又怎么知道有没有睡过我?”
夏明轩:“……”
杨可欣一把将他抱住道:“我不管,我不管,人家就是认定你了,一定要嫁给你!你要是敢不娶我的话,我就四处去宣扬你始乱终弃,让你一辈子也娶不上媳妇!”
夏明轩:“……”
他求救似的看向夏浅语,她摊了一下手,对杨可欣这块牛皮糖,她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她此时只道:“放开小五,他现在要喝药。”
杨可欣嘻嘻一笑,在夏明轩的脸上摸了一把后说:“以后不许再说不认识我的话,那样会伤我的心。”
夏明轩一脸的无语,只是这种自己招来的女人,似乎含泪也得忍着。
夏浅语心里有些好笑,却也懒得去过问他们之间的事情,夏明轩还小,离成亲还得好几年,而杨可欣过完年就十六了,杨首辅是不可能再让她瞎混下去,十之**会为她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杨可欣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夏明轩伸手按了一下眉心,他虽然年纪小,这几年又一直处于有些浑浑噩噩地状态,却终究经历了许多事情,有着寻常少年没有的老成。
将养了半个月,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伤口也已经愈合,虽然伤口还结着枷,却已经没有大事了。
而夏明轩这半个月来也把家里的事情弄清楚了,他算是糊涂了五年,其实这五年里,他一直承着夏浅语所不知道的煎熬。
这半个月来,姐弟两人都极有默契地没有提夏长海的死,也没有提陈氏和夏长河。
夏明轩将药喝完后却道:“那一日,父亲带着姐姐出门经商月余未归,修来书信说马上就会回来,我心里很是开心,那天夜里打了响雷,我心里害怕就去找母亲。”
夏浅语知道他是在说当年的事情,心里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便道:“小五……”
“姐姐不用担心我,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有五岁的小男孩了。”夏明轩轻声道:“这些事情我经受得住,再说了,父亲终究不能枉死,这事总归需要天下大白。”
他这五年来虽然有些浑浑噩噩,但是身边的人和事,他还是清楚的,夏长河和陈氏这些年来如何逼迫夏浅语,夏府又是如何因为他们两人而败亡,他也都知道。
这些事情虽然他每想起一次心里就要痛一次,他却也觉得应该让姐姐知道。
夏浅语听他这么说,便没有再劝,她也想知道那件事情。
夏明轩的眼里有了几分泪光:“姐姐也知晓,我素来怕打雷,姐姐和父亲在家时,我自不会去找母亲,而那一晚,你们都不在。”
“我到母亲的院子里时,她院子里的丫环婢女那晚都不在,我就一个人摸到了窗下,然后就听见母亲的房里传来了二叔的声音。”
“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就顺着窗棂往里看了一眼,他们二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他说到这里咬了咬唇,他当时不懂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托杨可欣的福,他如今已经知道他们当时是在做什么。
夏可欣知那一夜的事情对他而言如同恶梦,伸手拉住他的手道:“小五……”
夏明轩却示意她不必担心,接着道:“然后我就听见他们密谋要借迎接受你和父亲之时毒杀父亲,这事当时是二叔提出来的,母亲却是想都未想便应了下来。”
“我心里有些害怕,转身欲离开,却不小心摔了一跤,惊动了他们。”
☆、第285章 极度自私
夏明轩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神色里带着几分痛苦,却还是接着道:“二叔当即就问我都听到了什么,我没有说话,母亲直接拿起一块石头砸在了我的头上……”
夏浅语的手握成了拳,这种事情的确是陈氏做得出来的,她和夏明轩出生之后,陈氏对姐弟二人几乎是不闻不问,所有的心都扑在夏长河和夏明阳身上。
她也早已知晓,夏明阳是陈氏和夏长河的私生子,两人怕委屈了夏明阳,夏长河匆匆把郑氏娶了进来,对外说夏明阳是郑氏亲生的。
她本以为陈氏也就对她狠一点,却没料到竟在五年前,为了防止事情泄漏,竟就想杀了夏明轩。
后面的事情夏浅语是知晓的,她扶着夏长河的灵柩回到夏府的时候,就听说了夏明轩脑袋摔伤的消息,当时她听到的是夏明轩贪玩不小心摔在石头上。
当时夏府乱成一团,她又要忙着处理夏长海的后事,她听说夏明轩的事情固然担心,却也没有深想,只是将照顾夏明轩的人全部发落了。
此时夏明轩这么一说,倒让她想了起来,当时陈氏和夏长河对于夏明轩格外关注,她当时只当陈氏是因为夏长海的死,心里不好受,所以才会关心起夏明轩来,当时她心里对这事其实还隐隐有些高兴。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母亲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夏明轩轻声道:“姐姐,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母亲为何要这样对我们。”
这事夏明轩不明白,夏浅语心里却有几分明白,说白了陈氏就是一个极度自私,只在意自己感受的人。
这样的女子成了他们的母亲,是他们的悲哀。
她轻声道:“不管她如何待我们,我们都还有彼此。”
夏明轩红着眼睛轻点了一下头。
夏浅语站在廊下发呆,今日一早便下起雪来,此时外面已经一片素白,滴水成冰,她的心也如这天气一般,寒彻心扉。
她已让人给夏长海开棺验尸,证实夏长海的确是被毒死的。
她想起多年前她和夏长海从外地回梅城的那一日,夏长海因为陈氏过来接他们而开心得紧,当时的她还年幼,对于父母之间的感情似懂非懂。
当天晚上夏长海就病发了,陈氏匆匆出门寻大夫去了,她坐在夏长海的病床前痛哭,也就是在那时,夏长海把夏府的家主之印给了她,并让她不要追究他的死因,要照顾好夏府和夏明轩。
此时想来,只怕夏长海的心里清楚的知道是陈氏给他下的毒,至死,夏长海似乎都没有怪过陈氏。
夏浅语轻轻叹了一口气,夏长海可以原谅陈氏,但是她却绝对原谅不了她,让陈氏一直蹲在牢中,似乎也太便宜了他们。
她让孟舒烨去了一趟府衙,撤了之前对陈氏和夏长河的控诉。
王远桥有些不解,以陈氏和夏长河的罪状,如果夏浅语不追究的话,那么官府也就不好追究,是要放人的。
他有些不解地看向孟舒烨,孟舒烨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家家主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他们一点教训便够了,想来他们往后再不会做这等骗人的勾当。”
王远桥笑了笑道:“夏家主仁慈。”
他嘴里这么说,却觉得夏浅语多少有些妇人之仁,只是这本是夏府的家主,他也不会多过问。
孟舒烨微微一笑,谢过王远桥便走了。
陈氏和夏长河原本以为今年要在牢里过年了,更担心夏浅语使绊子,会让他们把牢底坐穿,却没料到居然在此时把他们给放了出来。
两人刚被放出来的时候都还挺高兴的,毕竟不再被关在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了。
两人被关了两个来月,此时再无之前的嚣张,监牢这种地方,一向不是人呆的,不管是谁进来,都得被扒掉一层皮。
是以两人被放出来的时候,神情里都带来三分瑟缩,此时两人没有一人敢骂夏浅语。
俩人出了大牢之后互相搀扶着回了之前租房子的地方,结果一到那里便被房东给赶了出来,原因无他,因为他们没有再交房钱,这房子自然不能再让他们住。
然后他们就发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们没有落脚的地方!
他们身上的衣裳还是当初被关进去时穿的衣裳,之前在牢里虽然觉得阴冷,但是牢里还有稻草,还能再御一下寒,出来之后,身上的衣裳就显得太过单薄。
陈氏想哭,心里无比的后悔,她真是猪油蒙了心,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跟着夏长河受这样的罪!
两人站在那里把夏浅语给骂了一通,只是骂完后谁也没有胆子再敢再去夏浅语那里讨要东西,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夏浅语不会让他们好过。
陈氏吸着鼻子带着颤音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夏长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起他要梅城里还有几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于是便决定先找他们接济一下,没料到他的那些朋友对他根本就不理睬,直接让家丁把他轰了出来。
夏长河没办法,只得又去找族长,毕竟他之前可是给了族长不少好处。
只是他们到族长家时,直接被族长用拐杖轰了出来,直言告诉他:“夏府二房早就被逐出族谱,算不得我夏氏之人,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若再敢来,定打断你们的腿!”
夏长河心里怒意翻腾,此时却也只能耐着性子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有些交情的,你若不管我们,我们必定会被冻死在外头。”
族长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是有些同情,只是夏浅语之前已经放过话了,夏氏族人若是有人敢帮夏长河和陈氏的话,来年就休想从她那里拿一两银子。
夏氏一族如今的族学和其他的开销,绝大多数是夏浅语提供的,她若是断了族中的银钱,族中的子弟怕是大部分都得辍学,族中子弟若是辍学了,族人必定会怪罪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