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馅饼?”宋文茂道,“什么狗屁馅饼啊?这是他自己单干后弄的一个事情,参赛的人少,跑我这边来让帮忙介绍的。让你们去,也是帮他热一下场子。不然,那么大的会场没几个人,也是惨得很。”
她眼珠子转了转,“那能不能帮我争取一个啥奖项呀?”
“你就这点出息了?没看邀请函吗?上面有会程的,对外公开卖票,会有很多客人现场参观投票。得票多的,加上专业评选出来的放一起综合评比。”
“得啦,晓得了。”
说完就想挂掉,宋文茂忙问,“之前你男朋友,那个叫方骏的,是不?他说要开店做十八盘,现在情况怎么样?”
方骏的事情办得比较顺利,特别是那两个店。
楚朝阳急于摆脱苏家,虽然基本上进行得很顺利,但自己也脱了一层皮。他需现金回笼稳住现有的场子,又得抽出精力去应付秦海的官司,因此听见下面人报有买主比别人多出两成的钱,点头同意了。同意之后,他也留了个心眼,请自己的关系人去查了查买家何人。
买家信息报过去,关系人帮忙看了,只说没问题。是一个资产管理公司,名字起得挺大,其实干的就是中介的生意。这公司的老板是个外地人,买或者租了大量房产后,转再手分租给另外的人,只吃个差价。
楚朝阳问那外地老板姓啥,对方说姓高,高小姐。这位高小姐在平城掌握了一栋办公楼,两个小商场,另外若干小商铺。
他稍微放心了些,让下面的人要求现金交易。
向垣接了老婆报喜的电话后,直接让方骏把钱转过去。
方骏看着自己账户上的钱瞬间归零,唉声叹气,“这是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倒买倒卖,多正常的事?”向垣挺无所谓,“你把我老婆和她朋友的跑腿费付了就行,看你那穷鬼的样子,中间就不加价了。”
这种便宜方骏当然要占的啊,一点也没客气。
又等了不到一天,那两店的十年租约落高小姐名下,高小姐很爽快地委托向垣的老婆转手给了方骏。
方骏没将那两店的合约落在自己原有的南山会所名下,反而是另外登记了一个“鼎食餐饮有限公司”。公司目前的股东五位,方骏占据百分之五十,向垣占了百分之二十,王娜和方洲各占百分之十二,剩下的百分之六放在苏小鼎名下。他拿了公司营业执照各种,连带着装合同的文件袋,约苏小鼎一起去看店。
苏小鼎晓得自己有份,但最多也就百分之一二,没想过会有六。恐怕方骏是私下往里面填钱了。
她想打个电话问问,结果临出门的时候来了个客人。
吴悠去招待的,但客人居然指明见老板苏小鼎。
她不觉得自己出名到会有客人指名,但既然来了,就没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
她打电话给方骏,说有重要的客人,让他先去,她随后到。
打完电话,她探头出去看一下。
客人是位年轻漂亮的女士,一把乌黑的长发如水银流泻,黑色的羊绒高领衫显得鹅颈优美修长。她手搭在玻璃小桌上,皮肤润白如脂,指甲只涂了无色的油,显出一种迷人的粉嫩色。
苏小鼎收拾好自己,笑着走出去。
女士柔柔地注视着她,待她走进后开了随身小皮包,摸出一张名片推向她。
苏小鼎拿起来看,是位从事金融投资行业的郑小姐。
“幸会。”郑小姐抬手。
苏小鼎也将自己的名片推向她,然后抬手轻轻握了一下。入手绵软,柔若无骨。她以前不知道什么叫尤物,现在一看果然十分理解世上的昏君。她若是男人,多半也顶不住这样的女人。
“郑小姐——”她开口,“不知——”
“我的婚期定在年初九。”
苏小鼎拿日历本看了下时间,还有三个多月,算是十分宽裕了。
“宾客大约有千人左右,会场已经选定好,婚纱戒指等等也确定了。现在只剩下婚纱照和婚庆。”郑小姐说话声音很柔软,但十分果断坚决,有种不容反驳的味道。她道,“我看过你的两场婚庆设计,感觉还行。”
“谢谢。”
“不用客气,你的才能还不错。”居高临下。
这话说得有点扎耳朵,不过客人千千万,什么样子都有。
苏小鼎保持微笑,“不知郑小姐预算多少,会场定在哪家酒店,双方亲人有何种要求或者忌讳。”
郑小姐仔细打理了苏小鼎一会儿,从小皮包里再摸出几张纸来。她道,“都在这里了。”
新郎新娘的名字,酒席时间,地点,全在上面。
苏小鼎拿过来看,看了一眼后神色不动。她微微一笑,“没有预算上限?”
郑小姐身体往后仰了一下,点头,“没有。”
“那么主题是?”
“这就要仰赖苏小姐了。”郑小姐琉璃一般的眼睛显得有些冷,“你最了解楚朝阳,不是吗?”
苏小鼎问过楚朝阳,如果结婚的话,用什么颜色好。
他想了半天,问她想要什么样的。
当然是白纱蕾丝,鲜花草坪,还要有音乐。
楚朝阳大约是不赞同的,说了一句,“我觉得红色挺好的。”
红色怎么好了?多俗气的颜色呀?
“它是火。”楚朝阳道,“它就是能得到一切的欲|望。”
苏小鼎拿回了自己的名片,将纸张和郑小姐的名片推回去。她道,“抱歉,这单生意不方便接。”
郑小姐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苏家菜总店的门,有生之年要我迈进去挺困难的。”
“你说。”郑小姐轻启红唇,“什么条件?”
“那个牌子。”她笑,“我是说被楚朝阳弄出去又买回来的那个牌子。除非他敲锣打鼓,负荆请罪,跪在我爸面前。”
第六十八、九章
平城的冬天十分冷,虽然还没下雪,但寒气裹挟着湿气凝滞在空中,人一旦走过,连内衫都会沾染刺骨的凉。
方骏拿到的两家店,一家在城西cbd边,一家在城北商务区边缘。
在城西店转了一个小时,留了一个门店经理和从秦海那边要的装修负责人在里面清点。
装修完备,厨房设备齐全,各种家具八成新。
按照门店经理的说法,完全可以将就使用。
可在方骏这儿,没将就的说法。
楚朝阳给苏家菜的定位,中高端饮食。他自己经营的几个店,走的高端路线,多商务餐和各种招待。交给苏小蘸亲戚经营的这两家,走的则是中层线路。然他对非直营的不上心,除了选店面的时候稍微看了一下外,装修和后期招商全交出去了,导致成果不伦不类。
材料上得很豪华,进门的厅做得十分气派,但效果出来却有些可笑。配色过于艳丽,大堂的空间虽然足,但放了许多桌子导致桌与桌之间的距离太窄;包间够宽敞,但里面的配画又实在廉价。
有钱的人不愿意来,没钱的嫌定价太高。
全部重装不可取,但花个把月的时间改头换面还是可以的。
方骏站门口,抬头看门楣上巨大的牌匾。这是复制的苏家菜门匾,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他对等在旁边的人道,“把牌子拆下来,以后都用不上了。”
“咱们这店叫啥名呢?”那人问,“鼎食?还是官府菜?”
鼎食?若是做个类似南山会所的食府,叫这名字倒是没错。
十八盘的原身是宴席大菜,招待客商和官员所用,从古来便不太是平民能吃得上的东西。建国后,随着物资丰盛起来,再加上苏建忠卖力钻研,借着美华招待所和汇宾楼,把它变成了平城的特色和招牌。
可楚朝阳接手后,不知是真的瞄准了世人崇古的心还是顺从自己往上爬的想法,把它摇身一变,又供起来了。他下了高端定义,裹上一层官府菜的皮,再聘请一些美食家在报章杂志上各种吹捧。他自己上的几次采访,完全不提自己的拼搏历史,只说有来历,用料讲究,出身高贵,几乎就差上贵族二字。
沈川陪他去吃过几次,次次都嫌,“不就是吃个饭吗?tm的还要讲究出生哪?”
“真是缺什么求什么,架子端得高!”
然这也是有市场的,确实唬住了不少人。
苏家菜有一大群支持者,特别是需要商宴请的场子,本能地就想到它。
方骏摸了摸下巴,对旁边人道,“就叫十八盘好了。”
大雅大俗,大俗即大雅。
旁边的人欲言又止,最后劝道,“名字还是要讲究点的。”
楚朝阳捧到云端的东西,他打个折扣,硬拉下来落在平民的饭桌上,岂不是更有意思?
他也不解释,笑着说,“就按我说的办。”
苏小鼎自然不知道方骏准备走亲民的路线,她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联系他。他已经处理完城西店,去城北了。
她赶着到城北的时候,方骏正看着人拆牌匾。
“要换新牌子?叫什么?”她一开口,满口的白气升腾。
“十八盘。”方骏右手把她的手抓起来塞大衣口袋里,“怎么来得这么晚?”
“耽搁了。”苏小鼎左右看,想进去再瞧瞧。
方骏拉着她不让进,“里面正在清点东西,乱得很。我让他们出改造方案,等弄好了再过来看。”
“那你让我来干嘛?”她不解。
方骏笑一笑,把左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她。她接了,拿出来看。是两份租约合同和几张诸如营业执照类的东西。
鼎食?鼎食餐饮有限公司?所以公司是鼎食,店叫十八盘?
苏小鼎有点晕乎,抬头看看他。他贴着她脸亲一亲,“高兴不?”
“你白送钱给我呀?要是你自己的,我没意见。问题是向垣和王娜他们也没意见?”
“叔叔给的菜谱,还有几个没公开的菜,那都是资本啊。”方骏还觉得不是很满意,“我怎么能让老婆和老丈人吃亏?对不对?”
苏小鼎卷起合同,敲了他脑袋一下。
天天占她口头上的便宜,简直了。
她道,“多多少少,得补点钱。”
问题是,店有了,什么时候开业?人员怎么入驻?菜单和定价又怎么搞?
苏小鼎想问得更清楚些,方骏却抱着她下台阶。他道,“这些你都不要操心了,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