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那边让裴咎交出煜王,裴咎不交,公然抗旨,皇帝已经不满,让他回京来领罪。一时间,裴咎每日和幕僚从早忙到晚,等到公然和朝廷决裂,楚地军队蠢蠢欲动时,已经是一月份了。
除夕时,裴咎和煜王一起吃饭,吃饭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等用过晚膳,裴咎才想起来耳边清净了不少,他好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凝儿了。
随口问了句侍女,侍女道:“殿下,原姑娘回山上去了,不是您同意的吗?”
裴咎一时愕然。
煜王觉出了裴咎的脸色不对,问道:“皇叔,怎么了?”
裴咎道:“你先去休息,我出门看看原姑娘。”
煜王的心情早已经平复了很多,这段时间,他在裴咎跟前,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煜王道:“原姑娘?是那名美若天仙的姐姐么?姐姐人很好,前段时间我见到她,她把我带到了屋顶上,指着地图问我觉得哪里风景最好,她有时间要去玩。”
裴咎修长的手指捏了腰间玉佩,最后,他摸了摸煜王的头:“回去吧。”
天色早已经暗了,外面飘了雪。
凝儿是在一年中最后一天出生,今天其实是她的生辰。
一开始,凝儿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不会做,可是,这段时间,她在烧坏了几次屋顶,烧糊了几次头发后,逐渐学会了做饭。
晚上,凝儿给自己下了一碗长寿面,找不到鸡蛋,她在山里偷了两颗鸟蛋下到了面里。
雪的别称是凝雨。
凝儿出生那天,本来天气晴朗,一整天万里无云,可她出生三个时辰后,也就是夜间,静悄悄的下了雪,早上起来时,地面上铺了一层。
苏昼曾说,这个景象特别美,雪是最干净最纯洁的,瑞雪兆丰年,带来了福运,所以她被取名为凝雨。
今晚也有雪,她听到了外面沙沙的雪落声音。
凝儿闭上眼睛,对着晕黄的烛光许愿。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愿望,如今她得了自由,虽然心里有那么几分愧疚不安,总的来说,还是很高兴。
凝儿十指合拢,纤长的眼睫毛覆盖了漆黑的眸子,晕黄的烛光下,当她不笑的时候,倒有几分清冷的意味。
“第一个愿望,希望南邱国泰民安,兵强马壮。”
她一向贪心,过往生辰宴上,她都会许五个愿望。
“第二个愿望,希望苏昼祸害留千年。”
“第三个愿望,愿阿翡能嫁得良人,幸福美满。”
“第四个愿望,奸贼荣王祸运连连,不得善终。”
“第五个愿望……”
凝儿也不知道自己第五个愿望应该许啥,前四个愿望,都是和她自己无关的,最后一个愿望,过往都是许给自己。
但是今年,她给了别人。
“第五个愿望,愿恩公裴咎心想事成,平安顺遂。”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裴咎携带者一身风雪,走了进来。
寒风吹入,凝儿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衣,顿时打了个寒颤,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裴大哥!”
裴咎“嗯”了一声。
他看向凝儿,皱眉:“你穿这么单薄,不冷?”
凝儿笑着道:“在屋里嘛,不冷。”
小木屋里没有生火,其实和外面温度差不了多少。
裴咎突然抬手摸了摸凝儿的额头,她的体温正常。
凝儿坐了下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面:“裴大哥,你吃饭了没有呀?没有吃饭就赶紧去做饭吃。”
“吃过了。”
凝儿笑嘻嘻的道:“这么大雪,你怎么冒雪过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裴咎看了她一下:“不是。”
第17章
凝儿很快就把面条吃光了,她抿了口茶漱口:“我去洗碗,裴大哥,你在这里等我呀。”
裴咎“嗯”了一声。
凝儿很快就出去了。她睡觉前肯定要沐浴的,无论春夏秋冬,已经养成了习惯。
山上的湖水冬天并不结冰,就是太冷,凝儿下到水中,闭上了眼睛。
她的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舒南烛那混蛋给她下的毒,全部被化解。
凝儿想着自己假若突然回去,出现在舒南烛的面前,恐怕会把他给吓坏的吧。
一想起这情景,凝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她刚刚笑了一声,就停了下来,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水面上,很快融化在水中。
不远处的裴咎身穿墨色长袍,负手而立:“你在做什么?”
凝儿:“……”
“洗澡啊。”凝儿道,“裴大哥,你睡觉前都不洗澡的吗?”
裴咎看了看这水,俯身摸了一下,冰凉彻骨。
她的脸色却如常。
凝儿也意识到了不对,她后退了一下下:“那个,我天生不怕冷的。”
裴咎转身回去了。
凝儿用内力烘干头发,很快就带着一身寒气回去了。
她嘻嘻笑着道:“我练过武的,身手还可以……裴大哥,女孩子出门在外,当然要有一身保命的功夫啊。”
裴咎知道南邱国尚武,虽然女子少有习武的,但也不是不可能。
凝儿钻进了裴咎的怀里:“哇,裴大哥,你怀里好暖,今天是过来给我暖床的吗?”
她身上仍旧是很香的味道,并不是特别浓郁,却让人沉迷。
裴咎身子一僵:“别碰我。”
凝儿仰脸:“真的不要我碰你?”
她的面容精致,眼睛很水,很清澈,唇瓣是淡淡的粉色。
裴咎从未见过比凝儿更好看的女人。
他其实知道,这个女人谎话连篇,不务正业,不做好事,但他却忍不住靠近她。
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她。
裴咎的喉结微微一动:“睡觉。”
他将凝儿拎到了床上。
床铺是冰冷的,裴咎给她暖了一块,让她躺在自己的旁边。
凝儿睡不着。
凝儿拉了拉裴咎的袖子:“裴大哥,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娶妻啊?”
“不愿。”
“哦……”凝儿仰脸,唇瓣轻轻擦过他的下巴,“我想嫁给你,给你生孩子。”
裴咎把她按了下去:“不知羞耻。”
凝儿:“……”
他越是不情愿,凝儿越是想去逗他。说实话,长到这么大,凝儿还没有过喜欢的男人,她把原翡当姐妹,把苏昼当长辈,唯独没有把任何一个人当做心上人。
凝儿竭力夸奖自己:“裴大哥,我长得漂亮,人又乖巧听话,你让我往西,我肯定不往东,娶我回家,你肯定不吃亏。”
裴咎冷哼一声:“乖巧?听话?”
凝儿抬手去碰他的唇:“嗯,乖巧,听话。”
手腕突然被他握住了。
裴咎力气很大,凝儿居然反抗不了,整个人被他按住了。
“又弱又丑又做作,我才不要。”裴咎搂住了她的腰,“别瞎想了。睡觉。”
凝儿眼泪汪汪:“我真的有这么差?”
裴咎不理会她了。
凝儿趴在他怀里嘤嘤嘤:“裴咎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混蛋!”
裴咎捂住了她的嘴:“别说话。”
她如果再说话,他真的忍不住了。
……
一道剑光如白虹贯日,落雪纷纷,白色身影在风中划出极为优美的弧度。
苏昼剑尖指地,眉目冷肃。
倒地之人,脖颈上一道细长的伤痕,伤口只能用“完美”两字来形容,虽过了许久,却不见一丝血流出,伤口干干净净。
这一招,名为“天边挂月”,是太子绝学,苏昼亲自传授。
苏浣抬眸:“二叔,陛下今日身体不适,皇后进了养心殿伺候。”
苏昼冷冷的“嗯”了一声。
苏浣又道:“方才我听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向老夫人传话,说是陛下仍旧不喜皇后,今天还扔了一杯热茶到皇后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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