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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鱼奴心里想着一定是莫七,一开门果然是他站在面前,他身上有些酒气,见着鱼奴开心的笑了,进了屋,从怀里拿出一个精巧的玉瓶,拉着鱼奴的手,将玉瓶放到鱼奴手中。
    鱼奴一瞧,这不是今日在绾绾那看到的药膏吗?肃王赐的,皇家御药啊!
    便问莫七,哪来的这药?
    莫七轻抚鱼奴脸上的细疤,不觉摸到脖子,鱼奴一把将他手打开,冲他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莫七笑着眯着眼望着鱼奴:“是吗?你是女人呐,我又忘了!瞧我这记性!”
    鱼奴和他拉开距离:“好!我是男人,你给我这个男人送这样金贵的药干嘛?”
    莫七红了脸,说着道:“有用才金贵,你记着用!”
    “哪买的,这样好看的药?”鱼奴心知是大内御药,想看看莫七究竟如何作答。
    “我经常在外,四儿便带了些在身上,这可是御药。”莫七说道。
    鱼奴想想似乎也对,将军府的公子用御药,不算奇怪吧,只是太贵重了,自己没那么金贵。
    她将药放回莫七手上:“那你留着吧,我这不过是些皮外伤,过几日自己便好了,哪里用得上这样金贵的药。”
    “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过来!”莫七说着拉过鱼奴。拿过药,轻轻打开,仔细为她上药,鱼奴一时呆住了,莫七温热的手指滑过脸庞,抹过药的地方清凉舒适。
    “他对我真好!”鱼奴心中动容,也不提避嫌的事了,莫七这般认真仔细的模样,让人难以招架,这种被关怀的感觉真好!
    她竟希望时间能停住,我这是怎么了?鱼奴忽而心慌意乱。
    莫七脸颊有些红,眼睛泛着迷离的星光:“本来昨晚要拿给你的,偏你不在,今天王夫人和安丰来了,我一整天都在前面忙活,现在才得空拿来给你。”
    鱼奴轻声说着:“那你让四儿送过来就是了,忙了一天,早些歇息才是。”
    莫七很是正经的模样道:“那怎么行,我不放心。”
    鱼奴低头一笑:“那,多谢了!”煞是温柔。
    莫七见鱼奴伤势恢复的很好,说道:“你还是真野惯了,看来这点伤还真奈何不了你,恢复得很好嘛!”
    鱼奴想也没想的说:“昨天玉公子送我一瓶他从云溪带的药膏,看来真是好东西。”
    莫七有些不快,说道:“那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你还喜欢他?”莫七忽而问道。
    “喜欢自是喜欢喽,不过~”不过都是朋友嘛!并非心心念念情爱之喜。我也很是喜欢你的!
    话未说完,门开了。是师父,鱼奴赶忙起身,离莫七远远的,小心翼翼说着:“师傅,这么晚,有事吗?”
    “没什么事,不过是嘱托你明日早些起来。”白雪音说着进屋坐了下来,气氛很是尴尬,鱼奴看着莫七,希望他快些出去,莫七却悠闲的喝起茶来:“姑姑明日就回梁州了。”
    白雪音淡淡答着:“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我不急着回去,父亲给我找了个差事,不过是个闲差,将来在梁州多得是时间,白姑姑和小师妹多呆几天就是。”莫七说道。
    白雪音神色清冷:“你在这好好玩吧,我们就不留了,听说今日相府来人了,你和相府的公子很是相熟。”
    “有些交情。”莫七笑道:“绾绾不便跋涉,还要在庄上在留些日子,到时我和随风一起送她们回去。”莫七答道。
    “清苓呢,也和你们一起。”白雪音问。
    “对。”莫七一一应答。
    白雪音颔首,笑道:“当年你师父在时,就瞧着你是好的,张将军对清苓也是赞不绝口,我常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能喝上你们的喜酒,要是师兄还在,必定也是盼着呢。”
    鱼奴温言顿时清醒,又失落,又心虚!师父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我在师父心中便是如此?
    莫七说道:“姑姑别开玩笑了,清苓师妹就像我妹妹一般,再说,我呀,还不想被人管着。”
    白雪音听了一笑。
    “无事我便回了,我可怕姑姑的说教。”莫七玩笑道。
    他一走,白雪音脸上便没了笑意,鱼奴低着头不敢说话。
    只听师傅冷冷说着:“你把我说的话都当耳旁风吗?”
    鱼奴忙解释:“我记着呢,我和莫七没有什么,师傅您放心!”
    “这是他给你的?”白雪音拿起桌上那药膏端详,听鱼奴说这是御药,更是狐疑,冷冷道:“在我这,可以没规矩,可红情坊薄幸之事,棒打鸳鸯之事你看的还少吗?再红的姑娘,不一样侍妾都不如,我问你,你是愿作□□室还是为妾为奴?是愿求得一心人,还是与人分享夫君偶尔施舍的一丝怜爱。”
    鱼奴摇摇头,不解地望着师傅:“自然是做得妻子,一心人一辈子,不该如此吗?”
    “天下女子莫不如是,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身份贵重……唉!人人都爱青春韶华,只是红颜易逝,新人胜旧人!以色相换来的浓情富贵转瞬即逝,你长大了,要格外的爱惜自己,将来才能有人爱惜你,不要叫人看了笑话。”白雪音的话字字戳心。
    鱼奴从未起过攀附之心,始料未及,师父会如此想她,她一时无言以对,又觉百口莫辩,羞愧难当。
    “荷儿留在洛水,随风清苓要过段时间才能去梁州,你要做的事很多,收收心,早些休息,明日早些出发。”白雪音叮嘱。
    鱼奴应着,这下彻底无眠。
    捧着通红的双颊,望着窗外星辰点点,心中内疚又失落,师父是不是对我失望了,这示剑山庄,早知道,不来了。
    第24章 辞别示剑山庄
    第二天一大早,鱼奴便要随师父回梁州。
    疾风携随风、清苓、莫七将师徒二人送到山下,兄妹三人正同师父说话,鱼奴站在马车前的马儿一旁候着。
    她棉衣外裹着一身黑色锦袍,披着斗篷,梳着马尾,英气十足,不时轻抚马儿鬃毛,安抚它安分些。一瞥瞧见莫七,四目相对,莫七朝她走了过来:“这马儿与你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这马儿正是周山围场害她摔下马的那匹。
    “这不是不打不相识吗?”鱼奴笑着望着马儿,轻抚它鬃毛说着。
    她这一笑,莫七便移不开眼睛,心中不舍:“本想带你去洛水城玩玩呢,等我回了梁州,一定去看你。”
    鱼奴很是客气的冲他一笑:“不必劳烦,你事务繁忙,还是,还是……不必!”
    她言语客气,刻意疏离,莫七有些意外,有些不解,见她斗篷下露着黑色,那是自己的衣裳,她穿着我的衣裳,他又忽而高兴,伸手给她理了理衣领:“还真是喜欢我的衣裳啊,也好,穿着可以睹物思人。”
    鱼奴无奈一笑:“我回头一定还你件新的。”
    莫七闻言有些尴尬,轻笑道:“你可还不起,罢了!不与你这个小乞丐计较。”
    他笑中丝丝惆怅,他何曾这样在姑娘面前失了分寸,莫七竟有种挫败之感。
    鱼奴见师父过来,忙扶着师父上了马车,继而自己上了车驾,临进马车,还是回首,面色平静,居高临下看着莫七:“我走了。”
    “我回梁州再去找你!”莫七说着,紧紧盯着她,似在试探,询问。
    鱼奴抿嘴一笑:“我很忙的,走了。”说着进了车内。
    男女心事,一无所知,伤人误己,而不自知。
    马车渐行渐远,随风上前拍拍莫七肩膀,走远了,回吧!
    回了红情坊,鱼奴觉得像是回了家一样舒坦,一进门便兴高采烈的跑到赏心苑。
    念念正忙着练舞,鱼奴见了她,亲昵的抱了又抱,金环瞧见了撅着嘴说道:“唉,真是没良心,彺我还给你做了好吃的呢。”
    鱼奴捏着金环的小脸笑道:“哎呀,小金环,想死我了,你们不知道,分开这些时日,我可想你们了。”
    念念看鱼奴脸庞有淡痕,手上也结着细疤,担忧的问:“这是怎么了?”
    鱼奴大大剌剌笑着说:“骑马摔着了,小伤,不碍事,肚子好饿,路上就吃点干粮总觉得没吃饱。”
    “走吧,去厨房。”金环笑着露出一只小梨涡,煞是悦目。
    吃着热茶热饭,鱼奴很是满足,三人相互说着别离后发生的事物,鱼奴竟捡高兴的事情说,一阵阵欢声笑语传出来。
    “坊中可有什么新鲜事?”鱼奴好奇的问。
    金环道:“还不是成日跳跳舞奏奏曲,十分枯燥,累死了,一会还要继续练。”
    “这么急,是为了什么事吗?”鱼奴不解。
    金环面露期待的说:“这不是快除夕了吗,今年教坊点了咱们红情坊参加除夕节庆,到时有天下最好的琴师、舞伎、歌伎,最美的舞衣,还有杂耍,夜市,赌档,可热闹了,想想就开心啊,爹娘要是看见我学成,也能高兴高兴。”
    前两年,红情坊颇为消沉,无缘除夕节庆,除夕过的淡淡,今年想必会十分热闹隆重,鱼奴也心生期待:“念念,你去吗?”
    念念未及开口,金环抢着说:“念念可是咱们红情坊的招牌,还用说啊。以念的舞技,估计这一舞就能名动梁州城,不对,是名动天下,哈哈!”
    念念苦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过是养肥的鱼儿上了砧板。”
    鱼奴知她清高,从前也是大家小姐,谁想到如今沦落风尘,受尽苦楚,辗转到红情坊,依旧逃不过以色侍人的命运,便宽慰她:“能吃上这鱼儿的非富即贵,我听说爱养鱼的也多,这么倾国倾城的鱼儿,谁舍得吃了,还不得好好养起来,鱼儿也算觅个好去处。”
    念念叹息:“鱼儿既不愿被吃,也不愿被豢养,只想遨游江湖,图个自由自在。”
    金环仿佛想起什么似地,大叫一声,起身掀开屉笼,端出一盘蒸鱼,叫道:“瞧瞧,江湖里的鱼在这呢,不说我都忘了,快,好了,吃吧。”鱼奴梁念相视一笑。
    用了饭,鱼奴便带着二人回房,在洛水城带了些小玩意送给她们,金环十分高兴的,挑了个粉色牡丹珠花,念念拿了支红色牡丹珠花,那珠花上参差错落的好几朵牡丹,配上小粒碧色彩石,很是艳丽。金环拿了珠花就往鱼奴头上戴,鱼奴梳着男儿发髻,插上朵粉嫩的牡丹,可爱极了。
    念念笑道:“菱儿这样打扮倒是让人耳目一新,好生贵气,瞧你身上这是平江织锦,真是好看,还真是人靠衣装。”
    鱼奴诧异:“这就是平江织锦?”看来是我不识货啊。平江织锦是绵宋江南所产,尤为华贵,价格昂贵。鱼奴只听过,并未仔细留意过这些。她日常总是南布裁衣,物美价廉。
    金环凑上来细瞧,这是件男人衣饰,便浮想联翩。
    鱼奴问道:“这衣服贵重吗。”
    念念道:“平江织锦,一匹怎么着也值上百两银子,穿这样衣物的非官即富。”
    知道这衣服贵重,一匹值百两银子,鱼奴便很是心疼,那可是老百姓两年的糊口钱啊,莫七竟拿来当马装,竟还被自己弄破了,真是可惜啊!若不然拿当铺换些银子多好,听莫七说这样的衣服他有许多,果真是朱门酒肉臭啊!怪不得他说不与我计较,想必他是知道,计较,我也赔不起!
    “老实说,这次去洛水,有什么奇遇,该不会像书里一样,佳人才子,将军美人?”金环幻想着。
    鱼奴见她十分向往的样子,好不无奈:“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念念捂嘴笑:“把秋和大去掉。”三人笑作一团。
    坊子里的玉娘在外头叩门,催着念念去练舞。
    鱼奴忙开了门赔笑道:“好玉娘,一会我就把人还给你。”
    玉娘瞧着鱼奴这装扮,好似锦衣公子,煞是美观,比男人还好看,忽而想到自己新编的舞曲,这可不就是心中所想的小仙官。
    见玉娘出神,鱼奴不解地打量她:“玉娘,生气啦?”
    玉娘望着她开心一笑:“没有,你们玩!”说着很是高兴的去了后院,朝白雪音那去了。
    白雪音一回来便收了库房的钥匙,马上腊月了,除夕所需的东西,要着手去采办了,她一路思衬着如何安排此事,经过赏心苑见鱼奴正和一众姑娘们跳着舞,便悄悄绕到廊上看看,本来鱼奴就不擅长舞蹈,现在不过是凑个数,陪着一起练习,她身形高挑窈窕,让人第一眼便能瞧见,绿衣飘逸,神情自若,如迎风绽放的清兰,很是赏心悦目,只是少了些女儿家娇柔文雅之气。
    再看梁念,技艺醇熟,国色天香,衣带飘举,绰约如仙,她一定能帮着重振红情坊,可她终究是他们的人,她若是出了岔子,是会连累红情坊的。白雪音若有所思的去了账房。
    应心正对账,瞧见白雪音来了,见她思虑深重,便问她:“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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