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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妈妈却快要被急死了,猛地推管事一把:“你有话一口气说完!侯爷究竟怎么样了!陛下又说了什么!”
    管事本就脚还软着,被一推,直接咚地一声跪倒了:“圣上……圣上说侯爷是他亲子,要彻查此事!”
    屋子里伺候的都倒抽口气,云卿卿更是手一抖,团扇从手中跌落,吧嗒一声落在脚边。
    皇帝说什么?!
    “夫人!圣上身边的公公来了!”
    云卿卿还在震惊中,外边再跑来一位婆子。
    她猛地站起身,身子却晃了晃,是翠芽忙扶住:“夫人,你先别着急!侯爷善战又水性极好……”
    “我知道,我知道……”她闻言喃喃地附和。
    可她不知道后边的事。
    前边的事情许鹤宁离京前一再说过的,肯定会传出他出事的消息,让她在这个时候就带着婆母住到云家去,谁人也不见。
    可他没说过,他是皇帝的亲子!
    她怎么可能不震惊,甚至……甚至莫名觉得害怕。
    “奴婢失礼了,未能得到夫人的允许就前来,却是事出紧急,奴婢受皇命前来传话。”
    还在云卿卿恍惚时,廖公公已经带着人撩了袍子就进屋来。
    她这才勉强回神,朝着他要行礼。
    廖公公可不敢真受她的礼,忙搭手扶着她:“夫人不必多礼,要折煞奴婢的。”
    廖公公把她好好的扶着坐下,已经把早朝上一波三折的事说来,再说起明昭帝让带的话。
    “当年的事曲折,陛下已经跟老夫人解释清楚。陛下如今的意思是,他已经再让锦衣卫快马加鞭再往浙江赶去看情况,侯爷身边还跟着锦衣卫副指挥使,但没人先到他跟前报任何的消息,所以侯爷那未必就真遇到什么生死不明的事。陛下让你一定先安心养胎,朝里都有陛下,不会让侯爷平白就背上罪名。”
    “陛下是相信侯爷的!”
    末了,廖公公又郑重再补一句。
    云卿卿听过后,却是更加的心惊胆战,连唇色都浅了许多。
    她相信许鹤宁现在是安全的,可她不敢保证他是皇子的消息传开后,是否还能再安然!
    他跟自己说的,等事情了了,他们就不管朝堂的事,当个闲散无实职的侯爷,不让她再跟着受累。
    所以,许鹤宁是知道身世,准备借着浙江一事了结就急退,可皇帝那头却急得出了岔子,把他的身世反倒公开了。
    “夫人,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廖公公见她许久不语,落着阳光的侧脸苍白如纸,忍不住再劝一声。
    云卿卿木然点点头,双手攥着裙面,明显是受惊的样子,只不过她的惊并不是来源于许鹤宁失踪。
    可廖公公那自然是把她所有无措的样子都归结于许鹤宁下落不明,暗暗叹一声,与她告退:“奴婢还要到老夫人跟前去说明,就不扰夫人了。”
    廖公公来去匆匆,云卿卿坐在椅子里,沉默许久。
    李妈妈和翠芽还没从一连串事情的震惊中回神,两人都呆呆站那。
    “收拾东西,回云府。”
    寂静终于被打破,云卿卿从沉默中抬头,扶着扶手稳稳站了起来。
    现在想再多都没有用,她现在唯有等许鹤宁回来!
    起码,要让外人都知道她回娘家去的动静。
    李妈妈在她的说话声中猛然打了个激灵,眼泪先落了下来,当即又用手背擦去。
    “快,收拾东西!老夫人那头呢?”
    到底是经历过一些事,李妈妈心里再着急,也明白急是没用的。
    现在她们夫人和侯府最好的后盾其实是云家!
    回云家是现在最明智的选择!
    云卿卿见奶娘是个能经事的,心中宽慰,点点头道:“李妈妈你到老夫人那头去,先把老夫人请过来。”
    许鹤宁没让她告诉婆母实情,她现在更担忧婆母。
    很快,李妈妈去而复返,廖公公已经离开。而云卿卿发现,婆母的神色比自己想的要好得多,甚至还能朝自己露出丝丝的笑意。
    “卿卿,宁哥儿不是好大功的人,你要相信宁哥儿。他绝对不是个会让怀孕的妻子担忧的人。”
    许母温柔地拉过儿媳的手,拍了拍她手背。
    这一刻,云卿卿眼眶骤然就红了。
    她明白为何许鹤宁不让她说实情了,因为不必说,婆母都坚信他不是莽撞的人。
    “娘……我知道的。”云卿卿哑声。
    许母笑容更灿烂了些:“那我们现在走吧,其他的,我在马车上再和你细说。”
    云卿卿去握住婆母的手,重重点头,两人相携着上了马车。
    在回云府的路上,云卿卿发现许鹤宁身世传开的速度比她想得更快,连路边的行人都是讨论此事。
    她听过婆母说的往事,再听着这些人议论,心中滋味不明,一路上握住婆母的手都没有松开。
    就在京城一片沸腾时,浙江那边亦不平静。
    浙江提督在等待京城的消息,但他被突然现身的锦衣卫副指挥使陆大人给缠上了。
    锦衣卫一直都没有出现,在许鹤宁失踪后平空就出现在军营,甚至拿着皇帝密令控制着他这个提督。
    搜寻许鹤宁的船只不断被派出海,副将不得不因为锦衣卫正面和倭寇冲突,战况比许鹤宁在的时候惨烈得多。
    再这样下去,浙江提督明白自己就是引狼入室,要先败倭寇手中被皇帝直接有借口夺兵权治罪!
    谁也不曾想到,皇帝居然留了这样一手。
    好在锦衣卫没能搜出他先前派人装水寇通倭寇的证据,不然此刻就已经能见阎王了。
    浙江提督煎熬着,只能盼着京城内早点动手。
    他让人发战报,那就是时间成熟的信号,只要等新皇登基,这些锦衣卫狗腿子就只能衡量大局屈服!
    所以他现在即便有能和锦衣卫正面抗衡的能力,也要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么多年都熬过去了,他还不能熬过这几日吗?!
    然而,在当夜,浙江提督就发现自己可能想错了。
    有人来报,说锦衣卫在这海岸偏僻一处发现一只遗弃的小舟。
    那小舟是军中用的,但他可没派人往那个方向去过。
    “——我们上当了!”
    浙江提督心惊地从太师椅里蹭就站起身,连面容都变得扭曲,一种无法止住的恐惧从内心深处窜起,整个人都开始战栗。
    许鹤宁没有死!
    他们上当了!
    “快!你传令下去,搜军营!”浙江提督惶恐至极。
    慌乱到甚至连锦衣卫在军营看守他的事都忘之脑后,只想求证许鹤宁生死的真相。
    只要许鹤宁没死,他肯定就藏在军营里!
    报信的士兵在此时像是被他吓着了,跌坐在了地上,伸出抖着的手指向他身后:“提、提督……”
    浙江提督还沉浸在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猜测中,完全没发现身后多了个黑影,而他的士兵是在示警,就被那黑影割断了喉咙。
    鲜血喷涌溅出许远,溅在那士兵的鞋面上,在士兵要尖叫之时,早就埋伏在他身后的人已经捂上他的嘴。
    银光闪过,营帐内就变得悄然毫无声息。
    陈鱼把士兵的尸体拖到一边,望着倒勾在横梁上的许鹤宁,低声道:“义兄,接下来如何做?”
    许鹤宁一扭身翻下来,稳稳落在地上,把玩着刚才勒断人脖子的鱼线,面上没什么表情:“去把陆大人引过来,他看到尸体后,会知道要怎么做的。我们……回京。”
    他在浙江的任务完成了。
    浙江提督一死,锦衣卫会善后编出一个能够让皇帝收回兵权、替换统帅的理由,很快就会有能接替的人补上。
    浙江最后也乱不了,他选择现在才出手,就是等他们把他身死的传消息回京城。
    他不死,京城那边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心动手!
    两人都穿着士兵的衣服,刮破帐布后出去,把锦衣卫引了过来就飞快离开。
    刘灿早就在外头备好马接应,见到两人一来,跟着上马疾驰远去。
    陆大人被告知浙江提督被人割破喉咙死在主帐里,眉心重重一跳,当即前去查看。
    大帐值守的士兵被他早暗中换了,但是外头的锦衣卫居然没有发现里面动静,对方的轻声功夫了得,还把他引过来……
    陆大人脑海里就浮现去西北路上,他见到许鹤宁施展的那身功夫。
    “把尸首暗中送上战船,再过半刻钟,吹号角说有战报!然后……烧战船!”
    陆大人思绪敏捷,果然如许鹤宁所言知道如何借此机会控制局面,一场让浙江提督假死在倭寇偷袭烧船的计划瞬间问世。
    在急智过后,陆大人就有些激动地坐到染血的椅子里,翻出纸张,给皇帝写信。
    许鹤宁连夜赶路,足足在马背上奔波了一日一夜才随意找了家客栈休息。
    不想,刚坐下还没摘掉斗笠,就听到一个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水寇出身的肃远侯,是圣上的亲子!”
    陈鱼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就喷了出来,惊疑不定看向许鹤宁。
    被斗笠遮住面容的许鹤宁眸光一闪,咬了牙:“京城恐怕乱得要比我们想的快!”
    皇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说出他的身世!
    这是嫌命太长了?!
    “走!换马赶路,到夜里再歇!”
    许鹤宁当即站起身,二话不说即刻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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