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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将门第也不见得多开明,也就陆家还算…”
    她忽然一顿,想起前段时间在城外碰到的陆九郎,顿时撇嘴。陆家那样的勋贵世家,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呆子?
    “陆家你就别想了。”
    静宣侯夫人不觉有异,道:“陆老夫人最近正在给小儿子议亲,怕是也要定下来了。”
    容珊漫不经心的哦了声。
    她才看不上那个呆子,呆头呆脑的,又不会说话,嫁给他才倒霉。
    “嫂嫂,其实吧,要我嫁人也不是不可以。”容珊咀嚼着葡萄,慢吞吞道:“门第什么的,我倒是不在意。但有一点,他将来不许纳妾。娶了我,就得一辈子只能守着我一人,否则我就不嫁。”
    静宣侯夫人颇为无奈。
    “莫说名门世家,便是家里有些银钱的,谁不纳两个美妾?”
    就像哥哥那样?
    容珊话到嘴边,终究咽了下去。
    她就是不明白,嫂嫂这么好一个女人,温柔美丽,知书达理,对哥哥体贴入微,哥哥干嘛还要纳妾?她就不信,嫂嫂心中没一点膈应。凭什么,自个儿的男人,要与别人分享?她容珊绝不答应。
    “珊珊,你是侯府嫡女,将来就算是做不得宗妇,也是一房主母。”静宣侯夫人哪里不懂小姑子的心思?她叹一声,神情带了些微的悲凉,“你若做不到宽容大度,将来也只会苦了自己。你说不在乎门第,难道要低嫁寒门或者普通百姓?你生来金尊玉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入都有奴仆伺候,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怎能下嫁平民受苦?莫说让你纵马轻歌舞刀弄枪,怕是连粗布麻衣,都没有多余的。这样的日子,你能过得下去?”
    容珊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之词。
    她虽年幼,却并不天真。知道嫂子说的这些,都是现实问题,她不可能下嫁。
    “嫂嫂。”沉默半晌,她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只嫁一心人。若不能,我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
    ------题外话------
    突然觉得,容珊才应该是穿越人设。
    第010章 闹了个乌龙
    对小姑子的要求,静宣侯夫人很是头疼。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和丈夫好好商量商量。
    “珊珊也是任性过了头。”
    静宣侯张开双臂任她给自己宽衣,颇有些无奈的摇头。
    静宣侯夫人没接话。
    作为女人,她其实很理解甚至是支持小姑子的。没有一个女人会乐意将心爱的丈夫推给其他的女人。只是因为世道不公,夫为妻纲,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她入侯府十多年,为丈夫生儿育女,丈夫纵对她极好,却也免不了男人的劣根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丈夫并非贪花好色之人,妾室也仅有两人,且无庶子让她们生出不该有的野心。丈夫大多时候,还是来她房里就寝。妻妾和睦,已是不易。
    小姑子性烈如火,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哪里能容忍与人共侍一夫?
    婆母临终前抓着她的手拖她好好照顾小姑子,她养了这么多年,姑嫂两人情如母女,她当然不舍得看小姑子将来出嫁后受委屈。
    “珊珊还是孩子心性,虽顽劣了些,心却善良。等她嫁人后,自个儿做了母亲,也就成熟了。”
    静宣侯嗯了声。
    “但她总归是要长大的。在家里咱们可以宠着她,将来嫁了人,还是要靠他自己。她那性子,也该约束约束了。”
    静宣侯夫人无奈浅笑。
    “约束,要怎么约束?把她关在家里不许出门?还是缴了她的那些武器?”
    容珊的性子,夫妻俩都清楚。
    若不让她练武,她铁定会闹个天翻地覆不可。关在家里就更不可能了,她便是翻墙爬狗洞也得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若有个磕着碰着了受了委屈,心疼的还不是静宣侯这个兄长?
    静宣侯皱眉,“既是要议亲,最近还是别让她出门了。或者你带她出去走走也可以,别让她一个人骑着马乱跑。她一个姑娘家,让人看见了,对她的名声总归是不太好听。”
    静宣侯夫人便想起陆家。
    当初的陆大姑娘,性子可不输容珊的野。当然,名声也的确不那么好听。陆家那样的门第,都堵不住悠悠众口,更何况早已不再显赫的静宣侯府?容珊已经十五岁,有些习性,的确是该改改了。
    “这两个月,倒是有不少上门提亲的,但总没有十分合适的。”
    其实容珊的婚事,是真的不好说。
    一来她那性子,着实不符合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审美和要求。二来便是她的身世。自幼就丧夫丧母的人,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不详的代表词。高门贵族看不上她,门第太低的,静宣侯府也不乐意。便造成了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局面。
    也无怪乎静宣侯夫人会觉得为难。
    若是外嫁,静宣侯夫妻俩也不放心。
    静宣侯揉了揉眉心,“你呆会儿叫珊珊过来,我和她谈谈。”
    静宣侯夫人猜到丈夫要和小姑子谈什么,道:“你好好与她说,别太严厉了。”
    静宣侯笑了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
    容珊从来都是关不住的性子,午休醒来后就又想乔装出门,却听闻兄长找她。她猜到大底是因为自己的婚事,撇撇嘴,还是重新去换了身看起来比较淡雅的衣裳,才去见兄长。她从来都是跳脱的性子,从不肯好好走路。但是裙子一穿,若不想踩着裙摆摔跤,她就得规规矩矩的,迈着细碎的步子,慢慢走。
    走了一小段,她就不耐烦了。
    “我不是吩咐过了吗,不许做那么长的裙子?明天让绣娘全都给我改了。”
    “姑娘,这…这个没办法改。”
    大丫鬟之一挽沛颇为无奈道:“四季衣裳都是按照您的身量做的,分毫不差。”
    “那就把裙摆剪了。”
    “那就更不行了。”
    贴身丫鬟其二挽珂道:“剪了就不是裙子了,看着更是不伦不类。穿出去,会给人笑掉大牙的。”
    容珊翻白眼。
    “你傻啊?出门我还穿什么裙子?那么累赘,连马背都上不去。”
    “姑娘,待会儿见了侯爷,可千万别再提出门策马的事儿。夫人正在为您议亲,不能再这么由着小性子来了。上次便是回来晚了,若非夫人给您说情,侯爷铁定又要罚您抄女戒。”
    提到这事儿容珊就气。
    “还说呢,都怪姓陆的那呆子,害我被禁足,我都快一个月没出门了。”
    挽沛和挽珂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容珊虽不安于室,但还是有分寸的,起码会按时回家。那日之所以耽误了时辰,其实是因为她自个儿多管闲事。
    她策马回城的途中,遇见一对推着板车的年轻夫妻。男的在后头推板车,女的在旁边抹眼泪,那男的似乎还在对她说什么。隔得远,听不清。但看那情景,分明就是男人在埋怨责骂妻子,将女人给气哭了。
    嫉恶如仇的容珊立马就火了,当即一鞭子抽过去,抽得那男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的妻子吓得直接收了泪,慌忙去搀扶他,抬头本欲质问,但见她衣着华贵,必然出身不凡,也不敢得罪,只好敛了几分怒气,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用鞭子抽我夫君?”
    容珊更怒。
    “我生平最看不起只会欺负女人的男人。他在外都这般不知收敛,在家想必更猖横。你莫要怕,我今日就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保准他日后再不敢对你颐指气使。”
    夫妻俩都有点懵。
    这是哪里来的千金小姐,尚未搞清楚缘由,便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打人?
    两人哭笑不得,到底是不敢得罪她。女人将自己的丈夫扶起来,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丈夫并未欺负我。”
    容珊皱眉,不信道:“那你为何哭?”
    女人叹了声,“我们是十里外杏花村的村民,靠卖水果为生。今日忙碌,我不慎遗落了两钱银子,故而神伤。我的丈夫非但没有怪我,还在不停的宽慰于我…”
    容珊满目的不可置信。
    像她这种娇生惯养的贵女,哪里懂得山野村民的艰辛?她每个月固定月例虽不多,但哥哥嫂嫂会私下补贴,所以她从不缺钱,根本不知道两钱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有多重要。
    挽沛在她身后低声道:“姑娘,乡野村民生活困苦,好多人家一个月都没有两钱银子的收入。数年前,忠勇伯世子与西域的商人做生意,引来了许多瓜果种子,最先在京城周围推行。所以京城周边,好多村子都以卖瓜果为生。看他们的穿着,的确是山下的村民。”
    容珊又问了几个问题。
    那男子捂着被她一鞭子抽破衣衫的手臂,老实回答问题,还不忘将妻子护到自己身后。显然,两人感情很好。这男子非但不是个家暴妻子的人渣,还是个体贴的好丈夫。容珊原本是想行侠仗义锄奸扶弱的,却没想到是误会一场,自个儿还伤了人,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她歪头看向两个丫鬟,“钱袋。”
    自家姑娘虽说有些冲动任性,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挽珂和挽沛解下钱袋,将碎银子倒出来,数了数,有十几两。
    “姑娘,他们都是普通村民,若是突然得了太多金银,怕是会引来恶人觊觎,反倒是害了他们。”挽沛心思细腻,想得更长远,“不如就将这十两碎银子赔给他们,一来算是医药费,二来也表示歉意,您觉得如何?”
    十两银子,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买不起,容珊实在不懂有什么好觊觎的。但看这对夫妻穿的都是粗布麻衣,又思及挽沛的话,便点头应允。
    挽沛翻身下马,将银子交给那女子,和婉道:“我家姑娘素来嫉恶如仇,最见不得人间不平事,方才一时冲动,有所误会,伤了这位大哥,实在抱歉。这是我家姑娘赔给二位的医药费,还请二位收下。”
    夫妻俩哪里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当即推诿,“不不不,只是一场误会罢了,没什么的,这钱我们可万万不能收。”
    寻常百姓见到这般多的银子,早就喜笑颜开了,这对夫妻受了委屈却还坚持不收,可见其品性。
    挽沛笑容更为真诚,拉过那女子的手,将钱袋一并塞入她手心。
    “这是你们应得的。若是不收,我家姑娘只怕无法释怀。”
    那对夫妻推辞不过,连连鞠躬感激。
    容珊自己好心办错事,给钱也是表示歉意,没想到夫妻两人竟反过来对她感激涕零,颇有些意外,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这种喜悦,来自于做了好事,被人尊敬的自豪感。虽然,她其实并不算做了什么好事。
    第011章
    想起那日回来晚了被兄长斥责,还关了禁闭,容珊就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那个姓陆的呆子半路拦截她,她怎么可能晚归?以至于现在她还不能正大光明的出门。念及此,容珊就满心愤懑,恨不能将这繁复的裙子当做陆非驰给撕碎。
    “你这又是在跟谁赌气呢?”
    她向来是不会隐藏情绪的,一进门,脸上那明显的不快之色就被静宣侯尽收眼底。
    “大哥。”
    被兄长责罚关了许久,容珊一直不大高兴,语气便有些闷闷的。
    果真还是小孩子心性。
    静宣侯对妹妹的性子再了解不过,无奈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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