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拉着他的男人则对他眨了眨右眼,悄悄问他【我叫顾葭,你叫什么?】
丁鸿羽哪里遇见过这样的有钱人,他自认和这些纸醉金迷的资本家、王公贵族、洋人都不会有任何交集,可他还是回答道【我是丁鸿羽。】
【那丁兄,你会打高尔夫吗?】顾葭并不过分热情,但那眼神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
【会吧。】丁鸿羽想了想高尔夫不就是用一根长杆子把球打出去吗?这还不简单?
【那好极了,我们正好可以组成两队,今日来个比赛如何?输掉的队伍今夜‘起士林’请客。】提出玩游戏的顾三少爷对原本陪伴他的另两位客人说,众人一致赞同,根本没管丁鸿羽到底是谁。
后来丁鸿羽糊里糊涂跟着刚认识的顾葭打了一下午的高尔夫,晚上去起士林吃饭,吃完又跟着去舞厅跳舞,一路当真是见识了顾葭的人气和财力,不说花钱如流水吧,但一夜花掉普通人家一年吃用也是够恐怖!
正当丁鸿羽认为此人虽然性情好,但两人的确不是一个世界还是少来往为妙时,谁知第二天就碰到顾三少爷出门亲自打酱油,甚至还坐大街口子看两个人力车力巴下棋,活脱脱一位出淤泥不染的妙人!
丁鸿羽一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贫富差距产生的过度自尊,想要远离顾葭,就想抽自己两耳巴子。此后丁鸿羽大大方方的和顾葭来往,一来二去,便渐渐成为了好友。
可丁鸿羽以为,好友也是分了等级的,就好像现在的天津,一等洋人、二等官、像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根本就没有人权!
他和顾葭认识这么久,清楚顾葭不是个爱炫耀自己有多少钱、认识多少大人物的俗物,顾葭甚至很少说起家里的事情,每回聊天都说的报社的问题和当今趣闻。不过光凭这些志趣相投的话题,丁鸿羽就能够认为自己应当和顾三少爷算是挚友了!
身为挚友,他有必要提醒顾葭不要什么朋友都去结交,尤其像陆玉山这样的人。
“是,我哪能不知道你顾三爷的能耐?只是……”丁鸿羽看了一眼沉静的那人,拽着顾葭走到角落道,“可你知不知道陆家是靠什么发家的?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光鲜亮丽,早前都是吃死人饭的!”
“啊?这什么意思?”顾葭对除了吃喝玩乐以外的事情完全不懂,但他是个懂得求教的好学生,立即便问,“话说你怎么知道他是陆玉山?”
“吃死人饭就是……挖人家祖坟。”这可是遭天谴的活计,要断子绝孙,天煞孤星,一辈子不得好死的。
“啊……”顾葭头一回听说挖人祖坟也能发家致富。
丁鸿羽是知道顾葭这人成日没有接触太多底层肮脏事物,也不愿意说的太细,回头多看了两眼那人,却又开始不太确定的自言自语:“总感觉不对……你说你不认识他?”
顾葭乖乖点头,对待这种事情,他是毫无隐瞒的必要:“就夜里捡回来的,是个傻子,脑袋有点问题,还不会说话。”
丁鸿羽‘嗨’了一声,松了口气,说:“那就应该是我多疑了,我其实也不认识陆玉山,就去上海见同学的时候远远看过,模样和他几乎一样,但陆玉山向来在关东与上海做生意,如今和那些青皮头子倒腾些进出口的买卖开各种吸人血的场所,出入都有打手前后簇拥,应该不会在这里。好了不说这些,你得快和我走去我家,不然天亮了巡捕房开了门,我爸就要遭殃!”
顾葭心里也是一紧,连忙同丁鸿羽携手出去,把巨婴星期五忘在后面,竟是比丁鸿羽还要着急,忙叫丁鸿羽上车,自己则坐上了驾驶座位,但由于之前伤了尾巴骨,便总有点坐立不安,待丁兄上来,顾葭便忍住不动,发现紧随其后的星期五后,还对丁兄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星期五好像因为我给他饭吃,所以生怕我丢了他,我不带他一起,他便不放我走……”
“这没什么。”丁鸿羽是有求于顾葭,这等小事怎么会在意。
等星期五坐上后排,顾葭发动了车子开出公馆,再次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便听丁鸿羽无奈的笑道:“这回若非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半夜找你……”他重复说着自己是走投无路。
“我知道你的为人,丁兄只说是什么事罢,我若有能力去游说,便会竭尽全力。”顾葭说话很严谨,他清楚自己不是主事的人,所以只说自己会‘游说’,而不是‘包在我身上’,若不是百分百确定能够做到,他就不会轻易说出绝对的语句。
丁鸿羽点点头,艰难地道:“其实是我爸他今天把同商协会的公子段可霖的腿……打断了。”
第11章 011
“什么?”顾葭忍不住看了一眼丁鸿羽,不明白一个做皮影戏的老手艺人和一个五毒俱全的段公子怎么会凑到一起去,“这怎么可能?丁伯父这么大一把年纪,虽说身体还硬朗,那也不能把段可霖的腿打断。”
丁鸿羽自开了口,后面的话便好说多了,既惭愧又愤怒:“还不是那段家的同商公司看中了我爸那条街的地段,说是要全部拆掉,做一个中西繁荣街,起一排的高楼洋房来做生意,我爸周围的屋主这两个月来陆陆续续的全部都搬走了,现在就我爸还固执的不肯走,说是要他走也行,得抬着他的尸体走!”
顾葭一言不发,开车的技术十分纯熟,他开了车灯,射程却不尽如人意,将乌黑的巷子照亮一方,却永远照不到尽头。
“此事原本是一个姓王的包工头来与我爸谈价钱,我爸自然是根本没有坐下来商量的余地,我也劝过他好几次,你说他一个人住在那里有什么意思?人家又不是不给钱。再说当初人家还好说愿意给两百块买房,现在周围的人都搬走了,便只愿意给五十块……我看他再这么固执,连十块都不会给他了!”
顾葭没有听丁鸿羽说起过丁伯父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他不了解建立繁荣区的背后会有这么多牵扯与故事。
那么之前划分租界的时候,有没有给离开的本地居民卖房卖地的钱呢?还是说本地居民都自行离开,没有一个人敢要钱?
纷繁的疑惑让顾葭感到一丝可悲的茫然。
“丁伯父为什么不肯走呢?若你能说服他,我应该可以让段可霖把价钱调回原来的两百。”顾葭对这个很有信心,段可霖这人偶尔会在陈传家的饭局里看见,这人生就一副骨瘦如柴的烟鬼模样,脸颊深陷,眼袋如拳,精神也总是不大好,顾葭很不喜欢这个人,也劝陈传家不要和段可霖走的太近。
陈传家和他还有白可行自然是一国的,顾葭说了这话,陈传家立即表示明白,告诉顾葭本身他们也算不上有什么交往,只是家里有生意来往,这个做生意和交朋友不一样。顾葭得了这句话才堪堪放心。
他想着,若是托陈传家当中间人帮忙引荐段可霖,这事应当是可以办成的,只不过……段可霖现在腿被丁伯父打断了……
“丁伯父是怎么把能把段可霖打一顿的?”说话间,顾葭轻车熟路的开到了丁家巷子口,巷子口还有一家卖馄饨的摊子,支了一片薄如羽翼的挡风板,点着煤油灯招呼招呼零星的一两个客人。
顾葭和他的大学生朋友们时常照顾馄饨老板的生意,四个人一块儿坐一张桌子,在冬日里吃的一身暖气四溢。
“嘿,先生们又来了?”馄饨老板招手,显然是以为顾葭他们又要来吃一顿。
顾葭把车门随便一关,也没有想过留个人看着车子不被人偷走,对着老板摇了摇头说:“改天再来,今儿有事儿。”
馄饨摊子的老板摸了摸鼻子,说:“那您可得记着啊!”
“得嘞。”顾三少爷礼貌地点头,没几步便离了小摊子,往寂静的巷子里穿。
丁鸿羽走在最前头,让顾葭慢慢走,这里也没个什么灯能照明,若是摔一跤才得不偿失。
顾葭一面注意脚下一面分神关注星期五,发现星期五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自己后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了,别看这星期五人高马大很有派头,但实际上也只是个傻子,得当小孩子照顾。
“诺,要不要牵着走?”顾葭顿住脚步,回头对着高自己大半个头的星期五伸出手。
他的手心向上,手指细长,在洁白的月色里仿佛是要去盛住一捧月光,充满诗意的美丽。
星期五脚步一顿,没有去牵,但是却加快了脚步,和顾葭并排走到一块儿,把大部分寒风挡住。
这点细节顾三少爷没有注意到,只知道星期五不乐意牵手,不过这对他无所谓。再往前走,路过一家家大门紧闭的斑驳木门,往常顾葭从没注意这里的宁静,今日听说这条街的人都搬空了,才忽然发现此地果真毫无人气儿。
待走到丁鸿羽家门口,才看见里面有一盏飘飘摇摇的旧灯笼闪着微光。
“高兄、杜兄!我回来了!”丁鸿羽快步走到偏房,撩开偏房的灰蓝色门帘布就能看见一瘦一胖两个长衫打扮的青年人。
那两人本一同坐在炕上,对着一盏蜡烛不知道说些什么,听到叫声两人又一同站起来,胖的那个表情夸张,见了顾葭简直跟见了亲人一样,叹道:“我的顾三少爷欸,您可来了,我和杜明君劝说了丁兄好几个小时他才愿意去请你过来,不然还不知道明天是什么个情况。”
瘦一点的青年见高兄一个人就把他要说的话都说光了,也只好重新坐下,微微笑着,盯着被围绕着的顾三少爷看,但顾葭看向杜明君时,杜明君却一眨眼,视线落在顾葭的鞋面上,像是在不着痕迹的躲避什么。
高一此人天生一张讨喜的圆脸,弥勒佛般慈眉善目,和顾葭一样属于人缘很好的那一类;杜明君则寡言许多,但却又是四人中最才高八斗的一位。
三个刚二十出头的穷酸学生,无权无势,但因着文人的高傲,不肯轻易低头求救,所以硬是撑了几个小时才准备动用顾三少爷这样的‘大规模杀伤武器’。
“好了,不用太担心,我与那巡捕房的厅长还是有些熟悉,即便段可霖叫人来抓人,也是能够让他缓上一缓,等到了白天我再让传家帮我约见段可霖,丁兄你与我同去,大家好好商量一下如何赔偿他的医药费问题,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顾葭心里觉得一个老人打了段可霖,纵然是打了,也不会有多重的伤,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最好是化干戈为玉帛……
“对了,丁伯父呢?”顾葭问。
高一皱了皱自己的圆脸,一个劲儿的摇头,道:“可别提了,丁叔完全不觉得自己错了,还说打死都不为过,现在是根本不理我们了。”
顾葭沉思了一秒,抬眸便说:“那我去看看伯父,你们在这里等等。”
说着,顾三少爷就要出门,身后的星期五自然也跟上去,像个甩不掉的大尾巴。
等人走远了,胖的肚子挺的如同怀胎八月的高一连忙问还是一脸焦虑的丁鸿羽,说:“丁兄,方才那个人是谁?”高一总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丁鸿羽解开自己衣领扣子,恍惚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明白高兄说的是谁,他勉强笑了一下:“可是瞧着眼熟?我之前也认错了,以为是陆玉山。”
“上海那个?!”
“不然呢?还有哪个陆玉山这么有名?”丁鸿羽解释说,“但那的确不是,是顾兄在门口捡到的傻子,还不会说话。”
一直沉默的杜明君此时整理了一下自己臃肿棉衣上的旧色长衫,声音意外十分悦耳,仿佛冰泉流淌在空气里:“的确不是陆玉山,我记得前段时间听说陆家又准备了一批人到北方去,应该是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可真是该死!倒腾出来这么多别人的陪葬,也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胖子义愤填膺,“肯定是卖给洋人,赚他昧良心的臭钱!要是我是他爹,我要是知道儿子干这种事情,我干脆生下来就把他掐死,省的日后为祸一方。”
杜明君很冷静:“陆家可不止陆玉山这一个人物,你还能都掐死?况且现在军阀乱战,哪个没钱不到地里借?不过有的明着来,有的暗着做,陆玉山此人倒是坦荡,干什么都不藏着掖着。”
胖子冷嗤一声,说:“不一定,是人,就一定有秘密。”
“好了好了!现在是讨论陆玉山的时机吗?他那种人和我们八杆子都打不着。”丁鸿羽挥了挥手,让两个好友不要争论,“当务之急应当是想想办法,如何筹一笔钱来付给段可霖医药费。”
话音一落,胖子和杜明君皆是愁眉苦脸,他们两个家境和丁鸿羽比都差点儿,但还是绞尽脑汁的想要挤点儿钱,想方设法给好友凑医药费。
“不过,这钱也能从卖房的钱里扣除。”杜明君说。
丁鸿羽苦笑着说:“莫要再提卖房的事情了,我爸你也不是不知道,向来冥顽不灵,越老越不讲道理,和他说什么,他都一声不吭,不听,不信,还不想我做报社来为国效力,他以为现在还是大清朝呢,就希望我像他一样成天做那些已经没人看的皮影,毫无价值可言!我丁某人好不容易读了这么多书,现在是动荡时期,正是我们大展身手做一番事业的时候,他根本不懂我的抱负,只晓得抱着他那些糟粕睡觉,和现在还聚集在静园门口求见皇上的遗老遗少没什么本质不同。”
另一边,顾三少爷刚在堆满了驴皮和各种晒干兽皮还有各种工具的里屋,找见了点着蜡烛画皮影样谱的丁伯父。
丁老先生佝偻着背,整个人几乎趴在桌子上,花白的头发杂乱的绑在脑后,仔细认真的工作,完全不晓得顾葭就在身后。
顾葭一时间也不愿意打搅丁伯父,便将视线落在四周,意外瞧见了原本供奉在暗红木桌上的三张精致皮影不再立起来,而是平置桌面上,仔细一瞧,原来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张皮影都烂了……
顾三少爷隐约猜测到了什么,还没有与丁伯父好好了解说话,虚掩的大门便被人一脚踹开!黑压压跑进来一片背着枪杆的巡捕。
为首的巡捕长留了一片小胡子,眼高于顶,用那硕大的鼻孔看人,对着听见动静纷纷走出来的顾葭、丁鸿羽等人轻蔑的扫了一眼,随后大手一挥:“把这些犯人全部都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许跑!”
第12章 012
巡捕长半夜被长官一个电话敲醒,刚从姨太太被窝里爬起来,头发都油的没眼看也没空洗洗,提溜着自己那制服就一边穿一边往外跑,出了门拿着鞋子就往站着睡觉的手下脑袋上摔!
“我日你奶奶,站着都能睡,你上辈子属王八的吗?!快给老子备车!出事儿了!”巡捕长帽子歪戴,一张嘴,嗬,那口气熏街十里!
手下是一刚跟巡捕长不久的小巡捕李多,拖了关系坐了这个好职位,每月也有二十多块的收入,平常在巡捕长不在的时候狐假虎威更是能收到不少商贩的小礼物,正是越来越向着前辈们学习如何做一名职业老油条,做得少、吃得多时,没想到却摊上了事儿。
“什么?!发生什么了?!有人砸巡捕房了?!”李多名字的由来特别简单,据他那弹棉花的老爸说,他生下来的时候天生异象,于是专程请了一位看相的道士来亲自给他取名,道士穿一大黄袍,臂弯里躺着一柄拂尘,仙气飘飘,道行很高的样子,张口便是一堆他们听不懂的四字成语。
李爸爸听道士说了许久的算卦过程,最后也只记住了末尾那句:【大富大贵命,但缺贵人相助。要想日后光宗耀祖,就叫李多吧。】
李爸爸听后忙问:【那叫李多后贵人就会来很多?】
道士摸了摸胡子,做高深莫测状:【天机不可泄露也。】
时至今日,李多活到二十五岁,认为巡捕长黄其禄便是自己今生最大的贵人了。若不是黄长官,他哪里能吃穿不愁还有钱拿?又怎么能够走出去就能有无数的商贩店老板都对他打招呼?
“砸你个鬼!”巡捕长一脸惊疑不定的怒气,说,“你快去开车,这件事若是办不好,连我都不必再在局里混饭吃,更何况你?”
李多此人猴儿一样身材矮小精干,上蹿下跳,没几步又躲了巡捕长飞过来的花瓶,窜上了汽车,坐在驾驶座位上对着巡捕长喊:“好好好!小人准备好了!长官要去哪里?!”
巡捕长迈着他那松弛的肥腿也跨上汽车,汽车轮胎都因为增加了他这么一号人物而突然下沉许多,已经坐在车上的李多对此感受极深,每回总有些不着痕迹的担忧,怕哪天巡捕长一上车就把车子压爆!连累自己。自己这么年轻,连媳妇儿都没讨一个,还不想死哇。
“先回局里,把那些每天吃老子用老子的兔崽子们都给我叫起来,然后到帽儿东街22号,把里面的犯人都给抓起来。”巡捕长把李多当司机用,因为两人有那么一点点沾亲带故,所以也算是自己人,便将事情原委一一说出,“真是不知好歹,22号里头住着个老头儿,下午的时候把段大帅的公子腿给打断了,妈的,老不死的,尽给老子惹事儿!”
李多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巡捕长的黑脸,发现自己现在还是少说话为妙。但段可霖这个人李多却认得,和他经常在花街柳巷相遇,不过人家段公子眼高于顶,向来不会正眼看他们这些小巡捕,他这个小巡捕也搂着和段公子搂着的不是一个等级的姑娘,时常感觉非常窝囊。
这个段公子如今腿断了?
李多有种无法宣之于人的窃喜。
从巡捕长的外宅到局里,不过开了十分钟就到了,叫醒一堆守夜的巡捕便一块儿跑去帽儿东街,一脚踹开这条街最后的住户的大门,要抓人。
李多被赶鸭子上架,再不表现自己的勇猛,那在众多想要讨好黄其禄巡捕长的人当中就没什么优势了,姓黄的这个人其实也很实在,有用的他都喜欢,没用的鸟都不鸟,自己不过沾着一点亲戚的光,也不知道这个光能亮多久,所以表现表现是必须的,机会就在此时此刻!
他率领众多弟兄包围了院子里,对着从屋内走出的六个人就要抓人。
从偏屋出来的三个学生非常不配合,和巡捕动手动脚一副自己被‘侮辱’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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