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热水的暖意,乌罗陷入了沉眠,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的手机突然有信号,联系了公司跟家人求救,直升机飞来时他想转头与华还有首领他们道别时,山洞里忽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仿佛只是他的一场梦。
乌罗攀上绳梯准备离开,直升机与绳梯却忽然断开了连接,他只能坠落火海之中。
才夜半三点,乌罗就惊醒了过来,他猛然睁开眼睛,自己的那堆火早已经熄灭了,手指正埋在那堆灰烬之中,此刻烫得微微有些发红,他便猛然将手抽回轻轻吹了吹,而后环顾四周,不由得苦笑起来。
原来……刚刚才是梦。
大家都已经入睡了,几个看守火堆的男人好奇地打量着乌罗,可他们拘谨地抿着唇,谁都没有说话。男人们对新来的乌罗多少有些好奇,并不全然是华那样的善意,毕竟他既不需要干活,也不需要狩猎,首领却把最好的食物先分给他。
孕妇们同样很难帮上忙,她们干最少的活,吃最好的食物,可是她们明年能生出小婴儿,婴儿长大了就会变成他们这样的大人。
部落里是女首领在掌权,不过她并不会因为性别而偏私,只是因为生育的问题,女性的权力确实要更大一些,所以男人们对这些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然而乌罗又不是孕妇。
可是首领的决定没有人敢违抗。
这个部落的人生活其实极为简单,他们每日只为食物而奔波,制造兽皮裹身取暖,最大的威胁是不远处与他们比邻而居的狼群还有疾病。
乌罗来的这几日,正好是部落里食物最丰盛的时候,加上他还带来了火,因此首领的安排尽管让大家不太理解,也鲜少人会提出异议,他们的生活某种意义上是极为“安逸”的,习惯听从首领的命令。
更何况乌罗说的话,谁都听不懂,除了喜欢说话的华,还有首领之外,没有谁能跟他沟通。
男人们顿时收了与他交流的心思。
乌罗又看了看手机,疲惫地捂住脸,他觉得有点累,想好好洗个澡,可是天还没有亮。
皮子只是稍稍软化了些,不过比起直接接触地面还是要更好一些,乌罗将手枕在了脑后,漫无目的地滑动着手机,最后将它重新关闭,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吐出口长气,是一声悠悠的叹息。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允许自己沮丧片刻。
乌罗不想沉溺在无谓的伤感里,他敲了敲脑袋,仔细沉思了起来部落里的食物并不稳定,能出去捕猎的男人十个都不到,这次运气好不受伤,下次呢?
华跟聋子就是很好的证明,更别提疾病了,这个部落根本经不起人口的折损。
女人的采集则完全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难道一到冬天大家就全都勒紧裤腰带吃存粮,这不是个好办法,加上明年还有婴儿降生。如果一直维持原状,势必会人口资源与食物资源冲突,导致情况紧张,必须要增加食物。
鱼是很好的资源,可也不能一直吃鱼,兽肉还有盐分这个重要的存在。
乌罗搜刮了下自己的大脑,他不知道怎么织网,不过倒是会打活结,还可以教这些人做陷阱,不能做那种精细的,也可以做些粗浅的。原生态的另一些好处就在资源丰富,哪怕最简陋的陷阱,估计都能抓到不少东西。
这些部落人也许是在猎物与猎人之间转换着身份。
可乌罗是个很好的猎手,不管什么方面,不管什么时刻。
等天亮了,大家就都起床了,首领先端着罐子出去打水,她对水还是有概念的,然后把乌罗召了过去,将满满一罐水递给他。
乌罗哭笑不得,感情卖个罐子还要赔个厨师。
不过首领当然不是准备一直这么奴役乌罗,她喊了那个照顾婴儿的女人过来,两个人专心致志地盯着乌罗看。
罐子跟碗都没有洗,乌罗摇头叹息了片刻,看着水上飘起的零星油花,多少有点无奈。
今天大家似乎都有点懒洋洋的,不像之前那么紧急着吃完饭就干活,乌罗委实摸不着头脑,就把华抓过来问了问情况。
虽然两人的语言系统还没完全对上数据库,但是聪明的华在乌罗张牙舞爪的表达里多少明白了他的疑问,因此他简洁道“不,打肉。”
不打肉?那就是说今天不狩猎咯?
乌罗若有所思,他跟首领打了个招呼,用肢体言语表达了下能不能把罐子搬到外面去,顺便要了块首领刻重要大事的石板。
他对那石板实在念念不忘。
首领多少有些犹豫,她心里并不愿意出去做食物,清晨总是很冷,冷的时候大家就容易生病,可这又是乌罗要求的。
明明昨天在山洞里也可以做出来,为什么今天一定要到外面呢?
首领想不通这里面的关节,可是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默许给予乌罗这些权力,让大家搬上肉跟果子还有柴火到外面去。
清晨的风的确很冷,风一吹,一些刚睡醒的孩子就往大人的怀里躲,不管男女,大人们都面色不善地盯着乌罗看。乌罗心里实在是哭笑不得,他是想问自己可不可以带着罐子去外面准备煮东西,要学的人跟下来就好了,结果一溜烟大家全都下来了。
乌罗不得不让华生起三个火堆,一个较大的供以大家取暖,另外两个,一个拿来煮汤,另一个拿来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