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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随大流的一个,魏时一直到上大学才谈恋爱,这一场还没来得及分手的恋爱也就只谈了一周而已。
    虽然说他现在的心理年龄已经足够成熟了,但顶着十四岁的壳子,家里边又是这么个情况,他是真的不觉得需要早早的考虑这事儿。
    至于刘兄的小妹,十三岁呀,就是个小女孩,甭管有多优秀,他也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跟人家订婚。
    要说刘子成向来也不是个急躁的人,尤其是在小妹的终身大事上,这一次他确实是看好魏时,哪怕对方是庶出小,嫡母又据说是不太好相与。
    倘若嫁给魏时的话,后宅肯定是不太和乐的。
    但不管怎么样,也压不住人好呀,十四岁几乎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举人了,成为进士也不是那么不可想象的事情。
    男人只要立得住,后宅之事又算得了什么,保不齐将来魏时的给母还要反过去讨好魏时呢。
    更何况他对自家小妹也有信心,性子强硬,不会一味的被恶婆婆欺负。
    所以今日才会跟魏时提起这事儿,不过一再的提起,也是因为此时等待放榜的心情太过急躁了,否则的话,不至于如此。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尤其他这边还代表女方,哪能这么上赶着。
    不过他瞧着魏时好似还是个没开窍,大概是没听懂他言中之意。
    这也不奇怪,真要是个开窍早、有花花心肠的人,也就不会小小年纪书读得这样好了。
    考生们虽都坐在酒楼里,或是在榜单正前方来回踱步,看上去似乎也没失了分寸。
    不过真听他们的谈话,较之以往,那可真就是不同了,众生百态,莫过如此。
    聊的东西五花八门,有时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甚至连逻辑都说不通。
    可能不管是说者,还是听者,都没把这心思放在上面吧。
    在众人全都心浮气躁的时候,几个衙役总算把大红榜贴上去了。
    这张黑字红底的纸,仿佛也因着特殊的使命而熠熠生辉,让人打心眼儿里觉得它不一样。
    元宝已经站的够靠前了,毕竟他来的够早,身体灵活,又有看榜单的经验,蹿在第一排,而且还是头榜的位置。
    毕竟自家少爷的水平不一般,定然是在这头榜之上,而且肯定是头几名,看榜的时候也就不需要把所有的榜单看个遍。
    不过想要看到名字容易,想要出来报喜,面对着越来越挤的人群,就是件困难事儿了。
    魏时还没等到元宝出来呢,就先在人群一阵阵沸腾的声音当中,得到了自个儿高中解元的消息。
    没法子,榜首的位置总是引人注目的,大抵没有考生会不注意这个。
    今年关于榜首的位置,在这榜单还没有张发出来之前,争议还是挺多的。
    不管是作为小三元的郑家逸,还是因守孝耽搁了几年的刘子成,还是其他几个州的院案首,都是极有可能问鼎今年榜首位置的。
    魏时虽没得过院案首,可算学好也算是在这一届考生当中出了名,再加上他当年也算差一点就是小三元了,虽年纪小,可是对于解元也有一争之力。
    总之在榜单没张贴出来之前,关于解元的人选是众说纷纭。
    这也就导致不少人在看到自家人的名字之后,甚至连自家人的名字还没见着呢,就下意识的去看榜首的位置,瞧瞧到底是哪一位力压群雄。
    魏时的眼睛原本就盯着榜单的方向瞧,几乎是那榜单刚刚贴好,就听着人群当中一阵一阵的“魏时~解元~”
    好嘛,元宝都还没赶回来呢,这消息就已经先得到了。
    魏时虽心里觉得,这解元的位置已经十成十了,但是元宝还没回来呢,报喜的衙役也还没来,这心就不能落下去。
    不过,周围的考生已经在恭喜他了。
    刘子成自认为心态已经够好的了,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在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忍不住一愣,笑容要多苦涩有多苦涩。
    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可如今方才过了两年,他跟魏时就反过来了。
    院试的时候,他是案首,魏时是第二名,如今到了乡试,人家是解元,他能不能得第二都还不知道呢。
    其实从院试那时候,他就知道魏时一定会赶上来,便是两个人可能做不了同一届的进士。
    可是人家年纪小,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倘若一些顺利的话,三十岁之前能中进士。
    但魏时却有可能在二十岁之前就中进士,十年的差距,哪怕他曾经压了魏时一头,日后也是会被赶上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不过两年而已。
    哪怕他自己也很看好魏时,甚至起了让魏时做他妹夫的心思,可是两个人名次的转变,再加上九岁的年龄差,实在是有些意难平。
    元宝的发髻都被挤歪了,这才从人群当中挤出来,一路狂奔而至。
    “少爷高中榜首,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元宝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作为书童,哪怕他并没有入奴籍,可前程和性命也都绑在了自家少爷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少爷高中,他这个做书童的也跟着水涨船高,这些里头的欢喜之情不下于任何一个人。
    尘埃落定,魏时态度谦和的谢过众人,又等着相熟的几个人成绩出来,一一道喜。
    第二名是小三元郑家逸,第三名便是刘子成了。
    这样的排名倒也不算出乎意料。
    参加乡试的有两千八百六十三人,榜上有名的不过一百一十人,这样的淘汰率,能够榜上有名就已经算厉害的了。
    等待放榜的考生,虽然紧张急躁,但是好歹还能端得住,榜单张贴出来之后,狂喜的、痛哭的、击掌的、拥抱的……
    已经取得了功名的读书人和寻常百姓也没什么不同。
    魏时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得了解元,自然是踌躇满志。
    哪怕依着规矩,乡试放榜第二日便是鹿鸣宴,由考官宴请新科举人,到时候是免不了要饮酒的。
    可这头一日,魏时还是应了刘子成和郑家逸的邀约,在酒楼吃酒,好好庆祝一番。
    除了刚开始知道成绩的时候,情绪明显之外,很快就又都稳下来了。
    就算是郑家逸这个乡试之前一直顺风顺水的小三元,这会儿也瞧不见低落,很是能够稳得住。
    其他人或许没有这么好的养气功夫,但也着实见不到范进中举的癫狂之态。
    三个人也没换地方,还是在酒楼的大堂里,不过桌子倒是换了张大点儿的。
    本次乡试的前三名坐在了一块儿,原本就是件引人注目的事情,更何况这最后一波来报喜的衙役,地方都不用挪动,先恭喜了解元,再恭喜第二名,再恭喜第三名,赏钱也收了三波。
    也算是个奇景了。
    大家好歹还顾忌着明日的鹿鸣宴,即便是叫了酒水,也不敢敞开了量喝,只能小酌。
    不过哪怕是小酌,对于没怎么喝过酒的魏时来说,也实在是不适应的很。
    前世今生他都没怎么喝过酒,对于酒的度数也没什么太大的概念,就只知道——不好喝。
    带着一股子无法言说的辛辣感,还不比白开水呢,大概在他把这白酒喝习惯之前,是感受不到酒水的美妙了。
    每喝一口酒,都得吃好几口菜压一压嘴里的味道。
    “习惯就好了,不过你现在年纪小,酒水还是少喝为好。”刘子成忍不住开口道。
    倘若不是为了友人间的应酬,他也不会饮酒的,不过酒喝多了,确实能够咂摸出其中的味道来。
    只是很难理解那些嗜酒如命的瘾君子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酒再好难道还比得过性命。
    郑家逸没比魏时的情况好多少,少年得志,纵然天赋好,但也少不了自己的努力。
    所以过往那些年,他没多少闲情逸致与人饮酒,心思都放在读书上,如今还是不甚习惯这酒水的味道。
    不过今日中举,虽只是第二名,甜酸苦辣百般滋味儿都在心里头,倒正好配上了这酒水的味道。
    第28章 二更
    参与鹿鸣宴的官员除了考官之外,还包括有本地的父母官——知府。
    江佑府年产粮食二十万石以上,是本朝的粮仓之一,也是税款的主要来源地之一。
    知府刘言按照官阶是正四品,但却简在帝心,幼年曾做过当今的伴读,可以说是一位满朝皆知的人物。
    本届乡试的主考官白石景,虽然是京官,又是在翰林院那么清贵的地方任职,但不管是帝心、官阶,还是家世,都比不得当地的父母官刘言。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本次鹿鸣宴的主角都是知府大人,当然了,在考生里头备受瞩目的是前三名,尤其是头名解元魏时。
    魏时这个解元,年龄是永远都绕不开的,同样的功名,年龄越小的往往越受重视。
    因为那就意味着走上官场的年纪也小,不说才能,便是慢慢往上熬资历,那都是有优势的。
    新科举人总共有一百一十人,能跟这些官员们坐在同一桌的就只有前三名,剩下的按照名次依次往后排。
    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功利,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却足够公平,不看家世,不看品貌,单纯的按照成绩来排位次,应当是最让人服气的了。
    不过,不管位次前后,新鲜出炉的举人们都是高兴的,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跟朝廷的官员们一起用膳,同时有了举人的功名之后,他们自己也有了做官的资格。
    每个人都穿着纤尘不染的衣服,虽然有些紧张和拘谨,但言谈举止都是得体的。
    第一次见到比大伯还要官高两级的知府,尤其还是一位简在帝心、身世不凡的知府,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但也没那么紧。
    上辈子在电视机上什么样的官员,他没见过呀,越大的官儿,在电视上出现的频率才越多。
    跟上辈子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膳,而且还极有可能会被问话。
    魏时的心思一点儿都不在面前的饭菜和酒水上,哪怕厨房的人已经用了心思,桌上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盛酒的杯子也细腻柔滑。
    但魏时整颗心都是提着的,两只耳朵竖着,随时准备被提问。
    “诸位都是此次乡试考出来才子,本官已经看过你们的文章了,不过只看了策问这一项,今日不妨做几首诗,大家一起品鉴。”
    在鹿鸣宴上作诗是常例,哪怕刘言不喜诗赋,也不愿打破这个常例。
    至于乡试的策问,在榜单出来之后他确实有翻阅过,但是中举的考生有一百多人,哪能全部看过,只挑了前十个人的而已。
    还真别说,现在的年轻人一代比一代强,虽然有些句子过于浮华了些,但文章里是有东西的,不是花团锦簇的一大片,只瞧着好看,内里空虚。
    魏时作为解元,他的策问刘言看的就更仔细了。
    大概是因为白主考官喜好华丽的缘故,从遣词造句上来看,很是扬葩振藻,但文章的内容却是务实的,而且纵观全文,深入浅出,旁征博引,很是能够说服人。
    抛开词藻,他就是喜欢这样实实在在的文章,言之有物,条理清晰。
    至于那些个卖弄文采的东西,那就私底下写嘛,不管是为了抒情,还是为了扬名,都不会有人管的,考场上还是要让主考官看到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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