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顿住,苦着脸转回身,果不其然便瞧见自家兄长站在南天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哥,你就行行好,当没见过我。”她合手耷拉下脑袋求饶。
太子殿下仍然面色不变,“碧落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你现在就算是过去,轩辕丘也会把你送回来的。”
烛芳把手垂下来,指责他,“展和,你没义气!”
太子殿下被气笑了,“我没义气还能在这儿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上前一步,“乖乖跟我回去和父君认错,父君舍不得为难你的。”
烛芳偏头哼道,“可我就是不喜欢那个龙蛋。”瞥他一眼,“又不像你和碧落姐姐那样,有婚约又互相看对眼。”
展和捏捏眉头,苦口婆心,“龙族不可小觑。你也应知龙族是唯一一支长居于凡界的妖类,虽然自上古之战起便与神族结盟,可万万年时间太长了,这种盟亲关系到底还是要经常维护的。”
“可父君不是已经收了一个龙族的天妃吗?”烛芳抿抿唇,“少我一个不少。”
“我也知道这种做法对烛芳很不公平,可这亲事是由华胥真神当年亲自定下来的,要解除还需从长计议。”展和揉她脑袋,“哥哥会帮你的,但你这回意气用事,实在是有失体统,认错也理所应当。”
烛芳没再说话。确实,她先前逃离定亲宴毋庸置疑是落了天族和龙族颜面的。
直到同展和进到凌霄宝殿,见着黑脸的胖父君和满眼关切的美母后,她才定下神。
二话不说就先跪下。她赶在她父君之前开口道,“女儿知道这回逃婚让父君为难了,甘愿受罚。”顿了顿,“但女儿不喜欢敖旭,不同他定亲,这件事做没错。”
胖天帝脸色更加黑峻峻地,声音又冷又沉,“你觉得我舍不得罚你是不是?”
美天后闻言急了,一巴掌拍在天帝的肚子上,“你什么意思,啊?”
展和也求情,“父君还请三思,烛芳都主动回来了,就算要罚,也不应当罚得太重了。”
“禁足!乖乖给我呆在你宫里头,不许出来!”胖天帝中气十足喝道。
烛芳抬起脑袋朝他笑着点头。
美天后又拍了他肚子一巴掌,“你那么凶做什么!”紧接着便起身走到殿下把烛芳扶起来,“快起来快起来,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啧,还好是没瘦。”
天天被人喂着,哪里能瘦?
烛芳敛下神色,抱着天后诉道,“就是在凡界吃吃喝喝。可母后,我真的真的不喜欢敖旭。”
天后叹口气,拍拍她的后脑勺,“母后这回也瞧出来了,我们小烛芳从小到大没犯过什么大事,难为这回能下这么大的决心。哎,母后先前还以为你和他好歹是从小玩到大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己开窍了。”
烛芳趴在天后肩上望着高座上的胖天帝,喊一声,“父君。”
胖天帝眼见着软和了神色,只是跟着叹气,“这亲事是华胥真神所定,只是真神在百年前便已闭关,如今为父就算是要找真神说道,也找不着啊。”
“那就拖一拖嘛,拖到真神闭关结束,再让真神解除亲事。”烛芳从天后怀里挣出来。
“话是这样说,但你还是得亲自去东海给人赔礼道歉。”天帝强调。
烛芳眼睛一亮,“那就是可以不用禁足的意思了?”
天帝沉下脸,“禁足以后再去。”
烛芳被关在自己的宫里头无聊得发霉。
床头的一堆话本子都被她翻烂了,好在是太子展和还会寻着空隙给她送新的来。
有时她坐在庭里的秋千上也会回想起在凡间的事情来,那经历不真实得简直就像一场梦。
刘介,重钧……那条龙不知道有没有从凶犁之丘底下逃出来。可受天帝之命宫里的仙婢全被撤走,天后事务多也不常来,她被关在宫里没人说话,根本打听不到一丁点消息。
一日午间,她正晒着太阳,宫门外传来脚步声。
人没一会儿便抄着小道轻车熟路地站到她跟前,声音带些惊讶,“还真的自己跑回来了?我还以为展和骗我的。”
烛芳睁开眼,见一着碧色罗裙的美貌女子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烛芳从草地上坐起身,女子就势坐到她旁边,撞她肩膀,“怎么,小烛芳,姐姐给你的灵珠不好用么?”
这女子毫无疑问就是她的兄嫂碧落。
“不是。”
“那怎么还自己跑回来了?不多躲几天?”
“对不起。”烛芳低头认错,“灵珠被我借给别人了,我没了灵珠在下界躲不了几天,就先自己回来了。”
碧落瞪大眼,“不是,我,我不都千叮咛万嘱咐地叫你不要把珠子给别人吗?”说着挽起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模样,“谁把珠子从你手上骗走的?”
“不是骗走的。”虽然初时情况也差不多——但这不是重点。
碧落垂下手,犹疑地看着她的神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有点难说。我在凡间的时候遇到一个书生,我很喜欢他,后来他才告诉我,他其实是被镇压在雷泽里的那条龙,只是寻着破绽能抽出一缕神识下界。当年被镇压也是因为神族疑心他要助力魔族,可他其实根本没有那个心思,所以……所以我就想,同他结了生死契,然后把珠子给他用。”
碧落默然半晌,才缓缓道出一个词:“……罪神?”
烛芳点点头,“碧落姐姐你不要告诉别人。”
她却似全然没听到她这句话一样,只是喃喃着,“难怪了,难怪了……”
烛芳不解,“难怪什么?”
碧落神情复杂地看她,“你知不知道,就在三天前,雷泽那位罪神从凶犁之丘底下逃出来了?”
“真的逃出来了?”她一时不知是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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