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的确是悠然的熬过了乱世,但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个新的王朝、和一个新的统治者。。
…………
“哦?还有这种事儿……”药剂师躺在一张躺椅上,目光定格,他一边习惯性的咽下了一颗身旁的泳装美女喂进嘴里的葡萄,一边在心中自言自语的念叨了这么一句。
他之所以会如此自问,是因为此时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他的别墅里,除了他自己之外,不该有别的男人。
事实上,不止是男人,除了他“允许”进来的人之外,无论男女,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乃至蛇虫鼠蚁……总之只要是活物,都不可能自由出入他的别墅。
因为他的别墅不仅配备有超高级别的全自动安保系统,里外各个区域还都布置了他亲自设计的化学防护网络,纵然是在这露天的后院、这泳池的周围、还有围墙附近,也都有肉眼不可见的“气体力场”存在,也只有穿着全覆式生化防护服(自带氧气瓶那种)并且能破解安保系统的人才有可能成功潜入进来。
但眼前的男人,没有穿那种东西。
燕无伤只是穿着很普通的短袖休闲衬衣,一条宽松的七分裤,踩着双凉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药剂师的后院,并朝着后者径直走了过来。
“能跟你谈谈吗?”燕无伤走到药剂师跟前,也不打招呼,开口就问。
“呵……”药剂师笑了笑,挥手驱走了环绕在其身边的美女们,起身对燕无伤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屋里坐。”
两人没再多话,一前一后,默默走回了别墅内。
在药剂师的带领下,燕无伤被带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的位置就在泳池斜上方,从房间里的落地窗可以将整个别墅的后院一览无余。
进屋后,两人便分别在窗边的两张沙发椅上落座,他们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纯金的烟盒,和一瓶已经喝掉了三分之一的威士忌。
“来一支吗?”药剂师刚坐下,就打开烟盒,娴熟地叼起了一支烟。
“可以。”燕无伤也不跟他客气,来者不拒。
于是,药剂师随手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了一个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烟,又顺手给燕无伤也点上;接着,他们各自猛抽了一口烟,又各自用舒畅的表情吐出了一阵氤氲的白……仿佛那一刻,除了这口烟,这世上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但在那短暂的片刻过后,当烟雾渐散,男人们,还是要开始做他们该做的事。
“我猜,你是代表帝国来的吧?”还是药剂师率先开口了。
“何以见得呢?”燕无伤也不介意和对方多聊几句。
“如今的联邦,已没有像你这样的人物了。”药剂师道。
“也就是说,曾经的联邦,有派过像我这样的人来找过你咯?”燕无伤问道。
“呵……那倒也没有。”药剂师耸肩道,“靠自身能力便可完全免疫我布下的化学防御的人,你算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不过联邦那边也不全是傻瓜,他们会派无人机、机器人、还有穿着防护服的改造人来跟我接触……呋——毕竟我也和吉梅内斯家族合作很多年了,而吉梅内斯他们家说到底还是背靠着联邦吃饭的,所以联邦对我的一些情况还算比较了解,来之前就有了防备。”
“嗯……”燕无伤点点头,抽了口烟,“既然联邦来找过你、且听起来还不止一次,你又为什么始终没有出山去帮他们呢?再进一步说……面对你再三的拒绝,他们竟然没有来硬的?”
“哈哈哈……”药剂师快活的大笑了几声,“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来过硬的?”他顿了顿,收敛了一些笑意,“随着他们在正面战场的节节败退,他们对于‘生化武器’的诉求也是越来越强,然而他们自己养的科学家并不能满足他们那‘只能毒死敌人、最多可以毒死贱民和士兵、但毒不死我们联邦权贵’的特殊需求……所以他们势必得来找我,而‘找’到了最后,也就变成了‘抓’……”
“但你并没有被抓住。”燕无伤接了一句。
“是啊,我也不是那么好抓的。”药剂师歪了下头,又抽了口烟,“不过我也被他们搞得很烦,不得不通过频繁的搬家来躲避他们的骚扰……呋——现在就好多啦,他们已经没有余力再来找我了。”
“可我来了。”燕无伤道。
“你?”药剂师看了燕无伤一眼,“呵……你不一样,你带来的诉求,即帝国的诉求,应该不会像联邦的那么难办吧?”
“的确。”燕无伤点头,“不难办。”
“我也是识时务的人,既然当今天下已是帝国的天下,那我也没必要跟你们对着干。”药剂师接着说道,“我就这么说吧……只要你们能保证我的生活品质不降低、甚至是略有提升,那我自然也可以为你们提供服务,比如……给你们那些见不得的人‘脏活儿’提供些技术支持,呵呵……你们要我做的无非就是这类事对吧?”
他对自己的定位,确是蛮精准的。
一个能开发出“螳螂”和“天鹅绒”这类药剂的人,除了要有过人的才华,道德底线的缺失也是必须的;最关键的是……他也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就是做这种不人道的肮脏勾当的顶尖行家,而且他这样的人在任何时代都会有市场。
“你……只猜对了一半。”不料,燕无伤接下来的回应,却并没有按照药剂师的设想而展开,“帝国的确需要你的服务,但不会给你要的那种待遇。”
“哦?”药剂师闻言,也不慌乱,“怎么?原来那位子临皇帝,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还是说……他连判断我这样的人到底有多少价值的判断力都没有?”
“陛下的判断是……”燕无伤说到这儿时,已熄灭了手上的烟,“……像你这种毫无底线的疯狂科学家,对于新帝国来说,确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直接杀掉稍微有点可惜,但若要让你活着……就必须严格的控制起来。”
“这样啊……”药剂师听到这儿,也熄灭了手上的烟,“也就是说,你今天……不是来跟我谈合作,而是来抓我的咯?”
“是。”燕无伤直言不讳道。
此刻,药剂师的语气已然变得很冷:“你来之前有没有想过,过去的半年中,联邦派来抓我的那些人……那些精锐的能力者部队,为什么都没有成功呢?”
“因为你很强?”燕无伤接道。
“很可能会强到你的想象之上哦。”药剂师道。
“不会的。”燕无伤道,“你很强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他说着,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你连让自己‘恢复年轻’的药都做得出来,要做些提升自己战斗能力的玩意儿自也不难,鬼知道这些年里你都对自己的身体干了些什么,就算你有着相当于狂级能力者的战力我都不会感到意外的。”
“那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强到那种地步,你也能抓住我?”药剂师又问道。
“呵……”这一瞬,燕无伤笑了,这是他和药剂师见面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这笑容,让药剂师不寒而栗。
“别误会,我只是来‘带你回去’的人而已,制伏你的工作,早已由别人完成了。”燕无伤说罢这句,忽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落地窗。
药剂师见状,也后知后觉的转过头,透过落地窗朝下方看去。
此时,那些被药剂师用药物催眠的美女们都已不知所踪,原本人来人往的泳池旁,只剩下了一个人,即刚才那个喂药剂师吃葡萄的女人。
她和药剂师一样,鲜有人知道她的真名,她最常用的一个假名是“蔓迪”,当然,道儿上的人对她有另一个称呼——曼陀罗。
“真是个美丽的女人不是吗?这样的美人送到嘴边的东西,谁又能拒绝呢?”燕无伤一边说着,一边冲下方的蔓迪做了个“ok”的手势,“你还能记得,在过去的几天里,你吃了多少她喂到你嘴里的东西吗?”
得到了信号的蔓迪也朝燕无伤回了个相同的手势,随后便迈着她那妖娆的猫步,扭动着她那性感的身姿离开了。
“哼……”短暂的惊讶过后,药剂师冷哼一声,“就这?”他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高招呢,结果就是让一个女人把毒藏在体内,然后分多次慢慢下到我的食物里?”他说着,稍稍向前倾身,逼视着燕无伤道,“小哥,老子我可是‘药剂师’,你觉得这世上还会有什么药剂能伤害到我的吗?”他微顿半秒,挑眉道,“还是说,你们放的并不是毒,而是什么纳米机器人?”话至此处,他又笑了一声,“呵……那我也可以告诉你,不用白费心机了,那种东西,同样是无法在我体内生存的。”
待他说完,过了两秒,燕无伤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是暗水哦。”
“哈?”药剂师愣了一下,“那又是什么?某种你们开发的新型药物吗?”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到底要我怎么解释你才明白,只要是符合人类目前掌握的化学知识所做出来的……”
“那不是药,是种生物。”燕无伤打断了他。
“微生物?细菌?病毒?”药剂师还是很不屑的样子,“那又如何呢?”
“唉……算了。”燕无伤干脆往沙发椅上一瘫,翘起二郎腿,又拿了支烟出来,“懒得跟你解释……”
第六章 联邦之末
2220年1月2日。
该来的,还是来了。
联邦政府最后的阵地——水晶郡,终究是发生了叛乱。
当天上午,共有五批驻守在水晶郡边界的联邦军中层军官在一个约定好的时间同时发动了叛乱行动,他们的这次行动无疑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在迅速解除了顶头上司的武装后,他们很快就接管了所在驻地的部队指挥权,并宣布将带领人马加入到第六帝国的阵营中,讨伐联邦的暴政。
这几批“起义军”的举动马上就得到了全郡驻守部队的积极响应和效仿,在那些没有发生直接叛乱的地区,镇压的命令不但没有被传达和实施下去,反而成为了高层们自爆的导火索。
至当天傍晚,克里斯托城外的水晶郡守军几乎已全员倒戈,极少数顽抗者不是被杀就是被控制了起来。
而水晶郡外围的平民们,在这种局势下,自然也都纷纷选择站到了起义军那边;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傻瓜……联邦和帝国,此时该向哪边靠拢,连傻子都该明白。
就这样,到了晚上八点,克里斯托城,这座位于阿勒河东岸伯尔尼新城区的“世界之都”,这颗象征着联邦政权无上权威和繁荣的明珠,已被那些一天前还效忠着联邦权贵的“贱民”们给重重包围了起来。
这看似顺理成章的一幕,其幕后,却也是有推手的。
那推动者,正是已然获得了月下部光秀的身体,并重掌神武会大权的——崇宫廉仁。
是他亲自指挥神武会的人手,在暗中与联邦军内部的一些异心者取得了联络,并将“护卫官们早已不在其位,联邦的五大特种职能部门也已精英尽失”这两条重要的情报送了过去。
在得知了这两件事后,那些有意反叛者心中最后的顾忌便也不复存在,于是,就有了2号当天的这场叛乱。
当然了,胜利的果实,并不会落到这些人的手中。
连一粒果籽儿都不会……
因为他们,只是些工具罢了。
属于既得利益者之间的权力交割,早已在一个他们并不知晓的地方展开……
…………
是夜,七点三十分。
联邦政府总部,“议事厅”中。
此刻,联邦的“内阁十辅”,齐聚一堂。
他们正在商讨着如何处理眼前的窘境,亦或者说……试图找出某种方法来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这些平日里不可一世,说话最多说三分的虚伪政客,到了这会儿,却都显得极为坦诚;他们或是面如死灰、或是面红耳赤、或是唯唯诺诺、或是言辞切切……这可能是他们开过的效率最高的一次会了,在这次讨论中,没有一个人还在端着架子或者有所保留。
此刻,他们每个人都是倾其智、表其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纵然是那几个无能之辈,也都不再去掩饰自己的无能和恐慌,他们甘愿坐在一旁,作为一个跟随者,去倾听和回应着比他们更出色的人的意见。
可惜,事到如今,似乎他们再做什么也是徒劳的了。
他们害怕,他们怕那些叛军会把他们施加在民众身上的种种变本加厉地施加在他们和他们家人的身上。
他们甚至不再畏惧死亡,并开始害怕活着……活着落到那些叛军的手里。
他们知道一旦失去了权力和保护他们的武力,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绝不可能、也不配让自己拥有一个体面的死法。
他们都很清楚——自己有“罪”,从来都清楚。
只是在那罪恶的业报找上门来之前,谁又不是心怀侥幸呢?
随着讨论的展开,气氛也越发沉重起来,绝望的气息开始弥漫。
终于,有一位十辅的成员在会议中精神崩溃,在一声大叫后,当场掏枪自杀……
他的行为,也让在座的另外九人陷入了混乱。
而更让他们意外的是,中止这场混乱的人竟会是……
“诸位,能静一静吗?”枪声余音犹在,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又忽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穿着帝国军服(这个时间点上,第六帝国的军队着装方面早已完备,不再是以前各路反抗军都有一套自己的制服甚至连制服都没有的情况了)的男人,正提着一个手提箱,站在房间的一角。
“你是怎么进来的?”离他最近的那位十辅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因为这议事厅的电子门从会议开始后就根本没再开过了,而这里也只有这一个出口。
“鄙人……帝国军”左将军“,卡尔·冯·贝勒。”卡尔在回答对方的问题前,先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刚才……是穿墙进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已走到会议桌旁,把手里的手提箱摆到了桌上,“我姑且说一句,就算你们现在拼命去按藏在自己座位前的警报按钮也是没用的,不会有警卫进来的……”他顿了顿,冷冷道,“如果这栋楼里的警卫们都还在岗位上的话,那方才有人吞枪自杀时,他们就该冲进来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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