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问夏渊。”
然后,狄仓就真的跑去刑部找夏渊了。而夏渊呢,一看到狄仓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对方的手指在自己背上滑动的感觉,似乎那种触感现在还在,总觉得背上火烧火燎的。所以二话没说转身就跑。
可是她那小短腿哪里跑的过狄仓公主的轻功?分分钟被对方拉住按到墙上,来了个标准的壁咚。夏渊真的是怕了她了,来硬的又打不过,只能来软的装可怜:“公主,这里是刑部,能否为下官在同僚面前留几分薄面?”
狄仓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发现僚署里已经有一些官员向这里望来。看了看夏渊湿漉漉的小眼神,不自觉的就心软了。
“行,那你跟本殿出来一趟。”看到夏渊点头,狄仓就放开了她,转身向外走去。而夏渊是那么听话的人吗?很显然不是。狄仓一转身,她就跟离了窝的小燕子似的往相反的方向飞奔而逃。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
“夏渊!”感觉有点不对劲,狄仓一回头就发现人不见了!她立即跃上屋顶看向地面,瞬间就看到了已经跑到后门的夏渊。
“夏督查这是要去哪里啊?”狄仓公主蜻蜓点水般的几个起落就挡到了夏渊前面。
猛然刹车的夏渊表示:“......”
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主想说什么就说吧。”夏渊靠着门喘着粗气,努力调整着剧烈奔跑后的呼吸。
“你们皇帝说,督查是因为有了婚约,才对本殿如此抗拒的,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被狄仓目光炯炯的盯着,夏渊有些紧张。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立即说道:“是,是是是。我与我的未婚妻是指腹为婚的。我们自幼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我早已发誓,此生非她不娶!”说罢做出情深不移、坚定不屈的模样:“公主还是死心吧。”
“你的未婚妻是谁?叫什么名字?”狄仓还是不太信。
“额.....”夏渊有些卡壳。
看出了她的犹疑,狄仓立即说道:“夏大人不会是在诓骗本殿吧?”
“怎么可能?!”夏渊立即说道:“我、我只是怕公主去打扰她。她很胆小的。”
狄仓公主勾唇傲然一笑。
“只要你告诉本殿她是谁,本殿保证,再也不会强迫你。”
“公主此话当真?!”
“本殿向来说话算话。”
夏渊心中一喜,开始搜索脑海中认识的女子。结果,搜索来搜索去都是糙汉子。这一刻,夏渊无比后悔没记住一个之前送上门的女子名字。
“怎么?夏督查不打算说?”狄仓眯了眯眼:“那就别怪本殿了。”说着狄仓就要拉着夏渊走,夏渊立即反抗:“别别别,我说,我说。”
此时,夏渊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前几天皇上跟她说要为太子先定一个侧妃,好像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叫成玉淑,说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子。
“我未婚妻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女成玉淑!”话一出口,夏渊就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立即反应过来,痴情的说道:“我与玉淑是两情相悦的,谁也不能拆散我们!即使公主你位高权重,也不能分开我们!”
而另一边,无辜躺枪的太子殿下还在孜孜不倦的阅读皇帝批过的奏折,丝毫不知自己预定的第一个媳妇儿被人抢跑了。
“成玉淑......”狄仓皱眉念道,然后猛地抬眸望向夏渊:“最好不要让本殿知道你是在骗我。”
“不敢、不敢。”夏渊干笑两声。
然后,送走了狄仓公主的夏渊,以为自己没事了。谁知道,第二天就被皇帝宣进宫去领了一道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子监祭酒之女成氏玉淑,恭谨贤淑、性情温雅,特赐婚刑部督查夏渊,赏如意一对,同心环两套,锦缎十匹,黄金千两,钦此。”夏渊一脸懵逼的接了旨,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皇帝说:“回府之后找个吉日,半月之内将事儿办了吧。”
“陛下.....”这些话的字面意思单独听她听懂了,可是套在她身上她就不明白了。
皇上挥了挥手让周围的人退下,缓步走下御案,拉着乖巧的夏渊坐到了大殿的丹陛之上。
“人呐,只要说了一个谎,就要用很多谎去圆。当年,你选择了用男子的身份活下去,朕了解你的性子,也就随你了。变声的药物,身体的伪装,朕都让人帮你做最好的。可是有些东西,朕帮不了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说着皇帝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狄仓的事情,也给朕提了个醒,朕年纪大了,护不了你多久了,所以要趁现在还能替你打算的时候多替你打算一点。朕调查过了,成玉淑是个好孩子,娴于礼法,端庄文静,娶她,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主子......”夏渊不知该说什么。
“朕知道你心善,怕耽误了人家姑娘。可是你想想,嫁你就一定很不幸吗?嫁别人就一定会比嫁你好吗?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不娶成玉淑,狄仓那边一定不会罢休的。若真是愧疚,以后善待她、慢慢的再弥补也就是了。”
“嗯。”夏渊望着眼前已经逐渐老去的男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这个人是伟岸的君王,也是她最有力的依靠,遇到他,是她这两辈子最大的幸运。对夏渊来说,皇帝是她最濡慕、最信赖、最敬爱的人。所以,她想跟在他背后,成为他手中最有用的工具,用两辈子的经验,来辅助他开创他所希望看到的太平盛世。
世人说,士为知己者死。他们之间,从来都不单单是主仆,更像是父女、是师生、是最能知晓对方心意的人。
夏渊捧着圣旨,心情复杂的出了皇上的泰正宫。结果,没走多远就被一个小太监给拦下了。
“督查大人,太子殿下有请。”
太子找自己干嘛?那小孩不是特别讨厌看到自己吗?夏渊一时半会儿有些没转过来弯儿。忽然,夏渊想到了,这成玉淑可不就是太子殿下内定的侧妃吗?
心虚的夏渊果断的拒绝了小太监:“这位公公,下官今日还有些公事要办,就不去打扰太子殿下了。”说罢麻溜的就想遛。
一路小跑到了泰华门的夏渊,远远的就看到泰华门外的宫门处有一个一身浅黄色滚龙服的少年,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几分储君风姿。
唉呀娘呀,吓得夏渊立即转身就往回跑。
小太子自然也看到了夏渊,眯了眯眼,用尽全力压抑自己的满腔怒火。
早上晨起去上书房读书时,被一群兄弟幸灾乐祸地告知自己的侧妃被人抢了!听着那群人表面上是为他抱不平,实际上是嘲笑他堂堂太子在父皇面前还没有一个夏渊来的重要!哼,嘲笑他?他们比他强到哪里去了?
虽说他面上是不动声色,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内心早就气炸了。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这无关自己对成氏有没有感情,关乎的是自己作为一个太子、一个男人的尊严!
“殿下,可用奴才去追?”身后的侍卫自然也看到了夏渊拔腿就跑的背影,躬身问道。太子阴沉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一句话:“不用了,我们回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不忍则乱大谋。夏渊,你给本宫等着!太子在心中早已满满都是夏渊罪行的小本本上又狠狠的记上了一笔。
逃过一劫的夏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看来,这段时间见了太子都要绕着走了。
回到督查府,夏渊苦着脸将事情说给了母上大人,本以为母上大人会和她一般为难。结果,她老娘就问了一句话:“国子监祭酒是几品官?”“从三品。”
夏老太太掰着手指算了好一会儿,她儿子的督查是从四品,她儿子的媳妇的爹是从三品,也就是是她儿子的媳妇的爹的官比她儿子的官大了整整两级!
老太太眉开眼笑地叫上王婆子带上丫鬟,风风火火地开始出府去采买给媳妇家要送的聘礼,不愧是皇上赐的婚,就是好!
夏渊望着老娘兴高采烈的背影无语凝咽,母上大人,您还记得十六年前您生的是个闺女吗?
第8章
且不说当年夏渊是怎么被逼无奈的成了亲,就说几年后的现在,又重新在进贡使臣名单里看到了狄仓太女四个字,夏渊一口老血如鲠在喉,恨不得有多远滚多远。
当初喜堂之上,狄仓公主阴着脸扔下一句:“本殿不会就此罢手的!”害的夏渊提心吊胆了好久,直到她回了国,夏渊才放下心来。后来几年也没见狄仓再来,夏渊也将这件事慢慢淡忘了。
此刻噩梦回笼,夏渊顾不得身旁四方馆馆吏惊讶的表情,猛然从常宇青手中夺过花名册,使劲盯着瞅,恨不得用目光把册子瞅出一个洞,让那四个字从册子上完全消失。
“常师爷,不行了,本官有点不能呼吸。”夏渊一脸虚弱地靠到常宇青身上:“快快扶我回府,不然我会窒息而亡的。”
常宇青看夏渊这个样子有些莫名其妙,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自家大人时不时抽风的尿性,于是搀着夏渊就往外走。一旁的馆吏有些懵逼,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窒息了呢?
“哎抚台大人,过几日各国使臣就要到了,您就没有什么吩咐吗?”馆吏跟在他们身后一个劲儿的问:“您要不要去里面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您这边就没有什么训示?您......”
训示?我示你奶奶个腿我示!夏渊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馆吏,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没眼色呢!常宇青看到了立即对馆吏说到:“吏使先回馆里忙吧,大人大病初愈,身体尚有不适就先回了。”
被瞪的馆吏大人觉得自己有些无辜,不晓得自己是哪里惹到这尊大神了。听到常青宇的话谄媚地笑道:“是是是,是下官考虑不周,大人好好休息。”说罢更加殷勤地将夏渊送上了轿子。
望着晃晃悠悠远去的两顶官轿,馆吏有些担忧,刚刚是不是哪里没做好得罪了夏大人?以后不会给自己吃挂落吧?
而夏渊已经没心思去管馆吏怎么想了,满脑子都狄仓要来的事情。原以为小皇帝就是给她四方馆的差事为难一下,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深海□□在地下藏着呢!“赵迎!好!看来是我小瞧了你!”气的夏渊连皇帝的名字都叫了出来。
回到府里进了海棠苑,在成玉淑惊讶的目光中,夏渊直愣愣的冲到铜镜前,盯着镜子里的人一顿猛瞅。
曾经青葱玉竹、雌雄莫辨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及冠的青年,特制的鬓角和专业的修饰使五官显得硬朗,使人不会错认他的性别。白嫩细腻的小脸上留着一个与年纪不搭的八字胡,把人硬生生的显的有几分老气。精心剔成的吊梢眉和隐秘勾画下垂的眼角衬得此人有些狡诈,咧唇一笑更是痞气十足。
很好!夏渊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现在的样子,这样虽说仍有几分俊俏却不似以前那般打眼的模样,给了夏渊几分信心。只要狄仓的审美还跟之前一样高,就一定会对自己现在的模样失望的!
“相公这是怎么了?”成玉淑问一旁同来的常宇青,常宇青拱手答道:“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大人是在四方馆看了来访使臣的花名册后,才变得忧心忡忡的样子。”
“宇青啊,四方馆那边我就交给你了。”夏渊依旧盯着铜镜打理自己的胡子:“有人问你就说我的病还没有完全好透,还需要静养。”
“好。”常宇青笑着应道:“那花名册上究竟是什么人让大人你这么费心?”
夏渊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拉着自己媳妇坐到一边的榻上:“都是过去的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总之,狄荣国的使臣到了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常宇青望着夏渊拉着成玉淑的手,目光暗了暗。说道:“那没其他事我就去四方馆了。”
“嗯嗯,对了,钱鹰和钱龙回来了就让他们立即来见我。”
“好。”常宇青说着,又瞅了一眼正在给夏渊整理衣襟的成玉淑,才转身掀帘出去。
成玉淑等常宇青出了门才问道:“相公,到底发生了何事?”
夏渊撒娇似的抱住成玉淑的腰,将整个脸都埋进了她颈里,闷闷地说:“还不是咱们那位新主子,我前几天没去上朝惹他不开心了。他就把今年管理四方馆的差事扔给了我。”
成玉淑看着像连体婴一样贴在自己身上的人有些无奈,将人从身上拽了下来,然后服侍着夏渊平躺到榻上,将头放在自己膝盖上,为夏渊按摩着太阳穴。
“四方馆的差事是有些为难,可是也不至于让你这样。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夏渊一翻身抱住了成玉淑的腰,闭着眼将头埋在她怀里,委屈极了:“媳妇儿,先皇不在了,还好有你疼我。”
看她不愿意说,成玉淑也就不再问了。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散开的长发。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先皇驾崩之时,夏渊从宫里参加完吊唁仪式出来,眼神空洞的好像灵魂都被抽空的样子。那时,夏渊整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没吃没喝也没开门,最后还是夏老太太撞开了门进去,发现夏渊已经晕倒在了屋里,只剩一口气。
被救醒之后,夏渊就给底下的人封了口,好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一个月后生龙活虎地参加了新帝的登基大典。可是,成玉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同了。
夏渊就这样在家窝着,逢了几次小起也都按时去上朝了。好在小皇帝刚刚登基不久,事情还比较忙顾不上她,夏渊也就清闲了几日。就是这各国的使臣陆陆续续基本上也都来了,到了最后就差一个狄荣国未到。整的夏渊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夏渊有一个不好不坏的毛病,心里不踏实的时候,就喜欢给自己找点事做。以前在刑部的时候,还能去视察视察各省上呈的卷宗。现在做了巡抚,反而比做尚书的时候还清闲。夏渊想了想,得,小皇帝不是自己管巡防吗?那就去巡防队里看看吧。
就这样,夏渊带了几个官吏,抖着自己的八字胡往南边的巡防营那里去。结果,走到一半轿子就被人拦了下来。
“大人,不好了!”
夏渊心头一跳,定了定神掀开轿帘。
“发生了何事?”
拦在轿前的人穿着四方馆的衣服,一脸焦急地说到:“羌芜国的主使大臣死了!常师爷在那边安抚其他使臣,命属下来禀报大人,请大人速速前往。”
“快快快,去四方馆。”夏渊跟抬轿的衙役说到。
哎呦,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怕死人他偏偏就死人。而且死的还不是普通的官吏而是主使大臣,这一个搞不好就是邦交破裂。自己怎么就这么点背呢?
等夏渊到的时候发现顺天府尹和步兵统领衙门的人都到了,其他人看到她纷纷让路,顺天府尹李兴正好是她现在的直隶下属,故而立即行礼道:“抚台大人。”
“嗯,李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死者是羌芜国国主的小舅子,他姐姐羌芜国国主最宠爱的妃子。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的下属才发现他被吊死在自己的房间里,胸膛被人抛开挖走了肝脏。经仵作检验,应该是被吊了起来之后还没死,真正的死因是由于肝脏离体之后流血过多而亡。”
夏渊边听李兴禀报边走向二楼死者居住的房间,推开门的一瞬间,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夏渊皱了皱眉,被眼前血腥的场面惊了一下。
嚯!这凶手跟死者得有多大仇多大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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