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真是有幸,竟得谢公子大驾光临,不胜荣幸。”
谢云诀颔首:“奉夫子之命来寻宿醉未归的同窗,恰巧听闻齐兄和孟兄在此处,便冒昧来打扰了。”
“不打扰。来来来,请坐。”
齐飞恒笑脸相迎,谢云诀坐在一旁。
“不知谢公子此次前来,寻的是哪一位同窗?”
“沐沉念。”谢云诀说着,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沐沉夕身上停留。
她此刻是女子的装束,却腰肢纤细,四肢修长,身段比起那些舞女柔美多了。没想到沐沉念平日里大马金刀的,扮成女子竟这般明艳动人。
这不由得让谢云诀回忆起那年她回长安时的景象,鲜衣怒马,一袭红衣倾城绝艳。小小年岁,眉宇间却全是长安女子不曾有的意气风发。
“我就说一定是那小子!”孟子安一拍大腿,“他平日里最爱流连秦楼楚馆。虽说看着个头高,可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孩儿,抢了花魁也只能干瞪眼,暴殄天物。”
沐沉夕皱起了眉头,她何曾抢过什么花魁?
可转念一想,明白过来。那都是弟弟干的好事,年岁不大,却学人家一掷千金。他怕是也不喜欢那花魁,只想争个高下。一派纨绔子弟的作风。
齐飞恒摆了摆手:“不提他。”他说着对沐沉夕招了招手,“过来,给爷斟酒。”
沐沉夕走过去,蹲下身替他斟了酒。齐飞恒眯起眼睛瞧着她,抬起手想摘掉她的面纱。
第23章 护妻
谢云诀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齐飞恒一怔,疑惑地瞧着他。
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酒杯。
齐飞恒明白过来,正要吩咐旁人斟酒。谢云诀却伸手挡住了,然后死死盯着沐沉夕。
“谢公子,你是想——”他恍然大悟,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挥着衣袖,“你,过去给那位公子斟酒。”
沐沉夕咬了咬牙,转头走向谢云诀,还瞪了他一眼。
谢云诀仿佛没看到。
人前,沐沉夕还是乖巧地替他斟酒。
孟子安瞧见了,也过来凑热闹:“本公子的酒杯也空了,你过来——”
话音还未落,谢云诀便忽然伸手攥住了沐沉夕的手腕,将她带入了怀中。
两人皆是一怔,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悚的画面,张着嘴合不拢。
谢云诀垂眸,捏住了沐沉夕的下巴。软玉温香入怀,她的眼眸如秋水一般,楚楚动人。这么招人的模样也敢在人前晃?
沐沉夕也是气恼,她差一点就能在齐飞恒身上捅几个窟窿出出气了,生生被截断。
于是她有意使坏,捧起酒杯送到了谢云诀的嘴边:“公子,水越饮越寒,酒却越喝越暖。来喝杯酒暖暖身子。”
这声音娇滴滴的,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齐飞恒和孟子安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谢云诀表面那么守礼,背地里也是有些喜好的。
尤其是这美娇娘,谁人不喜欢?
可惜他瞧上了她,他们也只能干看着。
谢云诀凝眸半晌,齐飞恒从旁起哄:“你这姑娘怎么这么木讷,谢公子是等着你饮入口中,渡给他。”
沐沉夕很想掀开桌子,豪气干云地和齐飞恒干一架。可身子刚刚动了一下,谢云诀搂着她腰的手便用力一捏,她顿时觉得骨头一酥,一时间竟没能起得来。
此处又不是穴道,真是奇了怪了,居然被人一捏便动不了了。
不过谢云诀碍她的路,她便要他也出糗。于是沐沉夕撩起一半面纱,将酒含入口中,送到他面前。
谢云诀的酒意还未完全散去,这会儿一双樱唇送到眼前,他竟未能把持住,俯身吻了下去。
沐沉夕哪里晓得谢云诀真的会吻下来,整个人都懵了。她四肢僵硬,一动不敢动,任由着他将她口中的酒舔舐干净。
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连呼吸几乎都要忘了。只是隐约觉得,好像心底里痒痒的,百爪挠心,却又……很舒服……
那杯酒就这样渡到了他口中,沐沉夕的脸一路红到了耳根子,若是衣衫下也能看到,谢云诀会发现,她全身都红了。
齐飞恒和孟子安瞪圆了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两人。这种画面可不是天天能看到的。
谢家大公子竟然还有这等不为人知的一面,连那风尘女子都面红耳赤,怕是过于精于此道。
但沐沉夕此刻却担心,谢云诀怕是又要醉酒了。
果然,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但依旧正襟危坐。无论齐飞恒和孟子安和他说什么,他都对答如流。以至于这两人根本没发现,他已经醉了。
聊了几句,谢云诀寻了个借口便要离去。
齐飞恒心头一喜,正要让那舞姬留下来陪他。谁料谢云诀与他道别后,却俯身将那舞姬抱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一块肉没吃到嘴,齐飞恒有些遗憾。
孟子安安慰道:“齐兄,你不是还有那小辣椒么?”
“小辣椒及笄才多久,娶她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齐飞恒叹了口气,随手指了个舞姬来陪他。可是越看越觉得索然无味,酒都不想喝了。
而此刻的酒楼外,谢云诀抱着沐沉夕,步伐都丝毫未乱。
“你放我下来,桑大哥还在酒楼里。两边若是遇到,怕是要出乱子——”
“我让夜晓支开他们了。”
谢云诀抱着她继续往太学走去。
“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谢云诀却充耳不闻,愣是抱着她从太学的正门走回了学舍。沐沉夕本来以为他会送她回房,可他却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将她放在自己的榻上,负手瞧着她。
沐沉夕晃了晃手:“谢兄,你是醉了么?”
“把衣服脱了。”
沐沉夕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身为男子,怎可如此穿着打扮?!”
“男子就不能好穿女子的衣服么?”
“不可!”
“为何?”
谢云诀沉吟良久,认真地说道:“招蜂引蝶。”
沐沉夕愣了愣,忽然忍俊不禁。她攀过去,直起身捏着他衣袖的两边:“那你觉得我女子的装束好不好看?”
谢云诀撇过头:“好看。所以,脱下。”
“好看我就多穿给你看,好不好?”
“好——不……不可……”
“有何不可?”她挑眉看着他。
谢云诀捏紧了拳头,半晌低声道:“你我皆是男子,这样不对。”
“可你方才还亲我了。”
“那是……那是情非得已。”
沐沉夕撇了撇嘴,什么叫情非得已?虽说她不似长安女子这般保守,可到底也是在意的。
“我以前…没亲过别人。”她嘀咕了一句。
谢云诀凝视着她,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喜悦:“可你以前流连花街柳巷,不是……”
“那都是好玩儿,我还这么小,不喜欢小姐姐。”沐沉夕说起胡话来一套一套的,她捉住了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而且你看,我是不是生得比那些舞姬好看?”
“是……”
“那我若是女子,你喜欢我么?”
“喜欢。”
沐沉夕爱极了醉酒后的谢云诀,说什么应什么。不像清醒的时候,老是板着一张脸,仿佛她欠了他多少钱。
那晚,沐沉夕哄他与她盖了一张被子,挤在一起聊天。她想问什么便毫无顾忌地问出来,他每一句的回答都让她觉得吃了蜜糖一般。
不知不觉,她便睡了过去。
只是沐沉夕不知道,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谢云诀却重重叹了口气。
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他明知是错的,却不愿意将她推开……
谢云诀与沐沉夕来到酒楼,天色尚早,酒楼刚刚开张,人也没来几个。
当年的小二哥如今已经成了店长,替老板管着这家酒楼。而酒楼在城中许多坊也开了分店。
跑堂的见谢云诀仪表不凡,便带他去了云辉阁。
因为这厢房有个云字,所以以前沐沉夕很喜欢来。
两人落座,沐沉夕却只要了杯清茶。
“你现在不饮酒了?”
“饮啊。只是……只是你的酒量……”
“无妨。”
沐沉夕还是心有戚戚,只要了两坛酒。
小二捧着酒上来,正要替他们打开。沐沉夕抬手道:“人还没来齐,你下去候着。”
小二哥连声应了,退了出去。但还是不由自主多瞧了谢云诀几眼。这等世家公子,他还没怎么见过,真是惊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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