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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此刻,他的双目微微眯起,弓弦被拉到崩紧,手指微微松开,箭矢携着雷霆暴风之速射了出去。
    不管成与不成,他们都得马上离开。
    箭矢射出去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撤,树上的黑衣人几个跳跃便在几丈之外。
    他回了头,想看自己那一箭射中目标没有,结果却看见白衣人似乎也在看他,
    黑衣人心中大惊,他提气正欲遁走,一把十分眼熟的剑抵在了他的面前。
    他心中大骇,擦着剑身险险避开攻势,下一刻,却感觉脚后一股钻心的疼痛,随后直接从空中摔了下去。
    “王公子手下留情!”两名护卫解决了剩下来不及走的黑衣人,匆匆跑到祁恒身边,阻止祁恒的杀意,他们向祁恒作了一个礼。
    “多谢王公子的救命之恩,只是这人是这群刺客的头目,我们还有点问题想要问他。”
    祁恒移开剑尖,冷漠道:“既然如此,你们自己处理。”
    地上的黑衣人目露绝望,他狠了狠心,想要咬碎口中见血封喉的毒药。
    哪知道两名护卫早已经察觉他的意图,直接伸手卸了他的下巴,强行把他藏在口中的毒药找了出来。
    魏晁痛过去又痛醒过来,口里哇哇地吐血,不过他的伤口处被祁韶撒了止血散,总算是没有继续流血了。
    可怜祁韶,看到他的模样吓得脸都白了。
    “哈,他要死了。”黑衣人粗哑着声音冷笑开口,他心中痛快极了,就算被废了脚筋,可要是能拖下三皇子垫背,也算完成了主子的吩咐。
    幸好他为了以防万一,在箭上抹了毒药。
    护卫目光凶煞地掐着黑衣人的脖子,“解药交出来。”
    “你杀了我也不会有解药。”黑衣人桀桀怪笑两声,“三皇子他胸口中箭极深,那箭上我又抹了毒,蓝环蛇毒霸道非凡,没有解药,只须半天,神仙再世也救不了他。”
    黑衣人满是恶意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两名护卫,只可惜他来的匆忙,没有找到那种更剧烈的毒药涂上。
    魏晁幽幽睁开眼,他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这一口黑血吐出来,他反而感觉身上舒畅了不少,就是扯的伤口疼。
    “殿下!”
    “殿下!”两名护卫大惊,魏晁摇了摇头,他们的眼里露出绝望。
    祁韶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只慢慢举起手,讪讪地看了祁恒一眼,“那个,我先前、把我身上的解毒丸给魏兄吃了,所以他应该没有中毒了,魏兄之所以吐血,大概是他的身体在排毒?”
    祁韶虽然不着调又花心了一点,不过他还是知道感恩的,魏晁是救过他命的恩人,所以在郑二说箭上抹了毒的时候,祁韶想都没想,就把祁恒给他的解毒丸塞魏晁口里了。
    就是让失去意识到魏晁吞咽下去药丸的时候,犯了一点难而已。
    这回轮到黑衣人气急败坏了,他不甘心,“你以为解了毒就能保住他的命,我那一箭可是对准的可是他的心脏。”
    “王公子。”魏晁脸色苍白,他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祁恒,心中有点发虚。
    “对不起,我隐瞒了身份……”
    “什么对不起,先去找大夫,伤口要紧。”祁韶急急忙忙地打断他,黑衣人那么大声的三皇子他自然是听到的,不过他们也隐瞒了真实身份,都是半斤对八两,没什么好道歉的。
    祁韶自己心中都虚的很,他偷偷望了望祁恒一眼,联系上自从认识魏晁之后,对方的种种异常的行为都能说的清楚了。
    可是祁恒又是怎么知道卫国皇子在这扶风城,并且还能准确认出来的呢?
    祁韶还是想不明白,明明他大多数时间都和祁恒在一起,没道理他就半点不知情啊。不过祁韶这人心大,他对自己的脑袋有几斤几两十分知数,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
    “对,主子的伤势要紧。”护卫被车轮战麻木的头脑清醒过来,他们想要去抬魏晁。
    只是他们自己身上也受了重伤,体力在打斗中已经耗尽,若是强行去抬魏晁,反而还会因为脱力可能会对魏晁造成二次伤害。
    “郑二。”祁恒淡淡开口,郑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免挤压到魏晁伤口,将他横着抱起。
    扶风城有医馆,两名护卫将魏晁送到医馆,在祁韶的保证声中,便放下心匆匆带着被活捉的刺客们走了。
    药童烧了水,医馆的老大夫将魏晁伤口处的衣衫剪开,随后啧了一声,“这箭埋的够深,你小子还有力气睁眼,真是奇迹。”
    魏晁苦笑一声,声音有些颤抖,“大、大夫,拔箭的时候能不能轻点?”
    “还想轻点?”老大夫凑近观察了一下伤口,“现在老夫敢不敢拔还是个问题。”
    老大夫摇头叹息,“老夫试一试吧。”
    魏晁抿紧了唇,老大夫又去洗了手,重新回到魏晁面前,他指了指郑二与祁韶,“你们两个按住他,免得他乱动。”
    “这个容易。”郑二上前,双指合拢,唰唰在魏晁身上点了几下,魏晁眼珠转了转,发现自己浑身僵硬,脖子以下竟半点动弹不得。
    魏晁瞪大了眼睛,他还是头一回有这种神奇的体验,“这就是传说中的妙手点穴?”
    说起来,若不是经过这遭,他还不知道自己新认识的这二主一仆竟然这么厉害,特别是王公子,他本以为对方同样是和他一样的弱不禁风,然而同一把软剑,在他手里只能作为装饰,在王公子的手里却能焕发出那样的光彩。
    剑若游龙,持剑人身轻如燕,如信步游庭般在漫天攻势之下来去自如,剑招优美却处处带着致命的魔力,就连剑尖滴血的样子都那样好看,完美符合了魏晁从前在脑海中幻想的剑客应有的风姿。
    魏晁想着一时出了神,连伤口的疼都遗忘了,然而他转瞬又羞愧起来,王公子舍命救了他,可他却一开始就防着他们,连真实姓名都没有告知……
    就连王小兄弟,都能毫不犹豫地把身上的解毒丸给他吃了下去,那样珍贵的解毒丸,连他们卫国皇室都仅有一颗。
    魏晁越想越为自己隐瞒身份之事而感到无地自容。
    老大夫伸出手,轻轻握住箭尾,魏晁痛的直接就嗷了一声,他吸了一口气,脸都纠在了一起。
    “不行。”老大夫摇了摇头,“这箭太深了,一旦拔出极有可能引起大出血,老夫不敢动手,阁下另请高明吧。”
    他年纪大了,他儿子还没有学成手艺,这回春馆的招牌万万是不能砸的。
    “殿下、殿下。”一身铁甲的黑脸汉子带着几人冲了进来,魏晁不能动弹,但是这声音他熟悉。
    “孙将军,我在这儿。”
    孙华一眼便看到他胸口那支埋得极深的箭,“快,快,军医快过来。”
    他带来的人里,有一名略斯文的中年男人上前检查魏晁的伤口,随后缓缓摇了摇头。
    “属下倒是可以试试,可是怕殿下受不住拔箭时的痛苦。”
    “拔就拔吧。”魏晁咬了咬牙,“总不能让我胸膛里一直插着这支箭吧。”
    “备一点热水过来。”那名中年男人对老大夫说道,老大夫早已经被魏晁的身份吓得浑身发抖,此刻顿时连滚带爬下去端热水了。
    “殿下忍一忍。”中年男人将止血药打开交给孙华,又洗了手,“等会我拔了箭,将军你就立马把这药粉撒到伤口上。”
    孙华面色严肃的点头。
    “等、等一下。”眼看中年男人的手伸了下来,刚碰到箭矢,魏晁又痛的嗷地一声嚎了出来。
    接连几下,中年男人都被他嚎的下不去手。
    “我不拔了,不拔了。”魏晁脸色惨白,浑身冒着冷汗,一看就疼的不轻。
    “可这箭不拔不行。”
    “魏晁。”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房间响起,魏晁发现自己的脖子能动了,他立马循着声音看见了站在众人之后的祁恒。
    只一眼便瞬间被夺去心神。
    第16章
    魏晁从前猜测过王公子的模样,或许是端方君子如玉,或许清逸出尘,但都不及此刻让他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这一刻,他什么形容词也想不起来。
    那不是凡人应该拥有的样貌,那样的眼睛,无悲无喜地更像是神座之上俾睨众生的神君误下人间,连多看一眼,都是觉得是亵渎了神灵。
    明明与他近在咫尺,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孙华几人的背对着祁恒,注意力全聚集在魏晁的身上,因此没有瞧见这一幕。与此同时,带血的箭矢被放在了一旁的白布上,孙华立马手忙脚乱地把止血散撒在伤口上。
    “纱布快点拿过来。”军医大吼道,一旁的老大夫颤巍巍地将纱布双手呈上。
    祁恒重新将幕篱戴回头上,瞥见魏晁发直的眼神,目光从带血的箭矢上划过,一拂袖深藏功与名,转身离开医馆到外面透气。
    “三皇子这几日可千万不能乱动。”军医用剪刀剪开纱布,嘴里絮絮叨叨的。“特别是换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别把伤口崩开了。”
    祁韶窜了进去,他的目光从魏晁的胸口上移落到魏晁出神的脸上,揶揄道:“魏兄,我兄长好看吗?”
    “好看。”魏晁愣愣点头,祁韶又笑眯眯道,“那你的伤口现在疼吗?”
    魏晁下意识摇头,随后立马回过神往中箭的地方看去,原来箭矢不知何时已经拔了出去,胸口那里正包着白纱,白纱上还有些血迹透了出来。
    “嗷!疼、疼……”
    军医笑眯眯地将纱布打了个结,“这扶风城果然是改变人的地方,三皇子来了这么些日子,连拔箭这种痛苦都能咬牙忍住了。”
    一旁的孙华几人脸色变得奇怪,似乎在极力憋住别让自己笑出来。
    魏晁:“……”
    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嘲讽我。
    但魏晁心里却不可避免的升起了一股感动,他想起王公子武艺高强,在面对刺客的时候都没取下过那顶幕篱,而现在为了让他避免受到拔箭的痛苦,王公子不惜暴露自己的真实容貌,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是何等令人感动的真挚友谊!
    至于被军医讽刺一事,魏晁早已经丢到一旁了,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肤浅颜控的锅,又怎么能怪一片好意的王公子呢!
    不过还是得找个时间同王公子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问题,免得让王公子误会他不是真心结交的。
    他正想着,那一抹熟悉的白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绍。”
    祁韶起初没反应过来,但郑二戳了他一下,他突然想起来王绍是自己现在用的名字。
    王叔在喊他。
    “该回客栈了。”祁恒淡淡道,目光落到一直看着自己的魏晁身上,语气极为平淡,“魏公子好生养伤,在下不便久留。”
    “王公子。”魏晁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这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有对方在杀机四伏中从容不迫的身影,有对方取下遮住容貌的幕篱时的画面,以及那双让他记忆尤深的眼睛。
    但想了这么多,他最想说的却是——
    “对不起……”
    但那抹白衣却丝毫没有停留地离开,魏晁瞥见他的衣袖暗黑色的血迹时,心中愧疚更深了。
    “不用对不起。”祁韶停住脚步耸了耸肩膀,“我们又没说过怪你,你是皇子,如果用真名在外行走,那才是脑袋真有问题呢。”
    魏晁双目涌起感动之情,“王小兄弟,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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