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婚礼后,韩熙还是第一次跟她见面。
“来接猫?”骆轻轻领着他们往屋里走, 问道。
“嗯,这两天给你们添麻烦了。”韩熙冲她笑了笑。
“麻烦倒是不麻烦,我和子安都很喜欢猫,只是因为懒得收拾猫毛,所以一直没下定决心养一只。”
进了屋,一眼就看见陆子安正坐在沙发里拿逗猫棒逗听听玩。
“而且,你们家的猫……挺有个性的。”骆轻轻往前示意,“你看,子安怎么逗,它都不理。”
“哈哈,这就对了!”纪延声可算扬眉吐气一回,兴冲冲跑过去。拍着陆子安的肩膀道:“兄弟,猫这种生物吧,高傲的很,不是什么人都肯搭理,你可别往心里去。”
陆子安轻掀眼帘瞥了他一眼,停了手上的动作,给纪延声做了个“请”的动作。
纪延声挑眉,伸手招呼听听。
“来,听听,到我怀里来。”
听听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摇着尾巴没反应。
陆子安勾了勾嘴角,斜睨他一眼。
目睹全程的韩熙微微扶额。就算是在家里,听听心情好的时候对纪延声也不是百依百顺的,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听听会给他面子配合他。
倒是骆轻轻毫不客气,跟着过去嗤笑出声:“纪大少,打脸的滋味儿爽吗?”
纪延声:“……”
陆子安没忍住笑出了声。
韩熙轻叹了口气,终于也走到客厅,望着沙发上那毛茸茸的一团,心里软的能挤出来水一样。
“听听,你想我了吗?”
听见韩熙的声音,听听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嗖”的一下扎进韩熙怀里,喵喵叫个不停。
韩熙紧紧抱住它,和它互相贴了贴额头,蹭了蹭。
两个人好的跟什么似的。
骆轻轻又是一声嗤笑:“纪大少,这下知道谁是听听真爱了吧?”
纪延声:“……”猫这种生物吧……真的是……
几人闲聊几句,韩熙问骆轻轻,院子里那些果蔬的事。
骆轻轻了然点头:“除了那棵枣树,剩下的都是我种的,不错吧?”
“挺好的。”韩熙笑,她是真的没想到骆轻轻私下会有这样的爱好。
说到那棵枣树,骆轻轻便提议让韩熙带走一些。要不然他们也吃不完。
于是大家又去了院子,骆轻轻指挥着两个男人爬树,上去拿棍子敲打。
“我听子安说,你怀孕了?”等他们打枣的时候,骆轻轻抓过韩熙的手,问她。
“嗯。”
“那我帮你把把脉吧。”
两人坐到树下的石椅上,骆轻轻把她的手放平。听她说道:“我以前是学医的,别的弄不了,把脉还是可以的。”
韩熙没多说话,垂眸看着她搭在她手腕上的手,这时候才注意到骆轻轻左手背上有一道非常显眼的伤疤,几乎横贯整个手背。
上次婚礼上,因为她带着手套,她倒是没留意到。
“差不多三个月了吧,脉象挺好的,抽时间去医院建个档,该做的检查不能晚。”把了一会儿,骆轻轻收手道。
一下子摸出她的月份,韩熙有些吃惊。
骆轻轻笑了笑,没多解释,起身朝铺在地上的桌布走去。
“走吧,去看看他们打的枣。”
两个男人一通乱操作,几乎把树上的枣打下来三分之一。地上掉了满满一片。
骆轻轻找好袋子装好,和陆子安一起把两人送出了门。
……
回北京的第三天,韩熙去医院做了第一次孕检。
纪延声本来提前做好安排,特意腾出时间要陪她一起。
可是谁都没想到就在两人准备出发的那一会儿,友爱医院那边突然给纪延声来了电话。
说纪老爷子突然陷入昏迷,目前正在抢救,需要人过去签字办手续。
言语之间隐约透出些不太好的意思,那人和纪延声私交不错,对纪家的事情不说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三分还是有的。直白的告诉纪延声,纪恒嵩和纪承辉父子都赶了过去。
韩熙听得一清二楚,只好表示理解,让纪延声赶紧赶过去,表明自己可以一个人做检查。
她要去的医院和友爱医院有一段距离。
但纪延声心里还是觉得十分愧疚,本来这种时候韩熙应该跟他一起过去。可就是因为老爷子不待见她,他只能委屈韩熙。
“抱歉,”纪延声抚着她的头发,郑重的在韩熙额头留下一吻。“我让程瀚青过来接你,陪你去检查。”
他打完电话,匆匆开车往友爱医院赶去。
韩熙又等了一会儿,坐上程瀚青的车。
程瀚青跟她开玩笑:“我觉得我越来越像个保姆了,居然有陪你做孕检的一天。”
韩熙也跟着笑:“谁能想到你最后会留在纪延声身边呢?”
听电话里的意思,纪延声和他父亲及那位私生子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她莫名有些担忧,想了想,不放心的跟程瀚青打听:“如果纪老爷子突然过世,对纪延声会有什么影响吗?我是说公司方面。”
程瀚青眸中一闪,垂眸掩下所有情绪。“你应该也知道,纪延声十八岁去美国,待在那边十年。他一开始接触纪氏的业务,都是从美国那边的分公司入手。”
“回国之后他名义上是接管纪氏,但我最近才知道,其实纪老爷子根本没放权。纪延声实际上只是个代理,在纪老爷子的默许下,他能够掌管整个纪氏。但如果纪老爷子突然改口不让他再管……”
“不过你还是尽管放心,我也是最近才被他允许接触了一些他私下的产业,纪延声在美国另外有公司,就算没有了纪氏,你也依旧会是纪太太。”
可如果他在纪氏耗费了不少心血,临到最后却要拱手送给别人。
纪延声会忍吗?
不会的。
韩熙心中担忧不减,听程瀚青这么说,突然又想到那日纪延声跟他说十月一号要见美国的合作伙伴。
她问:“纪延声明天要见美国的合作伙伴,你知道吗?”
程瀚青飞快皱了下眉,他记得纪延声明天没有任何行程。可是韩熙说的又这么笃定,想必是纪延声亲口说的。如果是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应该是他自己公司那边的事,不方便在纪老爷子眼皮底下露。”
“这样啊。”韩熙点点头。
.
纪延声当天没有回家。
韩熙下午收到他的微信,说老爷子虽然抢救过来了,但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他要留下来守着,让她自己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韩熙说好。
过了会登录了自己的股票交易账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纪氏的股票都卖了。
她总有一种预感,未来的不久,纪氏会不□□稳。
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早上,医院这边。
病房里,纪恒嵩,纪承辉,纪延声三人陪了一夜。
索性病房里该有的设施都有,三人分别占据了一个沙发,窝着歇了一晚。
纪恒嵩和纪承辉父子是商量着来,分别歇息。一大早纪承辉还没醒的时候,纪恒嵩便去食堂打了饭回来。
等纪延声醒的时候,他们饭都快吃完了。
纪恒嵩当然不会给纪延声打饭,纪延声也没看他们,一个人去卫生间洗了脸刮了胡子,然后到纪老爷子床前站了几分钟,抓起风衣便推门而出。
“爸,他这是什么意思?走了?!”纪承辉震惊。
“嗯,走了。”纪恒嵩低头喝粥,动作比平时要僵硬一些。
今天是十月一号啊。
他这样想了一句。
十月一号,是国庆。
可是今天的天气有些阴,一点都看不到太阳的影子。
纪延声站在医院门口,有些难过今天是这样的天气。
母亲一向钟爱晴天。
他驶着车子向郊区的墓园开去,路上有些堵。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早上只是一点点阴的天气也变了脸,阴的灰沉沉,看样子今天终会下一场雨。
纪延声像往年一样在墓园门口的花店,要了一束香水百合。捧着它往墓园深处走过去。
母亲赵岚的墓在一个安静的角落。
纪延声把花放下,半蹲着跪在地上。
他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那照片是他当年亲自选的,是赵岚二十六岁的样子。
笑容明艳,眉眼恣意。
是他母亲各式各样姿态里,纪延声最喜欢的一种。
“妈,”纪延声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我结婚了。”
“怎么说呢?是个很……会爱自己的女孩。”他轻笑一声,“本来今天应该带她来见你的,可是话都到嘴边了,我还是不敢说。”
“等明年吧,等我再跟她相处一年,更像家人一样,我再带她过来,到时候还有您的孙子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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