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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魏沉回府三天,三晚都是在通房屋里睡的。
    宋清雅连醋都不吃了,只让孙嬷嬷暗中盯着,不许那些女人怀孕。魏沉不是小气不许她管账吗,那她就等着,等魏沉死了,他手里握着的钱财便都是她儿子的!
    青梅竹马的表兄妹俩,才成亲一年半,已经成了相看两厌的怨偶。
    中秋过后,魏松严终于派人去庄子接了薛氏、魏渺母女回府。
    魏渺毕竟是魏松严的女儿,魏松严没有约束女儿太多,只把薛氏安排到了他这边最偏僻的一个院子,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你爹做出那种事,我虽然不会休你,为了国公府的体面,为了渺渺、三郎,都不能再容你抛头露面。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边清心礼佛,家宴我会叫你过去,其他时候你都别出门了,渺渺、三郎会定时过来给你请安。”
    形势所迫,薛氏强求不了,她选择从长计议。
    并不计较魏松严的态度,薛氏只是双眼含泪地望着年近五旬的丈夫:“我明白,感谢国公爷如此待我,是我让国公府蒙了羞,只求国公爷得了空记得过来陪陪我。”
    薛氏年轻美貌,芽儿除了青涩新鲜容貌上远远不如薛氏,两人分别了一年多,如果魏松严还年轻,他可能会受身体左右,情不自禁地忍与薛氏重温几次旧梦。但,魏松严都快五十岁了,这种年纪的男人,更理智更现实。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现在薛氏要求着他,他继续冷落她薛氏也不敢埋怨什么,如果他恢复对薛氏的宠爱,薛氏便会得陇望蜀,到时候他若不满足她的要求,薛氏还要怨他烦他。
    “我还有事,先走了。”无视薛氏含泪的双眼,魏松严冷着脸走了。
    薛氏失望归失望,但她不会放弃的。
    薛氏出不了门,她将希望放在了儿女身上,让魏渺、魏洲多在魏松严面前提提她的好。
    十二岁的魏洲看着泪眼婆娑的母亲,想到了父亲的无奈。父亲说,外祖父犯下滔天大罪,人人都劝他休了母亲,父亲于心不忍,但为了姐姐的婚事为了他的前程,父亲必须冷落母亲,希望姐弟俩不要怪他无情。
    魏洲心疼母亲,但他更明白父亲的难处,所以少年郎嘴上答应替母亲周旋,实际什么都没做。
    十四岁的魏渺被薛氏扇了一个耳光,如今她连心疼都不心疼,当务之急,是给自己找门好亲事。
    魏渺给昔日的好姐妹都送了信,说她回来了,姐妹们办诗会花宴千万别忘了她。
    魏渺其实对这些姐妹们没兴趣,但只有过去做客,她才有机会邂逅姐妹们的哥哥们,并从中物色一个作为郎君。薛氏貌美,魏渺姿色不输母亲,她相信凭借自己的美貌,一定能让京城的贵公子们对她一见钟情。
    可惜,昔日的好姐妹们都翻了脸,没有任何人给她回音,连落井下石都不屑了。
    魏渺急了,终于想起禁足的母亲薛氏,过来寻求办法。
    薛氏温柔道:“叫你父亲过来,娘与他商量商量。”
    魏渺第一次帮母亲传了话,道母亲心口疼,请父亲过去看看。
    魏松严给女儿面子,去看薛氏。
    薛氏在茶水里放了一点点料,魏松严没有防备,这晚歇在了薛氏这边。第二天醒来,魏松严十分后悔,薛氏情意绵绵地伺候他穿衣,魏松严要走了,薛氏才为难道:“国公爷,渺渺十四了,我有点担心她的婚事,今晚您回来,咱们一起商议商议?”
    魏松严明白了。
    难怪女儿突然提到薛氏,原来母女俩达成了协议,一个帮母亲拉客,一个替女儿筹谋婚事,而他只是母女俩博弈的工具。
    魏松严早对薛氏无情了,被母女俩算计之后,魏松严对魏渺的那点父女情分也所剩无几。
    薛氏不催他,魏松严也不想再多留女儿。
    受宁国公府、薛氏牵连,魏渺想嫁个好人家,魏松严豁出去脸面愿意替女儿求人还有一丝机会,可魏松严认为女儿不值得他去放低身段,他只是让心腹放出去消息,说国公府准备给唯一的姑娘挑选夫婿了。
    消息传出去,有意与国公府攀亲的人自然会主动登门。
    有头有脸的人家没有动心的,宁国公杀小孩吃人心,与他没关系的薛姓官员百姓都恨他连累自己,谁还想娶宁国公的外孙女?
    一时之间,魏渺无人问津。
    回京不久的薛太后听到了这个消息。
    薛太后只恨魏澜、魏明珠这两个姓魏的,魏渺虽然姓魏,但骨子里也流了一半薛家人的血。
    薛太后派人将魏渺叫进了宫。
    魏渺看到薛太后就像看到了真正的亲娘,哭得别提多委屈了,白白净净娇娇嫩嫩花似的一张脸,还那么年轻,薛太后心中一动。天下人都不敢娶魏渺,怕影响仕途,可她的皇帝儿子没有这个顾虑,后宫那么多院子还空着,养个魏渺也不算多。
    薛太后将魏渺留在了宫里,调教三个月,薛太后精心给魏渺创造了一次勾引惠文帝的机会。
    薛太后一直都想栽培个宠妃帮她笼络皇帝儿子,袁紫霞让她失望了,那就再用魏渺碰碰运气。
    薛太后安排的很巧妙,她让魏渺与几个歌姬排练了一场舞蹈,让魏渺跳舞的时候朝惠文帝暗送秋波,而不是直接告诉惠文帝魏渺是魏松严、薛氏的女儿。如果儿子看得上魏渺,成事了她再说也不迟,如果儿子看不上,那薛太后也不必丢面子。
    薛太后所料不错,惠文帝确实不认得魏渺。
    魏渺跟着歌姬们一起跳时,惠文帝一边食指敲桌一边心情不错地欣赏,当魏渺大着胆子来到他面前翩翩起舞,踮着脚尖旋转,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惠文帝突然皱眉,嫌弃溢于言表。
    魏渺脸色大变,灰溜溜地退回了歌姬中央。
    薛太后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薛太后便将没用的魏渺送回了国公府。
    第99章
    男人无情起来,妻子可以冷落,女儿也可以随随便便嫁掉。
    魏渺献舞第二天被薛太后撵出了皇宫,这个消息很快就在京城里传开了。
    百官们谁不知道当年薛太后栽培袁紫霞是为了给惠文帝准备的?所以这次薛太后突然养了魏渺三个月、安排魏渺跳舞给惠文帝看、跳完就把魏渺撵了出来,根据这些线索,官员们不用深思就猜到了真相:薛太后再一次献美失败,惠文帝没看上魏渺。
    闲言碎语一传开,薛太后丢了颜面,魏渺丢脸更大,明明没想与惠文帝攀亲却莫名被牵扯其中的国公爷魏松严也跟着脸上无光。
    大官小官们都不来求娶魏渺,魏松严交给儿子魏沉一个差事,让他问问他的同窗好友有没有意向做他的乘龙快婿。
    魏渺出丑的事情还没有传到冀州,学子们埋头苦读,更无从知晓。
    魏沉假意向一个同窗诉说烦恼,称他家中父亲续弦所出的妹妹因为受到宁国公六子案牵连,虽然美貌无比正值青春,婚事却遇到了坎坷。
    这个同窗又说给了别的同窗。
    出身名门的学子们对魏渺没有兴趣,寒门学子里有想走捷径的,先来试探魏沉的态度。
    魏沉写信给父亲。
    魏松严得知有名师的高徒愿意娶他的女儿,马上回信表达了态度。
    一个父亲,连男方的面都没见,草草率率地就定了女儿的婚事。
    年底学子们放假,那人随魏沉进京拜见魏松严,正式提亲。
    这只是走过场,魏松严当然同意。
    魏渺这才知道父亲竟然不声不响地安排好了她的婚事,打探到未婚夫只是个家境贫寒的平民书生,魏渺跑到魏松严面前哭泣哀求,但魏松严既然应了,便没有悔婚的道理。魏渺改而去求母亲薛氏,薛氏自身都被打入了“冷宫”,哪有能力照顾女儿?
    爹娘都狠心不管她,魏渺竟然想偷偷溜走!
    魏松严勃然大怒,命人严加看管女儿,还派了一个严厉的嬷嬷过去教导魏渺什么是妇道。
    在魏渺试图用绝食的办法抗议时,两家将婚期定在了次年三月,农耕假时。
    魏松严经由太夫人的口让阿秀操持这次婚宴。
    魏渺人不风光嫁的男方也不风光,魏松严要求小办,只请亲戚给足男方面子,官场好友同僚就算了。不过魏松严并没有克扣魏渺的嫁妆,京城似他这等身份的高官爵爷都会给女儿准备一百零八抬嫁妆,魏松严也没有例外。
    负责教导魏渺的嬷嬷好言劝说了魏渺一番。
    魏渺听说自己至少可以靠着嫁妆过得富贵,勉强认了命。
    李氏过来看女儿外孙,从阿秀口中听说了魏渺要低嫁之事。
    魏澜给阿秀分析过魏渺为何会沦落到这般地步,母亲问起她,阿秀学着魏澜解释了一通。
    李氏深受触动。
    京城这些大官家的女儿,要想嫁个好丈夫,光父亲有本事没用,母亲甚至母亲的娘家也不能有污点,否则便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害了同姓子孙也会连累出嫁的女儿、外孙外孙女。
    震撼过后,李氏看着女儿的肚子,心惊胆战地道:“回去我可得敲打敲打你爹你哥你弟,让他们爷仨必须老老实实做人,宁可被人欺负几下也不能仗着世子爷的威名去外面横行霸道欺压百姓,你好不容易才在这边站稳脚跟,娘不能让他们爷仨连累你。”
    阿秀都没想到这茬,笑道:“咱们家都是老实人,我爹他们最多杀杀羊,不敢杀人的。”
    李氏严肃道:“大错小错都不能犯,小心驶得万年船,行了,娘不跟你说了,回家找你爹去。哎,早知道这个道理,世子爷送你爹大酒楼时我就该劝你爹别收,做生意麻烦,一家人靠着百十亩地踏踏实实地也能过日子。”
    阿秀吃惊道:“娘不会真打算让我爹卖了酒楼吧?”
    李氏道:“不卖不卖,我让他把酒楼还给世子爷,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李氏脚步生风地走了。
    刘孝山比李氏想的更多,上次有人往他的饭馆泼猪粪,女婿只说他已经解决了,叫他不用担心,但这足以说明女婿有很多仇家,这次的事情解决了,以后再来生事怎么办?被媳妇一提醒,刘孝山也觉得还是踏踏实实种地好。
    刘孝山关了酒楼,跑去皇城外面等女婿出来。
    魏澜骑马出来,看到岳父立即下马。
    “岳父有要紧事找我?”与刘孝山走到路边,魏澜问道。
    刘孝山拿出酒楼的地契,三言两语交代了原委。
    魏澜笑道:“岳父多虑了,京城百十年才会出一次宁国公那种大案——”
    刘孝山摇头,把地契塞过去道:“你不用劝了,我跟秀她娘都是老实人,宁可少赚点银子也不想整天提心吊胆,这个你拿回去,自己留着给明楷留着都行,我们靠你送的那些良田足够了,世子爷真有心,照顾好阿秀就算是孝顺我们夫妻。”
    他意已决,魏澜不再推辞,决定再转五十亩良田给岳父一家。
    这些事李氏没专门过来跟阿秀提,魏澜也没有提,直到三月里魏渺出嫁李氏作为阿秀这边的亲戚来吃喜酒,开席前李氏才告诉了女儿,重点还是另一件:“世子爷除了送地,还送了我们一个打理田地的庄头,嘿嘿,你大哥天天往地里跑,我还以为他一心盯着咱们家的田,原来是看上了庄头家的小女儿,央着我去提亲呢。”
    刘福今年二十一了,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两年不知多少官员的亲戚来刘家勾搭,刘孝山夫妻觉得那些人动机不纯只是想通过他们攀亲世子爷女婿,一个都没同意。现在刘福看上一个身份不如他们的农家女,李氏、刘孝山反而都很满意。
    大哥满意,爹娘也都满意,阿秀当然支持了。
    晚上她对魏澜提起,魏澜皱了皱眉:“身份是不是太低了?”
    他这么一说,阿秀忽然想起她刚嫁给魏澜的时候,那时魏澜冷言冷语的,不就是因为嫌弃她身份低?
    阿秀一边钻进被窝一边嘟囔道:“世子爷这是什么话,我们一家就是种地的出身,找个同样种地的媳妇才叫门当户对,哪像世子爷,本该配个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名门闺秀,结果倒霉摊上我这么一个农家女。”
    从她语气一转提到他的时候,魏澜就听出阿秀的意思了。
    看着躺好后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农女妻子,魏澜也想到了他刚娶阿秀进门的时候,那时阿秀多怕多敬他,一口一个世子爷别提多谨慎了,他看她一眼,阿秀都能紧张到全身哆嗦。再看现在,阿秀都敢说话讽他了!
    “我说你一句,你倒顶我十句。”魏澜扯开她一边被子,要钻进去。
    阿秀往后一转,用后背压住了他的手,桃花眼亮晶晶地瞪着他:“你还嫌不嫌弃我?”
    魏澜:“我何时嫌弃你了?”
    阿秀哼道:“你自己知道,如果不是你馋我的身子,你根本不会碰我。”
    当初他亲口说的,只与她做一对儿有名无实的假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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