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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庄子是一座温泉庄子。
    住的是一位纪姓的老夫人。
    纪老夫人年纪大了,有些老毛病,每年冬天和夏天都会过来住上几个月,消寒解暑。
    阮觅带着儿子独居于此,和外面少有交际,而纪老夫人温和慈善,又十分喜爱凌哥儿,时间久了,来往的多了,阮觅发现两人虽然年纪相差很多,但却很谈得来,关系便渐渐亲近起来。
    送樱桃过来的是纪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成嬷嬷。
    她笑道:“老夫人听护卫说小公子过来了,正好昨日得了些红樱桃,就特地命老奴送过来给小公子尝尝鲜。”
    凌哥儿是个吃货,而且最喜欢酸酸甜甜的果子,看到红樱桃眼睛都亮了,阮觅尚未说话,他就已经笑眯了眼,老气横秋对成嬷嬷说“嬷嬷代我谢谢婆婆”。
    阮觅一巴掌拍了他脑袋,对成嬷嬷谢道:“多谢老夫人想着玄凌,今日太晚,我们便不打扰老夫人歇息了,明日一早我就带玄凌去给老夫人请安。”
    这才三月,就是早樱桃怕也要南边才有,现如今这个时候就是有银子,外面也是买不到的。
    但纪老夫人无亲人在侧,一向疼爱玄凌,若是推脱才是外道。
    成嬷嬷笑眯眯的看了凌哥儿一眼,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她笑道:“夫人不必客气,老夫人正念着小公子呢。不过你们今日刚过来,一路上车马劳顿,还是先好好歇着,明日再带小公子过去吧。前些时日老夫人还特地让人去牧场买了匹小马驹,就养在了庄子上,想来小公子必会喜欢的。”
    凌哥儿听得张大了嘴,接着就兴冲冲问道“真的吗,是什么样子的......”
    若不是被阮觅一把拽住,怕是后一句就是“我不劳顿,我现在就可以去看看”了......
    他一直都想要一匹小马驹,但都被阮觅以他年纪太小拒绝了。
    以前都是武师傅偶尔带他去马场玩玩而已。
    阮觅一手按住了凌哥儿,对成嬷嬷面不改色道:“谢谢嬷嬷了,我们明儿个一早就过去。”
    成嬷嬷显然对这母子两的相处早就司空见惯,乐呵呵的应下,又答了凌哥儿有关小马驹的好几个问话,撩得凌哥儿心里越发痒痒的,这才笑着告退了。
    *****
    第二日一早阮觅还未起身就被皮小子吵得脑袋都要炸了。
    勉强按住了臭小子,阮觅梳洗了一番,又故意慢腾腾的用了早膳,磨够了儿子的性子,这才带着他去了隔壁庄子上去给纪老夫人请安。
    自凌哥儿得了下马驹,原来的坏脾气一扫而空,日日拉着武师傅和陈叔就在纪老夫人的庄子上玩......倒不是纪老夫人扣着小马驹不放,而是阮觅的庄子小,马儿跑不开。
    有武师傅和陈叔在,纪老夫人显然也乐意有凌哥儿陪着,阮觅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就由着凌哥儿在纪老夫人的庄子上玩了。
    过了两日就是阮觅去源山寺上香的日子。
    前一日阮二叔阮二婶就带着幼子阮礼则一起过来了庄子上。
    原本阮觅是打算带凌哥儿一起去寺庙,但凌哥儿和阮礼则都迷上了小马驹,对去上什么香根本没兴趣,阮觅无奈,第二日只得把两人都送到了纪老夫人处玩耍,然后自己和阮二叔阮二婶去了源山寺。
    阮觅是在源山寺的后山见到的梁衡。
    彼时梁衡正在和阮二叔说着话。
    阮二婶带了阮觅过去,大家笑着寒暄了几句,阮二叔就对阮觅道:“觅觅啊,你不是想知道家中的事情吗?梁大公子才从福州过来,你可以问问他。”
    阮觅笑着应了声“好”,对梁衡简单行了一礼道:“那就有劳梁大公子了。”
    梁衡笑了笑,道:“一起走走吧。”
    两人跟阮二叔阮二婶招呼了声,就沿着后山的梨花林慢慢走着。
    可走了一小段路,梁衡也没有出声。
    阮觅瞅了他一眼,面色温和,气质内敛。
    两人虽则是相看,从他神色中却是看不出半点拘谨或者刻意。
    多年不见,原本就少年老成的梁衡越发沉稳了。
    她开口道:“梁公子。”
    “梁大哥,你幼时都是叫我梁大哥的。”
    她一出声,他就温和地打断她道。
    阮家和梁家都是福州行商世家,两家可称得上是世交。
    而梁衡和阮觅的大哥阮业同龄,两人更是自幼交好。
    因此在阮觅少时,梁衡是常出入阮家的,和阮觅也算是熟识了。
    只不过自她和顾云暄火速的定亲成亲,再随他入了京,那之后两人就再未见过。
    “梁大哥。”
    阮觅从善如流,笑道,“几年不见,听说梁大哥刚才从海外归来,这一次去了有两年之久,都去了哪些地方?”
    梁衡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
    五年未见,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小姑娘,但笑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两眼弯弯,目光明亮又澄澈,像是能笑进人的心里。
    只是少了些稚嫩和跳脱,多了更多的沉静和镇定。
    他道:“去了环王国,诃陵,狮子国,天竺,婆罗门,因为有些地方是第一次去,熟悉环境,买庄园,开铺子,都耗费了很长的时间,所以这次就久了些。”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越走越远。
    *****
    阮二婶看着远去的两人,盛开的梨花树海之下,一个高大,一个娇美,就这样远远看过去,真宛若是一对璧人。
    她心中叹息,侄女这般兜兜转转转了一圈,还不若当初就嫁了梁衡。
    阮觅不知道,当初在她遇上顾云暄之前,梁家就已经找人从她这里试探口风,只是还未等她开口,顾云暄却先派人上了门提亲。
    侯府之子,哪怕是庶子,也不是他们商户人家能随便攀得上的。
    阮家若是能有一个出身侯府的姑爷,行商就要便利多了,也不怕随便一个什么官就都能上来咬上两口。
    所以阮家根本没有细查顾云暄的性情底细,只确认了他的确是侯府庶子,老太爷就直接拍板定下了阮觅的婚事。
    若是顾云暄得封西宁侯的消息传回福州去,说不定老太爷和老太太能亲自赶到京城来。
    到时还不知又要起什么样的风波。
    阮二婶只觉得忧心忡忡。
    虽然若是侄女真能跟顾云暄复合,对阮家来说肯定是最好的。
    阮二婶初时也还有些奢望,但经了那申嬷嬷一事,她也知道,侄女若是再跟顾云暄在一起,正妻之位怕是不可能的了......阮二婶不舍得侄女受委屈,但老太爷他们肯定不会在乎。
    他们只需要顾云暄的势。
    这可是多少商家求都求不来的。
    和整个阮家相比,阮觅的小小委屈简直不值一提。
    但阮觅自幼丧母,这孩子是阮二婶看着长大的。
    她知道这孩子的性情,看着明朗好说话,却最是决绝的性子......
    *****
    阮觅一大清早的来上香。
    顾云暄得了消息这日也同样一早就来了源山寺,还特地穿了一件暗金色的织纹锦袍。
    他以前是不爱穿这种难掩贵气的颜色锦袍的,只是有一次偶然穿了,他还记得阮觅见到时那骤然亮起的眼神......所以今日为了见她,便特地穿了出来。
    他在山门暗处侯着,在她下马车时便看到了她。
    他看到她穿了一身粉紫上襦,青色长裙,腰间长长的绶带垂下,越发的显得身肢纤长柔美。
    哪怕只是远远一个侧颜,已能看到她肌如凝脂,轮廓绝美。
    顾云暄看着她,面上虽还是一派镇静,心里却已然一番动荡。
    他想了她三年。
    在战场上夜深人静时想。
    打了胜仗,军营狂欢庆贺时,和一群属下喝酒,听着他们说女人时想。
    还有深受重伤,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去之时想。
    他从来不怕死。
    但以前他不让自己死,是因为他还没有给他母后报仇,还没有手刃仇人。
    而后来他更不让自己死,因为他想到的是,他若是死了,她怎么办,他们的孩子怎么办,他把她拖进他的生活,却再不能护着她。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
    这一刻,只远远这么看上一眼,他就已经生出了去抱一抱她亲一亲她的渴望。
    渴望的心中胀疼。
    他看着她进了大殿上香,再看着她出来,跟着阮二婶一起去了后山。
    此时后山正是满山梨花盛开的时候。
    想来她们是要去后山赏花的。
    第11章 横醋起
    梁衡和阮觅两人沿着梨花林边的山路慢慢往前走。
    阮觅的两个大丫鬟冬青和秋兰则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两人因为是自幼相识,又有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可以聊,哪怕是几年未见,也并没有尴尬之感。
    阮觅多是在问梁衡这两年的出海经历。
    梁衡就挑拣了些有趣的见闻,还有海外国人的一些民俗风情,生活日常跟她说。
    说了一会儿,梁衡侧首看了一眼身边含笑认真听着的姑娘,突然顿了下来,笑道,“我记得以前你每次见我,也都是会问这些出海的事情,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现在还是一样。”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出海回来,送你画册之时,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她从小就生得格外好看,精灵可爱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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