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上官珒忽然倾身朝向她,长臂一扬,撑在车门上,“佟冉,在你心里,我是个恶人么?有多恶?”
佟冉被他桎梏在胸前,他身上的木香叠着清冽的酒气强势压向她,她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不不不,不是的。”她拼命摇头。
这个“上官恶人”是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存下的,那时候,他趁三平闯祸逼婚于她,还完全不给她缓冲时间就强迫她领证同居,这些行为,对她来说,自然是可恶至极。她讨厌他无可发泄,只能在微信备注名上做文章。
她没想到,这点幼稚的文章,有朝一日会被他看见,而且,他好像还挺在意。
“以前是觉得你挺坏的,可现在,我已经对你改观了。”她极力表达着自己,眼神真挚。
上官珒并不买账的样子,依然保持着这个攻击性十足的姿势。
佟冉浑身燥热,她的手指在车门上一阵乱扣,摸到车窗的开关键,使劲按了下去,车窗瞬间开到最大,夜风扑进来,将她的头发丝齐齐掀到了上官珒的脸上。
头发丝虽细,但借了风的力,戳到脸上跟尖针似的,上官珒蹙起眉,下意识地退开,有一瞬怀疑她是故意使坏。
佟冉发现了,立马把窗户关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着,把两边头发撩顺了扣到耳后。
她面颊通红,耳朵也是红红的,饱满圆润的耳垂上隐着两个耳洞,那么细小,却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引得他胡思乱想。
他想,如果她脱去这一身普通的装束,穿起裙装,戴起耳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风情。
上官珒收回视线,与她拉开距离,坐直了。
佟冉以为他生气,一把握住他的胳膊晃了晃:“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像是撒娇,他先意识到了。
上官珒扬唇:“两件事,总有一件是故意的。”
佟冉推开他的手,撇了下嘴,心道这人真小气,全然忘了刚才在酒吧他一掷千金为她开酒的事情。
他继续说:“把备注名改了。”
“哦。”佟冉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犹豫地看着他,“你觉得改什么好?”
这还用问的?
当然是名字!
上官珒正要开口,却见她露出一个茅塞顿开的表情,飞快地在备注栏里删掉两个字,又打了两个字替换上去。
“你看,这样满意了吗?”她献宝似的把屏幕亮给他看。
备注栏里,她新填的两个字是好人。
上官好人。
上官珒还真没想过,他也有被女人发“好人卡”的一天,还是以这种形式。
他不作声,她心里没了底。
“怎么?还不满意吗?”她犯愁,“说你坏人你不满意就算了,说你好人你还不满意,难道要存上官善人吗?”
“哈哈哈哈……”
前排的费海憋了一路,实在憋不住了,一下大笑起来。
佟冉像是找到了同盟,扒着驾驶座的椅子往前一探:“费海,你也觉得我这主意挺好的是吧。”
费海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上官珒,为了保命,不敢答,只是笑。
车厢里笼罩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欢乐气氛。
上官珒用舌尖顶了下左脸颊,这两人今晚是全反了。不过,他看佟冉这得意洋洋的笑容,偏又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得,她开心就好。
费海把车停在院子里,人刚一下车,就见隔壁院子里亮起了灯,老太太田珺披着大围巾,在佣人的搀扶下急匆匆走出来。
“费海啊!是老四回来了吗?”
费海正要给上官珒拉门,看到老太太,先去扶了她。
“是的,是上官先生回来了。”
“快!赶紧让老四打个电话,都这么晚了,小冉还没有回来呢!”老太太大声地道。
平日里,佟冉太阳西落就准时回家了,今儿这么晚了,却迟迟不见她的车回来,老太太都急坏了。
“奶奶,我在这儿呢!”佟冉推开车门,从车厢里钻出来,晃悠了一下,扶住车门,朝老太太挥挥手,露出一脸憨笑。
老太太愣了一下,总觉得这孩子今天有点不对劲,又一时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劲,直到她跌跌撞撞跑到她跟前,将一股子酒气带过来。
“怎么搞得?”老太太一边扶住佟冉,一边看向上官珒,“你怎么让她喝成这样?”
上官珒还没说话,佟冉先摇了摇头。
“奶奶,你放心,我没有醉。”
老太太自然不相信,她这笑得傻里傻气的模样,没醉十分,也至少醉了七八分。
“为什么去喝酒?老四惹你不开心了?”老太太温声问。
佟冉想了想,遗忘了一晚上的那些烦心事,忽的一齐重新涌上心头,她晶亮的眼眸瞬间暗了下去。
她这欲说还休的模样,在老太太看来,就是坐实了自家孙子的罪名。
“老四,你怎么欺负小冉了?”老太太瞪着上官珒。
上官珒不想把事情拉扯得太过复杂,于是对老太太说:“奶奶,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老太太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夫妻之间的问题终归要夫妻两个自己解决,遂没多问,只交代了一句:“好好沟通,可不许再惹小冉伤心,知道了吗?”
“知道。”上官珒点头。
“那我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来我那里吃早餐,我有事跟你们说。”
“好。”
老太太扶了扶身上的围巾,由佣人搀扶着回了家。
“你也下班吧。”上官珒转身对费海说。
“是。”
费海上车,离开了随园。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与夜幕还有星辰。佟冉仰头望了会儿天,眉眼间的悲伤被月色放大,好像随时会哭的样子。
上官珒并不问她心情不好的缘由,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她忽然说。
上官珒闻言,不禁心头大动。
今晚的月色真美,夏目漱石的名句,意为“我爱你”。
这个女人是想表达什么吗?
他盯着佟冉,盯了半晌,她面色木然,木然到毫无感情,他确定了,什么“我爱你”,这对她来说,就是一句单纯的感叹,毫无深意。
也是,他能指望她有什么深意?
这女人在戏台上演惯了英雄,而自古以来,英雄大都心系万里河山,波澜壮阔,情感大开大合,儿女情长这方面的神经,鲜少有发育好的。
过了会儿,佟冉抬脚往屋里走,她的脚步飘而慢,既像没力气,又像随时会跌倒。
上官珒跟在她身后,护着她走了好久,也没走出多远,原地踏步似的。
他有些不耐烦了,扬手一把将她打横了抱起来。
第七十五章 献殷勤
佟冉原本走得好好的,毫无防备之下被忽然抱起,她内心抗拒,一掌推向上官珒的胸膛,力道没有控制好,推得有些重。
“喂喂喂!你干嘛!”
“你说呢?”
“我能自己走!”
“你是去西天取经吗?”
“什么意思?”
“这么一截路,走得跋山涉水的。”
“嫌我慢你就直说啊,君子动口不动手!”佟冉死攥着上官珒的外套,从下往上斜着眼看他,“还有,这次可不是我投怀送抱,是你主动抱我的。”
“是,我主动的。”他说着,胳膊用力掂了一下,“所以,能安分点么?”
佟冉半空打了个晃,生怕掉下去,一把攀住了他的脖子,随着这个动作,她紧绷的身子柔软了几分,彻底沉进了他的臂弯里。
这是两人间的第三次亲密接触,都说事不过三,过三完蛋,佟冉觉得,她好像已经开始对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完全心安理得了。这个心安理得并非是指她不心动,而是心安理得地心动。
也是,谁能对这样的男人不心动?
上官珒是清俊优雅的,也是幽默风趣的,他有能放到最低处的同理心,也有无限伸展的包容力,他的风度总是恰到好处,他的温柔也总是恰到好处……
“摁密码。”上官珒忽然开口,打断了佟冉的思路。
佟冉“哦”了声,扬手拨开密码键盘上的保护盖,一边按一边问:“这是你的生日吗?”
“不是。”
“一般人不是都用生日做密码吗?”
“那是一般人。”
“……”
佟冉不死心,继续问:“那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