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手机没电了?”
“没什么。”
陈雄是第一次没有及时回复陈骁的信息,这是让她感觉奇怪的地方。只是这件事很快被遗忘,两个小女孩在老师带领下,从山脚爬着阶梯,层层往上,来到半山腰的一片大草坪上。
班主任拿着红色小旗子在空中挥了挥,然后提着扩音器说话。
“这里就是咱们休息的地方,大家可以自主扎帐篷或是煮东西吃,要是想要去拍照,必须要告诉我,知道了吗?”
“知道!”
同学们异口同声的大声回答,看得出来是非常兴奋。陈骁与林玲也被这气氛感染到,两个人选了个草地平坦的地方扎营,可惜东搞西搞,帐篷始终都不成型。
“诶你看看那边!”
陈骁顺着林玲的眼神望过去,是看到好几个男生都在帮着苏糖弄帐篷、煮东西、分享零食,甚至还帮隔壁的苏寻也一块儿弄了。 陈骁扭过头,感叹一句。
“啧啧漂亮就是又好处。”
听见这句话,林玲摸了摸脸,眼神有些失落。陈骁眼睛细,怎么会没发现好朋友的异常呢?
“别不开心嘛,我觉得你是最漂亮的。”
林玲听到赞扬,是露出了笑容。
“我哪儿漂亮了?”
陈骁松开帐篷支架,双手交叉在胸口,佯装一副认真的样子在思考。林玲也松开另一边的支架,懒得费事弄这玩意儿。
“你内心很漂亮。”
“切!说了等于没说。”
林玲瘪瘪嘴,拿起地上的帐篷等零件,准备继续捣鼓。陈骁笑了几声,然后贼兮兮地跑到她旁边。
“还记得幼儿园时,你会为一只死掉的花哭个半天,那时候老师怎么哄你都没用。还有一次,初中捐钱救一个生病的同学,你还拿了自己几百块压岁钱呢。而且每年暑假寒假,你都回去助教,帮助山区里贫困儿童生。”
陈骁见林玲笑得一副洋洋得意,知道她是开心了。
“我有这么好吗?”
“当然!你最棒了!所以你等会就把帐篷整好,我先去喝水嗷!”
话音刚落,陈骁立即笑嘻嘻地跑到山上去,并跟在一列队伍后面。林玲气不打过一处,是既生气又无奈。
陈骁慢慢地走着,逐渐脱离摄影协会的人之后,就溜进树林里。一边看着手机信息,一边走到一块儿石头上坐着。陈雄仍是没有回复微信,这让她有些焦急,因为一堆坏事都在脑子里发生。可看看时间,又不敢打电话打扰,怕是在干活。
“烦死了。”
陈骁用脚用力地踢走一块儿石头,接着又蹲在地上拔草玩树叶,就像个无聊的小朋友。等心情好些,陈骁就往原路返回,想着不能丢下林玲一个人,可刚到大草坪时,她就躲了起来。因为不远处看到苏寻正在帮林玲扎帐篷,而苏糖也在帮忙。
陈骁的鬼点子多得冒泡,她肯定会帮助林玲在的恋爱道路上,铲除一些绊脚石。
“苏糖,那边有人找你。”
苏糖看到陈骁走来,便放下手中的东西。
“谁啊?”
“不知道,好像是学长。”
“好,谢谢。”
“没事。”
好像唯独林玲知道陈骁的夏蓉是虚假的。等人走了,陈骁就飘了个眼神给林玲,接着拿了包薯片去别处儿呆。收到“讯号”的林玲,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去压住那一角。”
林玲听苏寻的话,马上跑到对面,压住支架。在男孩聚精的时候,她就悄悄地偏过头偷看。苏寻的模样长得好,就小说里描述的古代儒生,眼眉温和,唇色淡粉,皮肤也白。果然是公子家养得好。
“好了。”
林玲连忙闪开视线,假装没事。
“谢谢你。”
“不客气。”
就在苏寻准备走时,林玲从书包拿了几包零食和她最爱的棒棒糖,打算送给对方。
“送给你。”
“谢谢。”
苏寻也不回绝,就像上次送水一样。人走了,陈骁就悄咪咪地回来了。
“聊得开心吗?”
“开心!”
林玲丢了一瓶巧克力牛奶给陈骁,是作为奖励。当夜,一群小伙伴烧烤、玩扑克牌、讲鬼故事等等游戏都玩了个遍后,直到凌晨三四点才肯休息。
各自钻回帐篷里,陈骁等林玲睡了,周围的声音安静了,才拿出手机打电话。很快,电话被接通。
“喂,爸?”
“笑笑,玩的开心吗?”
“开心,特别开心。”
陈骁在回复之后,还特意看了看旁边的人,确定林玲仍在熟睡,才放下心小声说话。
“爸,我好想你啊。”
“你要习惯,以后爸爸不在身边,你就要自己照顾自己。”
陈骁不喜欢陈雄说这类的话,假设陈雄死了,她是不会想要独活的。
“我知道了,晚安,爸。”
“嗯晚安。”
陈雄挂断电话后才真的松了口气,客厅的灯亮着,他一直没有睡觉。今天顶着烈日骑单车,从东岛跑到西岛,做了两家的活儿,也只赚了一百块。
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的灯管,刺眼的白光让陈雄的眼睛睁不开。想起今天一个客人,因不满意换装空调槽的价格,就把五十块揉皱,粗暴地丢在他的脸上,离开时也不忘骂一句“死瘸子”,而他还要笑着回应一句。
“谢谢您。”
陈雄从年轻时就保持着这样的职业操守,无论是什么样的态度,他都面对。因为家里有个小东西要养活,就算是爬,也要养家糊口。
没有陈骁在的第一个夜晚,陈雄的内心格外寂寞,以至于无论多累,床都不敢躺。那张床也算是载满回忆,但大多数是欲望色情的。一年前,他就是在那张床上破了自己女儿的处女膜。
那天夜里,陈雄记得他醉醺醺地回到家里,只因客人少给了二十块,最后是被人赏了一巴掌才得以拿回钱。借酒浇愁之后就是迷糊犯事。他从楼下向上望去,看到自己家里的灯还亮着,是心酸得想要大哭。
陈雄庆幸自己不是孤单一人,他是害怕哪天死在路边都没人知道,不过老天爷大发慈悲,把陈骁送给了他。陈骁是陈雄这一辈子最爱的人,爱到可以付出生命也不在乎。
一打开门,陈骁就过去扶着陈雄,嘴里还责备几句,那样子像极了等待丈夫的妻子。陈雄记得当时,陈骁把他搬到床上,为他脱鞋子盖被子,正要走死,却被拉住手腕。
“笑笑...”
“爸?你是不是口渴?”
“笑笑...”
陈雄喜欢念陈骁的小名,笑靥如花似春娇。可惜他是个废物,连女儿的名字都能弄错,最后变成男孩子一样的姓名。以前有几次陈骁哭着回家,说是被同学笑男人婆,就是因为那个名字。
最后所有的愧疚都化成姓名,一次次从陈雄嘴里说出来。天真的陈骁以为父亲不舒服,本想着去拿点药,但是陈雄怎么可能让她离开。
陈雄一个拉扯,就把陈骁拉到床上,而且因为力度太大,她的头还不小心磕到床板。陈雄就直接压在陈骁身上,自说自话。
“笑笑不要走,爸爸求你了。”
“我没有要走,我是去拿解酒药给你吃。”
“笑笑不要走,不要像你妈妈一样。”
一提起何慧兰,陈骁的脸色瞬间阴沉。她从小到大已经听惯被人说孤儿,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可她在陈雄手里却像个宝,而且是无价之宝。
“爸,我不走,我一直留在你身边,我哪儿也不去。”
陈骁轻拍陈雄的后背,不停地安慰他。
“我就陪着你,我也不嫁人,就乖乖呆在你身边。”
陈雄说是糊涂,其实把陈骁说的每字每句都听得一清二楚。
“笑笑...我的笑笑。”
四十岁的人生里,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承诺,问谁不动心?陈雄的欲望疯长,气息逐渐灼热。手掌伸入陈骁的衣服里,嘴巴一下一下地亲吻她的侧脸。
此时仍有伦理界限的陈骁,立即制止了陈雄的手,眼神恐惧慌张地望着陈雄,但对方明显泛红了眼,似个饿狼。
“爸,你不要这样!”
陈骁甩开陈雄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要保持些距离。
“对不起。”
道完歉,陈雄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个耳光,笑着继续解释。
“是爸爸犯傻,对不起对不起。”
就当陈雄还要自虐时,陈骁马上抓住他的手。
“不要打了!”
陈骁看到陈雄是真的用力,通红的左右脸都有明显的手印。就在此时,陈雄狡猾地知道他得逞了——她心软了。
“是我没用,我是个残废,我没有能力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所以和别的男人跑了,自己的腿也瘸了。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地养活整个家了啊!我真的很努力了啊!”
陈雄最后是咆哮着,他是在质问对方,更是在质问自己。
“我真的很努力...我真的很努力了...”
陈雄跪扑在床上,双手握拳拼命锤打,脸是捂着被子放声大哭。陈骁被他吓到,她从没有见过父亲在自己面前哭过,从来没有。但她也想得到,十七年间独自承受着来自周遭的口舌舆论,以及生活无形压力,是足够无数次地压垮一个成年男人。
“爸,我知道,我都知道。”
陈骁是自私的剥夺者,陈雄则是无私的奉献者。所以她想要给予更多的补偿,于是她用了自己身体,一具年轻女孩的纯洁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