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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迟翻了春。
    皇上的毒就会彻底的发作。
    苏老先生最近已经在试一种造血的药,最快也要三五日后才能有结果。
    陈渊又咳了一阵,平静地收了绢帕,才说道,“朕会找机会告诉她。”
    从毒发后,陈渊一直都在找机会。
    可每回同白池初腻在一起时,都舍不得打破那份美好,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既然都拖到了现在,
    那就再等等。
    等他们的孩子平安出世了再说。
    **
    深秋后,后殿屋里就烧了地龙。
    白池初身子热,每回一摸到陈渊的手,便如同碰到一块冷冰,陈渊也很少去主动挨着她。
    “皇上手脚怎么这么凉。”白池初躺在他身旁,脚丫子去勾了勾陈渊的脚背。
    和他的手一样,
    凉的冰人。
    “是因为你身上暖和。”陈渊笑了笑,捉了她的手放在被褥底下,又替她掖了被角。
    入冬之后,两人便分开盖的被褥。
    陈渊说怕夜里自己睡着了,不小心会压倒她。
    白池初也担心自个儿夜里睡着之后,独自一人滚了被褥,凉到了陈渊。
    并没多想。
    到了后期,白池初心头越是焦虑,瞌睡也浅。
    有几回醒来见旁人陈渊不在,过了还一阵才进来。
    问他,他说白日里喝多了水。
    白池初从未生过怀疑。
    到了半夜,身旁的人又不在时,白池初突然就想起了苏老先生今儿那躲闪的目光。
    白池初心头越来越不踏实。
    起身披了一件大氅,轻轻拂了珠帘,站在门口瞧了外屋一眼,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半点灯火。
    白池初愣住了。
    陈渊怕黑,屋里习惯性地亮了一盏灯,灯火燃至通夜,就没断过。
    可外屋,却没有半点光亮。
    白池初心头突然一紧,轻轻地放下珠帘,借着里屋溢出来的微弱光亮,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一月前,夜里就只有王嬷嬷一人在守夜。
    今儿也一样。
    白池初出来时,王嬷嬷正立在门前,侧着头往外看。
    一双手捏的死紧,神色甚是紧张。
    一时也没察觉到白池初出来了,等到白池初人冷不丁地出现在跟前时,王嬷嬷吓了一大跳。
    刚想出声,就被白池初制止了。
    “娘......”
    白池初又说了一句,“别说话。”
    王嬷嬷心提到了嗓门眼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池初轻轻推开了门。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也不知道何时落起的,大半夜院子里已经披了一层银白。
    白池初手扶着门槛,门缝开的并不大。
    陈渊正立在银杏树下,他送给她的那副秋千旁。
    白池初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到了他微微弯下腰,身子随着咳嗽声,猛地在颤抖。
    白池初周身似乎被漫天风雪冻住了一般,头一回手脚生了凉。
    白池初艰难地开口,问王嬷嬷,“他怎么了?”
    王嬷嬷脸色早已苍白,悲恸地看着白池初,眼里含着泪,叫了一声,“娘娘。”
    她就知道是瞒不住的。
    总有一日会被娘娘发现。
    王嬷嬷的表情,让白池初的心直接沉到了深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不就是风寒吗,苏老先生说,能治好的。
    “本宫问你,皇上当真患的是风寒吗?”白池初问出来,自个儿都在打抖。
    扶着门框的手没了力气,一个不稳,王嬷嬷吓地赶紧扶住了她。
    “娘娘!”
    门口的动静,终是惊到了雪地里正在猛咳的陈渊。
    陈渊回过头,看到了门口的那抹身影,一时呆着没动,脸上难得出现了几丝慌乱。
    白池初紧紧地盯着他。
    “掌灯。”
    她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为何要瞒着她。
    陈渊直起了腰,收好了手里的绢帕,朝着白池初走了过来,脸色已比适才镇定了许多。
    瞒不住,
    便也不瞒了。
    王嬷嬷掌了灯,昏黄的光线从门缝里透出,散在了银白的雪地上。
    陈渊进来时,身上夹带了一股风雪,到了白池初跟前,气温瞬间低了几度。
    “怎的醒了?”
    陈渊面色温和,轻声问她。
    白池初没答,直勾勾地看着他。
    月白色的大氅上已经落了一层风雪,也不知在外面呆了多久,而那张脸上,连唇色都染了白。
    “皇上每晚都会出来吗?”
    今夜如此,
    那之前的那些夜晚呢,想必也是去了门外。
    他是怕吵着她,担心她发现。
    可如今,她还是发现了。
    不待陈渊回答,白池初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从袖筒里掏出了方才被他塞进去的绢帕。
    入目便是触目惊心的血红。
    白池初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这一瞬,她还是没能控制住,泪珠子猛地从眼眶里落下,唇角都在颤抖。
    仰起头问他,“皇上怎么了?”
    陈渊伸出手握住了她。
    即便是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白池初还是能感觉到沁人心脾的冰凉。
    “坐。”
    陈渊将她拉回了椅子上坐好,想用指腹去试了她脸上的泪,又怕自己的手太凉,冻着了她。
    伸了一半又缩了回去。
    “别哭,朕已经在想办法了。”陈渊温柔地看着她,“朕会好的。”
    白池初猛地摇头,她想听的不是这个,“皇上,你告诉臣妾,你到底怎么了?”
    陈渊没再说话。
    四目相视,那里头的神色,均是让对方窒息。
    “朕中了毒。”
    陈渊喉结艰难地滚动。
    白池初目光呆愣,耳边的声音突然渐远,紧接着便是一阵轰鸣,白池初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所以,你们骗了所有人。”
    她早该知道的。
    她明明早就生了怀疑。
    中毒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苏老先生,而是陈渊。
    白池初感觉到心口猛地一阵坠落,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攀附,只有无助和恐慌。
    她该怎么办。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白池初看着陈渊,哽塞地差点出不了声。钻心的疼从心口痛蔓延上来,堵在喉咙口上,犹如千刀万剐。
    陈渊搂住了她。
    手掌抚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替她顺着气。
    “别怕。”陈渊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初儿会是个好皇后,好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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