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男人?”沈清河的声音很执着。
林枝沉默着,最后被逼得没办法, 颤着声音说:“喜欢。”
清清凉凉的月光透进窗,玻璃上漾着细碎的光。
布艺的沙发平时看起来文艺又清新, 可这时候却看出来缺点了。
承重不及皮质沙发, 两个人的体重往下,布面下沉,沙发就发出“吱嘎”的拖长声。
这声音随着姿势的调整,一声接着一声, 林枝本来头晕脑胀的, 被这声音一激, 人就有些清醒了。
不过清醒只是瞬间,她又再次陷入迷失。
她红着脸,眼神茫然地看着沈清河,本来的灵魂似被困在蛹茧中, 此刻被他润泽着外壳,撬开茧的一角,将被困其中的灵魂释放。
刚出来时, 面对着陌生的环境,还觉得不适应。
那是她没见过的高山流水, 芳草萋萋。
一见了,就再难移开眼。
“不行。”沈清河突然叹了口气,神态懊恼:“我答应过宝宝, 不能做个禽.兽父亲。”
流水刚看到,正要去攀高山,可高山却突然移开。
林枝声音哑着:“……没,没事,宝宝说他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沈清河喘了口气,目光澄清,轻易就能窥见深情,“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宝宝,按照我的设想,他不会来得这么早。他会在我们感情稳定,结婚之后再来,那也是两年之后的事情了。”
“但我想,上天让他这么早的来,是有用意的。有了宝宝,我们之间,就有了一个最重要的纽带。即使你不喜欢我,看在宝宝的面子上,也能再给我个机会。”
“宝宝前三个月还不稳定,我不能。”沈清河说着极克制地别开脸,语气坚持:“我不能伤害到他,我不能将我们最后在一起的机会毁掉。”
沈清河是不甘心白天林枝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有关于林枝的事情更是如此。
只要,林枝说一句“喜欢”,这一个剧本就可以到此为止。
他在等,等着她说他最想听的话。
林枝睁着眼,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
高山上有初升的太阳。
有奔腾而下的瀑布。
有悬崖边盛开的白色的,层层叠叠的小花。
蝴蝶已经成型,只要震颤着翅膀向上,就可以看到这些绝美风景。
林枝现在只一心想攀上山顶,其他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她直起上半身,去抓沈清河的手,放在“宝宝”的地方。她今天穿着一条薄丝绸的长裙,料子软而薄,他指尖的水润轻易将那一块打湿。
林枝忍着颤音开口:“没,没有宝宝。”
沈清河:“……”
这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林枝咬着唇,轻声说:“我是假怀孕。”
沈清河:“……”
“那一夜你睡得很沉,我们就单纯地躺了一夜,你是怎么以为我怀孕的?”
沈清河:“是你和我说的,你还拿了医院的确诊单给我。”
林枝点头,很好,有了素材就有的编了。
“确诊单是我一个姐妹的,我让她借给我。我这么做,是想骗你。”
沈清河面部呆滞得很自然:“……为什么?”
林枝推开他的手,“看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影帝,因为我有了孩子,就开始走下神坛,各种嘘寒问暖,各种体贴入微,我觉得有趣。”
“你以为,我会单单只因为孩子才想和你结婚?”
“一开始是那样想的。”
沈清河的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双眼再次对上自己,“那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你是喜欢我,才期待这个孩子。”
虽然你生病,但你喜欢我。
林枝仰头,唇贴上他的喉结,轻轻咬了一口。
心爱的仙女这么亲密地贴着自己,娇娇软软地对他说:“没有孩子,所以,你不用担心会伤害他。”
全身的血液都被这一句挑得沸腾开来,沈清河顾不再继续撒网布局让她说什么。
这一刻,这一秒。
他只想将她融进自己的热血中,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大手在墨黑的发丝间游走,扣住他的掌下娇软,让作乱的她重新回归到怀中。
“还真是牙尖嘴利的。”他轻声说了这一句,揉了揉脖颈儿上的红痕,俯下身亲住她的脸颊。
热浪包裹间,林枝闭上眼。
蝴蝶不用动自己的翅膀,它的小尾巴被一双炙热有力的大手捏着,揉着,成最合适捧在手心的形状,然后托着它一点点往高举,举过芳草萋萋地,举过狭窄潮湿的山洞,穿过去后,直举到山巅。
烈阳升天,是一派壮丽绮景。
瀑布在悬崖顶奔腾而下,一泻千里,猛烈地撞击着底下大石头,发出清脆悦耳的轰鸣。
蝴蝶看到了最美的景致。
殊不知它自己也是景致的一部分。
在他心上,一瞬间绚烂。
——
第二天上午,颜熙来接林枝去剧组。
林枝一上车,机敏的她就看出来不对劲儿了。
以往枝枝走路都是轻快的,今天脚步沉重而缓慢。
以往枝枝见到她时都是热情洋溢地打招呼,今天有气无力。
以往都是沈清河送枝枝上车,之后自己才上车,今天沈清河并没有出来。
林枝将车门关上,就听颜熙问:“你和沈清河吵架了?”
林枝将自己摔到座位上,随口说:“也不算吵架,是打架。”
“打架?”
从客厅沙发一直打到主卧,从主卧折腾到次卧,再去浴室打。
林枝体力哪里比得上沈清河,作为斗殴弱势的那一方,被打得近乎奄奄一息,差点儿就晕过去。
今天是她的最后一场戏,这么重要的日子差一点儿就要爬不起来。
但林枝也不能怪谁。
昨晚是她非要去看山看水看太阳的,怨不得别人。
早上沈清河也是这么说的,“要不是你缠着我不放,怎么会起不来呢。”
气得林枝把他扔下,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林枝躺下,抓紧时间再休息一会儿,动作间领口往下松了松,颜熙瞥见了里面隐隐约约的红痕,霎时懂了。
此“打架”非彼打架。
枉她一瞬间担心这对互相家.暴,谁知道人家只是生活太和谐了而已。
颜熙拿了个薄毯子盖在林枝身上,刚做完就收到了沈清河的消息。
[沈小甜:枝枝怎么样?]
[颜颜颜熙:车上秒睡,沈老师,您禽.兽啊!]
[沈小甜:多谢夸奖。]
[颜颜颜熙:……]
[沈小甜:一会儿到了让枝枝去我的休息室,反正最后一天了,不用管别人怎么想。]
[颜颜颜熙:好,不过沈老师,您这微信名字……]
之前说话大多都是匆匆忙忙,再不就是聊公事,没时间问,颜熙已经对沈清河这个奇奇怪怪又可可爱爱的微信名好奇很久了。
[沈小甜:我是林枝的小甜甜。]
[颜熙:(竖起大拇指)]
不动声色杀狗,高,实在是高。
顾小蔓的最后一场戏,还是和陈夺的对手戏。
这时的顾小蔓,几次三番的自我救赎,其实每一次都是往陈夺的圈套里走。
陈夺一点一点,给她希望,让她拼了命地报复自己,最后,她撞得头破血流后,终于学乖,也清楚,她这一生都不是陈夺的对手。
这一场爱恨交织的旅途,陈夺从来都不在车上。
他没有心,没有爱恨。
顾小蔓被陈夺送给那个对她倾心的权贵,在路上,顾小蔓借口去买东西,趁着司机下车,她逃跑了。
一路跑到第一次见到陈夺的学校,爬到图书馆的楼顶。
陈夺得到消息来找她。
这一场戏,就从这里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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