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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濮听见他拖长的声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什么?”
    “但是无论如何,晚上七点,舒蒙都会来接林濮去吃火锅——”舒蒙说,“这是必然发生的,不会因为各种外因而改变。” “……”林濮把他怼开,气笑道,“你是猪吗舒老师?就知道吃火锅。”
    “我是啊。”舒蒙正色道。
    林濮低落又难以言语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他大大方方挽住了舒蒙的手,和他并肩走在春末夏初的夜里。
    ……
    乌溧靠着呼吸机维持到了第三天。
    终于被宣布了死亡。
    彼时林濮因为知道时间不多,被委托去往他家清点财产。下午一点多听见的消息,正带着其他人收拾到他的卧室。
    乌溧家早就被查过了一遍,有用的证据都已经被带走,剩下的都是零零碎碎的物件。乌溧的大多数东西都是渔具或是其他和钓鱼有关联的事物,在生活和兴趣上,看起来是个很无聊的人。
    林濮不禁又想起了许洛曾经和他说过的话,人生很无趣,总要在平庸里找到一些价值。
    他在卧室床头柜里看见了不少钱和卡,他还看见了一个破旧的钱包,林濮把钱包打开,里面没有钱,只有一张折起来的信。
    把信铺平,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画了一条红腹尖牙的鱼,是乌溧养过的食人鲳。
    下面写了几个字。
    “这几天,我发现了一种很像洛洛的鱼。
    我画给你看,长这个样子。牙齿很尖,却很胆小,特别像你龇牙咧嘴的样子。
    很漂亮,有机会的话,我带回来养给洛洛看。”
    他看见落款的日期是八年前了。
    林濮觉得可能乌溧自己都不记得这张纸会被夹在这个钱包里,上面的称呼和现在的情况一比,还是真是充满了违和感。林濮自己都想象不出,乌溧当年还用这种语气给许洛写过信。
    他一边看着一边又想起乌溧的那些鱼,他从楼上下来,到了那间长长的通道里,他打开了灯,看见因为没有人照顾水温盐度酸碱的精贵的鱼已经死了大半。而走廊尽头的那个食人鲳的浴缸里,鱼还在缸内来回游动,林濮却发现比他来时看见的少了不少。
    他走近看,在缸底看见了一些细碎的东西,仔细看来,居然有鱼鳍,有头部,在没有进食的情况下,很显然,它们互相在蚕食一个鱼缸里同伴的尸体。所以其他鱼缸里或多或少都有死掉漂浮的鱼的尸体,这一鱼缸里的品种却活蹦乱跳的,丝毫没有受影响。
    林濮看了一会,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忽然想起他厨房里那些恶心的鱼虫。可能是因为东西过于恶心,调查人员完全没有再多看那地方两眼。
    虽然这些鱼很显然会在之后被处理掉,但他也不想在这过程里看见互相残杀的那一幕。
    他到了厨房,果然看见那个水缸箱子里的鱼虫还在,褐色白色赤红的虫子扭动着,密密麻麻地布满在盒子中。林濮随手拿起个趁手的勺子,拨开上层已经不动的,忽然在下方露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 袋子。
    他起先并没有感觉什么,但那扎紧的塑料袋很小,他一勾就把袋子勾了出来,听见里面丁零当啷的声音。
    林濮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里面可能有什么东西,他赶忙把袋子放到桌上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把钥匙。
    “我们有什么东西是打不开需要钥匙的吗?”林濮转头,大声问着门外的调查员。
    “打不开?”调查人员道,“有一个,鱼缸走廊下面有个下嵌式保险柜,密码锁已经失灵了,拿出来又很麻烦,好像有个锁孔。”
    “在哪儿?”林濮急促问道。
    调查员带着他走到了鱼缸走廊边,他趴伏在地上,果然在瓷砖之间看见了一个可以搬开的地方。上面的密码锁已经摁不亮,不知道是没电还是失灵,而密码下面有个锁孔。
    林濮把锁插///入,转动两下,居然真的开了。
    “……”调查员都很惊奇,“你这是哪里找到的??”
    林濮顾不得和他讨论,把里面的东西都翻了出来。他们几个人围着那个保险箱,发现里面藏着很多文件,大量关于运输公司往来的合同、账本、还有一些地址和其他资料被倾倒了出来。
    那一刻的林濮欣喜又激动,拿着这些东西的手都在颤抖。
    他让调查员每一件都拿出来仔细拍照留存证据,翻到最后,还翻出了一个牛皮纸袋,林濮把纸袋翻开查看,从里面拿出了几张纸。
    “……遗嘱?”一个调查员在旁边道,“天呐!他这财产确实不少啊?不过之前我就听说了,就算除却一些非法所得,他正常途径的收入也够多了,怎么就想不通自己作死?”
    “所有的身后财产都给这个许洛吗?“另一个调查员也跟着在看,说道,”这不是那个偷盗被害人器官的人?哦,据说他们是同性恋人,原来他把财产都留给爱人了啊。”
    “还挺浪漫。”调查员对他嘿嘿笑道。
    林濮被夹在他们俩中间翻来覆去看着这份一年前立下的、完全具有法律效应的遗嘱,一时间更不知所措起来。直到旁边的调查员喊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继续翻找其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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