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族老祖当然觉察得到,一边气得要死,一边不得不绞尽脑汁收拾烂摊子。
无暇化成白光弥漫视野,慢慢修补裂缝,一开始很顺利,后来不知怎么出了问题,出问题的不是无暇,而是阵法,好似进行到某种程度少了必要的一环。
竹子咬牙死撑。
鲛族老祖愤怒又悲凉,难道要功败垂成?
阵脚里几人也觉得不妙,感觉到大阵磕磕碰碰,后继无力。
怎么办?
恐慌,难道真的非夜溪不可?
但夜溪已经走了,以竹子的行事风格,他一定将后路绝了。
积极思索,该怎么补上,不然——生祭?
这是个可怕而危险的念头。
正当众人要做可怕危险的事情的时候,突然白光中出现一个黑点,黑点变大,跳出两个人来。
正是夜溪和娲神。
竹子眼睛瞪大,她——
夜溪顾不上看竹子什么反应,她与娲神分工合作,娲神打出一道道金色光芒注入大阵,大阵稳了下来。
老鬼一愣:“功德?功德管用?”
忙将自己功德调出来投入。
而夜溪抓着从外头太空搜罗来的乱石,哐哐哐的撬灰胶,泪流满面。
特么,自己一碰就烧掉一只手的灰胶,对上这屁用没有的虚空乱石,呸!跟光面的面团似的,乖乖团在了一起。
你再嚣张,你再嚣张啊!
撬干净,用乱石裹成一个球,对着通道,一脚踹去,石球哐叽哐叽一路滚了出去。
滚到外头,被早有准备的舰船伸出机械手收了起来。
娲神见此,拿出花云给的无暇,撒入通道。
白光充斥,自此不与外界通。
娲神投身大阵。
夜溪向竹子冲去,竹子已经身不能动,眼睁睁看着自家糟心徒弟抱着他脑袋啃。
夜溪硬生生把竹子脑袋里已经落地生根的晶核啃了出来,用母体晶核的感召搜一遍,确认再无遗漏。
竹子变回原来的模样。
夜溪仔细端详他的脸,笑:“你什么时候把双生镜拿去的?”
是的,阵脚里的那个竹子,是双生镜。
说完,夜溪用力一推,竹子直直飘落,飘向大阵之外。
她想让自己走!
闭了闭眼,调动本源之力,不远处,哐叽哐叽赶来的真身一道暗芒闪过。
竹子有了力气,夺回身体控制权,他仰头看眼夜溪,垂下眼睛,飞向阵脚,落下,收回双生镜。
走不了了罢了,就这样吧,一块死吧。
竹子心若死灰的叹口气,收拾好情绪,一心一意按照指引配合大阵。
阵心中的夜溪深吸一口气,精神力奔涌而出,浪涛滚滚汇入大阵。
她旋转出古奥的竹子等人从未见过的轨迹,口中喃喃出声,是他们从未听过的音节。
咒语,大阵进行到最后的必须一环。
谁能想到,化神大法,竟然是大阵必须的咒语。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她已经在被动的开始准备了吗?
那给自己化神大法的月遥师尊呢?是不是也是其中一环?
或许,没有月遥,化神大法也会以别的形式送到自己手中。
哼,怪不得,怪不得化神大法没法修炼到最后,不是疯就是傻,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笈!这只是一层伪装,真正的内容,要打乱重组。幸好自己不执着,没有非要去练什么化神大法。
好险,差点儿就疯了。
夜溪闭着双目,心下无尘,心中再无一丝挂念,无声吟诵。
大阵运转飞快,白光渐渐冷却,开始与周围虚空同化,夜溪的身躯也开始渐渐透明,一点一点淡去。
淡得几不可见的唇角弯弯,彻底消失在星光灿烂中。
大阵也没有了,人都不见了,静谧,绝对静谧,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没有来过任何人。
“走吧。”花云说完这句话,心情低落往外走。
大家都不敢说话。
风行跟着她回了房间,花云躺在床上,面朝里。
风行坐在床边,想想道:“她会很开心,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停了下:“当初我们也是这样的。”
花云闷闷:“嗯,我躺会儿,你去设置方向吧。”
风行:“好。”
站起离开,是该回去看一看,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
舰船离开之后,又来一艘舰船,上头不明生物发懵。
怎么什么都没有?族人呢?猎物呢?搞错地方了?遇上鬼了?
寻寻觅觅好久,终是不甘心的离去。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我是夜王。我在一个不知道的地方。我在死。
夜溪睁着眼睛,好久眨巴一下,脑子疼得很,没有办法计时,她不知道在这乳白色的封闭空间里过去多久。
她很诧异她还活着。
“醒了。”
谁?谁在说话?
“你可以起来。”
夜溪想,我受了重伤,伤得很严重,动不了。
“你没有身体了,只有一道意识,可以移动。”
什么?
她没身体了?只是意识?那她的——脑袋呢?
“脑袋没了。你的脑袋里有此间不能留下的东西,你,理解吧?”
老子理解个屁哟!
蹭一下,跳起来,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堪堪稳住。
茫然,她,变成鬼了?
低头,手掌是半透明的,摸摸自己,一把空气。
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她平静的问:“我的人,都平安吧。”
问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都活着。”
彻底消散的前一刻,夜溪心里涌起深深的挂念,挂念不知生死的无归凤屠萧宝宝明禅,还不放心竹子老鬼蒙田獬豸族长和刎。
他们不能活吗?
“可以,需要用你来交换。”
那一刻,她听到这个声音。
毫不迟疑:“我愿意。”
然后她被拿走了,大阵也完美收工,裂缝修补好,完好如初。
她以为她不会再醒来,没想到——
“为什么我没彻底死去?”
“你是恩人,当然不会让你死,呵呵。”一阵低沉的笑声,温和敦厚,一道身影慢慢显现,坐在她的面前。
“坐。”
夜溪看着他的脸,眯起眼,表情越来越狐疑,最后睁圆了眼睛,一指。
“是你!一剑破星辰!”
“是我。”白衣男子温厚的笑。
呸呸,屁个温厚,这男人是幕后主谋!
“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夜溪叫起来:“我就说我好像忘了什么,你故意的吧,若是我自己不忘,竹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仓禹下界时还有那般奇遇。一剑破星辰啊,我在神界也没见过哪个有那般实力,可竹子那个认为徒弟不配有隐私的坏蛋竟一次都没问过。你故意的。故意让我忘。”
喊完,又怀疑:“你是活的?你至少该活了几个神界轮回了吧?”
“是。”
这个字不知是回答她哪个问题,抑或,全回答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自然要做些适当的调整。以我残念,也只能做做这种小动作了。”男人自嘲。
夜溪皱眉,控制着轻飘飘的自己坐下来。
“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