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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枝枝叹口气,翻开案上阿元送来的珍本,阿元留字说,最近他替太子搜罗各地珍本,这卷是最珍贵的,太子见了肯定很高兴,刚好她要送礼,拿这卷当做生辰贺礼送给太子最好了。
    书是好书,就是有一点不好,阿元寻的书,本来就属于太子,她拿太子的东西送给太子,好像有些太敷衍。
    云泽台找答案是不可能的了,还好赵枝枝送出去的书信都得到了回复。
    赵姝的回信大致意思是这样:送钱,攒笔大的送出去,用数不尽的刀币淹没他。提醒,阿姐的生辰礼该准备起来了,以下,一大堆笑的语气词。
    赵枝枝悄悄丢开赵姝的竹简,拣起赵朔的羊皮卷,赵朔的回信十分理智克制,通篇只说了一件事:吱吱你的生辰快到了吧,兄长要开始准备你的生辰礼了。
    赵枝枝脑海中不自觉想自己的生辰,十月初十,早着呢!
    她翻来覆去寻了许久,只在羊皮卷的角落里找到十分不起眼的一行字提到太子:心意到了,送根杂草都行。
    赵枝枝当然不会送根杂草,她将最后的希望放在齐使的回信上。
    是的,不止帝台内的人知道赵枝枝最近的烦恼,连帝台外的人都知道了。赵枝枝在给齐使的书信里,提到她最近要给一个全天下最重要的人送生辰礼,问齐使屈斗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全天下最重要的人,又是最近要过生辰的人,屈斗一打听,赵姬说的不正是帝太子吗!齐使兴奋了,雀跃了,他和赵姬互通书信这么长时间,赵姬终于肯打开心扉相信他,同他说帝太子的事了。
    齐王原本不知道帝太子过生辰的事,因为屈斗进言,他才知道帝太子快过生辰了。屈斗劝齐王,务必借此机会,彻底收买赵姬,赵姬送给帝太子的生辰礼,由他们来准备,要是齐王自己再多送一份给帝太子,那就更好了。
    齐王最近很喜欢屈斗,屈斗说什么他都觉得好。屈斗送来的枝字很是好用,殷王室才取其中十几个字用,可见殷王室鼠目寸光一堆蠢货。他打算在殷王室反应过来之前,大力在齐国推广枝字。
    齐王大手一挥,准了屈斗的请求。很快,齐王关心的事,齐国上下都关心起来,该给帝太子送什么生辰礼呢?其他几国见齐国琢磨起给帝太子送生辰礼的事,他们不明所以,以为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利益往来,本着他们占不到的便宜坚决不让别人占的原则,其他国也跟着准备起来。
    他们要送更贵更好的生辰礼,要盖过齐国,要让齐国没脸将生辰礼送出去,帝台收到他们备的生辰礼,肯定会左右为难,到时候不管齐王有何打算,都不会那么顺利地进行下去。
    各国呈上的生辰礼先后到达帝台,东西送到殷王室面前,众人一头雾水。
    平白无故地,各诸侯国作甚突然献殷勤?
    去年年底集宴,帝台盛情款待,也没见他们回去后备什么谢礼,到了帝太子的生辰,他们倒备起礼来了。
    他们有何居心?为何陛下生辰不给送礼,反而给太子送礼?难不成是想离间陛下与殿下之间的父子情吗?
    他们不会上当的!这群宵小之辈!
    朝会上大家骂骂咧咧,姬重轲也跟着骂了几句,姬稷骂得最凶,骂完之后,大家开心地笑起来。
    只要殷王室一众对外,那就行了。
    不管诸侯国是否居心叵测,他们送来的礼物是真,今年帝太子的加冠礼,有这些礼物的加持,定会更加气派。善良一点想,各诸侯国选在这个时候送来礼物,也许是为了表达他们对帝太子加冠礼的重视。不管他们有没有这个心,反正天下百姓看到的是这样——帝太子加冠,天下庆贺。
    大家笑着笑着,开始自夸,夸姬重轲和姬稷有多威武神明,什么都不用做,各诸侯国就自觉送上庆贺礼,为加冠之事锦上添花。
    姬稷听在耳里,毫无触动,抬眸一看王座上面的姬重轲,也是一脸淡然。姬重轲见姬稷看自己,他默契地盖了下眼皮,姬稷点点头,其中意味,彼此都懂。
    各诸侯国的生辰礼送到帝台来之前,姬稷就向姬重轲报备过了。所以今日突然提到这个事时,姬重轲并不惊讶,听到大臣们揣测各诸侯国意图时,他差点笑出声。
    谁能想到,各诸侯国齐齐备礼送上的怪事,是因啾啾的赵姬而起?
    赵姬一封小小的烦恼信,轻松解决了他的烦恼。
    他正愁今年啾啾的加冠礼没人送礼,烦恼该如何暗示各诸侯国为加冠礼奉上礼物。堂堂帝太子的加冠礼,自然不能少了各诸侯国庆贺的礼物,现在好了,他啥都不用干,他们就将礼物送过来了!
    这个赵姬,真是个福星。
    第115章 115章的赵姬和太子
    赵枝枝打个喷嚏, 手里的绣花针一抖,差点戳到指尖。
    刘宫使心颤, 接过赵枝枝手里的刺绣:“奴来,赵姬让奴来。”
    赵枝枝倔强:“我可以,刘阿姆继续教吧。”说完,鼻子又一痒, 赶紧放下刺绣, 迎接大喷嚏。
    连打三个大喷嚏, 眼泪都出来。
    赵枝枝揉揉鼻头,泪水汪汪:“谁在想我啊?”
    刘宫使趁势藏好赵枝枝的刺绣:“定是殿下在想赵姬。”
    赵枝枝长一口气, 陷入甜蜜的困扰中:“回来就能看到了, 作甚分神想我, 若是为此耽误国事,我岂不成了罪人?”
    话虽这样说, 嘴却高高翘起,起身往外跑。
    刘宫使继续刺绣, 不一会, 赵枝枝回来,重新坐回刘宫使身边。
    刘宫使瞥她一眼:“殿下回来了?”
    赵枝枝:“早着呢,离日落还有两个多时辰。”
    刘宫使:“赵姬突然跑出去, 奴还以为怎么了。”
    赵枝枝不好意思说自己跑出去是为了看太子的车乘是否提前回来,要是太子格外想她,那她就当一回罪人好了。今天是没机会了,下次吧。
    赵枝枝发呆想了会太子, 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刺绣上:“我的针呢?”
    刘宫使叹气,为赵枝枝短暂的思念而遗憾,要是赵姬一直想太子,无心刺绣就好了。
    作为云泽台绣工最好的人,刘宫使顺理成章扛起教导赵枝枝刺绣的大任。赵姬说要学刺绣,她哪敢拒绝?赵姬要学东西,自然得学最好的,与其让别人浪费赵姬的时间,不如让她好好传授赵姬刺绣之事。
    踌躇满志教了一天后,刘宫使果断选择放弃。
    还是让别人来浪费赵姬的时间吧。
    眼见赵姬就要将针和绣布找出来,刘宫使:“刺绣这种事,一天两天是学不成,至少得学一百天,才有可能绣出朵花。”
    赵枝枝算了下太子的生辰日,来不及了:“就没有什么快速绣成的法子吗?”
    刘宫使:“有,让别人绣。”
    赵枝枝:“那不行。”
    刘宫使看出她想打退堂鼓,趁热打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继续学下去,得做好十根手指被扎破的准备。”张开手掌,拿针在指头上比划。
    赵枝枝指尖隐隐作痛,硬着头皮道:“我小心些,就不会被扎破了,还是继续学罢。”一动不动,光说话,不拿针。
    刘宫使笑了笑,也不戳穿她,自己绣自己的。
    赵枝枝坐端正,两只小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观赏刘宫使巧手绣花,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刘宫使眉开眼笑,绣得更起劲,绣了花又绣鸟,两个人谁都没再提学绣的事。
    其实赵枝枝也不是很想学绣,无奈齐使的回信迟迟未到,在等待齐使回信时,她重新回顾众人的送礼答案,从中挑选早就被她放弃的刺绣——绣不了没事,学就行了。
    学海无涯,读书是这样,其他的也该是这样,说不定她是个刺绣奇才呢。
    试想想,一个从来没有学过刺绣的女子,为爱绣出了一件精妙绝伦的绣工,这简直就是传奇故事!到时候她送给太子的不仅仅是一份刺绣,而是世人惊叹的传奇故事。
    赵枝枝从自己美妙的幻想中回过神,她看看自己一双笨手,再看看刘宫使那双巧手,吁口气,将手往袖子里藏。
    罢,传奇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一下午的时间,刘宫使绣了副鸟语花香,小小一块巾帕,瞬时变得高贵起来。
    “明天还要让奴来吗?”离开的时候,刘宫使问。
    赵枝枝:“刘阿姆明日好好歇着罢,不必来了。”
    刘宫使一身轻松走了。
    赵枝枝将巾帕拿在手里,姬稷回来的时候,她特意将刺绣那面朝外,时不时甩甩帕子。
    姬稷看到,不得不称赞:“好精巧的绣工。”
    赵枝枝:“漂亮吧,绣了一下午呢。”
    姬稷惊讶:“枝枝绣的?”
    赵枝枝努努嘴,慢吞吞地摸出另一条巾帕,上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线头。她难为情地捏着巾帕,声若蚊呐:“这才是我绣的。”
    姬稷笑出声,赵枝枝跺跺脚,巾帕往他怀里一丢,捂住脸往里跑:“才学一天,很不错了。”
    姬稷捏着空白巾帕,一边抬腿往里迈,一边憋笑:“是是是,绣了一个线头,十分不错。”
    他将巾帕叠好揣怀里,来到寝屋一看,他的枝枝将门关上了,门那头传来她的声音:“我以后再也不绣了。”
    听听,说得好像谁逼她绣似的。姬稷高兴地接下这口黑锅,枝枝这是冲他撒娇呢,他哪能不应?他不但要应下,他还得应得欢天喜地,不然她再也不向他撒娇了怎么办?
    姬稷疲惫了一天的身心重新迸发活力。人们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可他觉得不是,他的一日之计在于昏,因为昏时他就可以拥抱他的枝枝,什么都不想,就只想她。
    当然了,在他开始他的一日之计前,他得先敲开门。姬稷伏到门上,将话递进去:“仔细一看,这块巾帕虽然只有一个线头,但这个线头绣得极为巧妙,犹如一颗旭日,恰到好处地点缀了这空空如也的巾帕,只有心灵手巧的人,才能绣出这样的巾帕。”
    话音落,门猛地打开,里头扑出一个软乎乎的枝枝趴进他怀里,她不再纠结刺绣的事,眨着乌亮的大眼睛问:“我今天打了好几个喷嚏,是不是你在想我?”
    姬稷下意识拢拢她肩头滑落的纱衣,柔声笑道:“是。”
    “那你想了我几次呀?”赵枝枝拨弄姬稷腰间金带。
    姬稷贴贴她的额头:“好多好多次。”
    “要是经常想我,会耽误事的。”前一刻还是大义凛然的赵枝枝,下一刻立马小声说:“一天想十次就好了。”
    姬稷含笑:“喏。”
    赵枝枝彻底自由地释放她今日的思念,贴着他蹭了又蹭抱了又抱,摸摸他健硕的膀子和紧实的腰腹,心满意足牵过他的手,牵他入屋。
    擦了汗,换了衣,一大碗冰水灌进肚里,姬稷躺到赵枝枝腿上,她为他轻摇团扇,小手一下下抚着他的淡眉,他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想好送孤什么生辰礼了吗?”姬稷闭眼问。
    枝枝的烦恼,云泽台上下皆知,他不可能装作不知道。要是他装不知道,他的枝枝生起气来,又该掉眼泪了。她听故事都能被气哭,更何况她自己上当受骗?他才不做她的坏人。
    “还没有。”赵枝枝声音低下去又抬高,“但我一定会想到的!”
    姬稷:“咦,原来你还没有想好?那孤今日收到的大礼是谁送的?”
    赵枝枝:“什么大礼?”
    姬稷不舍得离开温柔乡,连起身唤人都不愿,挥挥手召唤昭明:“昭明,昭明。”
    半开的窗户下,昭明犹如鬼魅般回应:“昭明在。”
    姬稷:“将东西拿过来。”
    半晌,昭明端着一个青铜匣进屋,姬稷仍躺在赵枝枝腿上,昭明低眼睨去,姬稷仰天朝上看他:“给枝枝吧。”
    赵枝枝接过青铜匣,小匣沉甸甸,雕满神兽花纹,贵气华丽。她一下子郑重起来,捧着青铜匣大气不敢出,生怕失手摔坏里面的东西,想让昭明拿回去,抬眸一看,哪还有昭明的影子?
    她只好自己端稳青铜匣,问姬稷:“里面装的什么?”
    姬稷:“枝枝送孤的礼物,枝枝自己不知道?”
    赵枝枝一头雾水,捧着青铜匣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干脆将青铜匣往姬稷肚子上一放:“别动,我打开它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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