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生理反应了。有人高声说话就害怕的生理反应。
她心里很慌,泪水忍不住要往外冒,必须得忍着,不然会很奇怪的,不可以流泪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不可以流泪的。要憋住,何安然。
做了个深呼吸,很好,憋回去了。
何安然没心情说话,有平平静静地吃饭。
“对不起。”
何安然不想回他。她刚刚有一瞬想把她赶出门。
终其一生,何安然只想过个安安静静的生活。往日里父母争吵的画面她一次也没有忘记过,她恨透了自己对这场景条件反射般的害怕,她只想躲。
江于寒是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她吃完饭,洗了自己的碗,回屋了。
年初一,你都做了什么啊,江于寒。
幸好番还没补完,何安然在老公们的帮助下抚平了自己波动的心。
江于寒敲门。“安然姐。”
何安然知道他反省了,至少他从没这样老实地喊他姐,整天“何安然”“何安然”地叫她,没大没小。
可叫什么也不管用,何安然一时间是不想理他。
大家都说冷战不好,可何安然觉得这就是她处理事情的唯一方法了。她很容易有情绪的,而且是一有情绪就不想说话的那种。
只是短时间的。
何安然又很容易原谅别人,有时候也不需要什么解释,可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生气就不漂亮了。”
“生气会老得快。”
卧槽!
本来和眼前这家伙之间最大的矛盾就是年龄的问题了,结果他还非得来碰她的逆鳞。
江于寒得逞了,在何安然瞪着圆铃般的眼睛斜视他的时候,他非常精准地奉送了一个纯真的笑容。
神经。
何安然紧紧按着手指,忍住自己想掐死他的冲动。
“出去!”
江于寒乖乖地出去了。
好了。说话了。
的确,心底的积郁似乎随着那两个字一起冲出体外。可何安然不会想到,这小子出了什么招。
莫名的生气才是真的生气,反而是能宣之于口的那些,更好解决。
江于寒在何安然心里只是半大的小伙子,又哪里会这么心细。
晚上吃饭时,何安然不知道给了他多少白眼。但好在没自己吃完自己洗碗。
虽然晚上不好再去缠着她,但睡在自己屋里也是心宽的。
何安然,我们下周省里联考。
何安然,我们百日周二誓师,你要来哦。
何安然,我们全国联考的成绩出来了。
何安然,我们放假啦。
这半年何安然都没接什么案子,家里孩子要高考了,何安然只要有空就待在家里。江于寒有问题问她,何安然说不定还能帮忙解决一下。
当然,开着那么高的工资,张老板总不能就这么纵着她在家里休养。
六月份,至多七月份,只要等江于寒考完,何安然就得敢去肇阳市的一家科技公司。两年。
何安然没敢和江于寒说。所以一直以来,江于寒都活在何安然有恋家趋势的幻想里。
临考前夕,何安然亲自帮他过目了一遍装备,催着他早早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吗,何安然都没敢开车,坐着地铁把他送到考点。
“我跟周瀛说好等他一起。”
“又不在一起,你等他干吗。”
“在一起。”
“什么?”
“我俩一间考场,我没跟你说过吗?”
什么孽缘。
“安然姐!”
说曹操,曹操到。
“你自己过来的?”
“对啊。没让我爸妈送。”
也是,约着小姑娘一起自然不好让爸阿妈送的。
何安然凑到他耳边,“你不用,人家那还也不用?”
我们出门时遇到的,她妈妈就让我们一起了。
“唔。”
何安然被江于寒稍微拉开,“先走了,你回去吧。”
“嗯,你好好考。”
“知道了。”
门口很多家长都不走的,明明说了中午要回学校的。
何安然也不等。被家长拉住攀谈就不好了。
三天考完,何安然一早开车到学校门口等他。
少男少女们,三三两两的。
那些过去的时光。
江于寒敲她车窗之前,何安然一直在发呆。江于寒叫她,有几秒钟,她盯着江于寒的脸看,仿佛不认识他。
“怎么了?”
“没事。”
“那,开一下后备箱。”
“哦。”
周瀛帮他把家当都从宿舍搬出来,塞进她的后备箱。
“拜拜,安然姐,有空出来玩啊。”
“嗯,拜拜。”
“回家!”
“要不要先去吃顿好吃的?”
“不要了,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