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后问江德海:“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皇上生气了?”
江德海低声道:“回太后,方才在宫门口,萧丞相和皇上说了几句话,皇上就成这样了。”
温太后蹙起眉,“栖儿,母后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萧世卿是母后的心腹,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大靖漕运阻塞,藩王割据,边境诸国虎视眈眈,正是用人之际,这天底下,可没第二个萧世卿。你就不能看在母后的面上,看在大靖的份上,对他客气一些么?”
赵栖知道萧世卿一向瞧不起原主,原主在他眼中不过是披着龙袍的蠢猪。他之所以留在朝中,其一是因为温太后对萧家有恩;其二是皇帝蠢有蠢的好处,方便他拿捏。
另一方面,狗皇帝虽然蠢,也能隐约感觉到萧世卿对他的轻慢,萧世卿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他隐疾的人。有这两层因素在,狗皇帝对萧世卿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要不是有温太后拦着,他早就对萧世卿下手了。
赵栖用筷子戳着饭,“母后,你为什么把朕的龙……朕的事告诉丞相啊!”
温太后问:“你的什么事?”
“就那个那个。”
“哪个哪个?”
江德海用口型地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温太后恍然大悟:“哦,你说你的龙……”
赵栖及时喝止:“母后!”
“好好好,不说不说。”温太后忍不住小声嘀咕,“你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和换了个人似的。”
赵栖:“……”是他太善良正直了,再怎么努力也演不好这个狗皇帝的角色。
好在温太后也觉得是龙脉的事情让儿子性情变了,她耐心地解释:“丞相是母后的左右手,母后无论大事小事都会同他一道商议。你病好是件大事,母后还准备让他为你物色几个皇后的人选呢。”
赵栖太阳穴一跳——让萧世卿为他选老婆?龙脉啊,你还是暂时缩回去叭!
“母后,那是朕的皇后,凭什么让丞相帮朕选啊!而且朕还年轻,现在立后太早了吧!”
“胡说,你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会爬了。栖儿,那是你的皇后,也是大靖的皇后。立后一事非同小可,其背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千丝万缕。母后倒是想让你自己选,但你会选么?真让你选,你肯定选个最好看的,”温太后瞥了赵栖一眼,“或是选最像容棠的那个。”
赵栖一愣,“母后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温太后似有不悦,“哀家知道你喜欢容棠的脸,但也要适可而止。听说,你把雍华宫所有贴身伺候的宫女都换成了太监,每个太监还都有几分像容棠?”
赵栖懵了,“有吗?朕确实让江德海把宫女换成太监,但是……”
赵栖一看江德海的表情,明白了。“谁让你自作聪明了,朕不是那个意思!”
江德海也懵了,“敢问皇上是什么意思?容公子不是皇上的心尖宠么,皇上亲口告诉奴才的呀!”
赵栖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觉得有些心梗,“是朕错了。”
江德海忙道:“奴才不敢!”
“心尖宠……”温太后淡淡道,“你还真是把他放在心尖上宠啊。”
赵栖默然无语。
“还好容棠只是个四品少卿之子,哀家还能纵容你胡闹,若你看上的是丞相……”
赵栖连忙自证清白:“天地良心,朕没有!”
“母后只是随口一说,怎么还急眼了。”温太后给赵栖夹了块腰花,“来,这几日多吃点荤。月底母后要去沐阳山上为你的龙脉烧香祈福,斋戒三日,到时候你和母后一起去。”
赵栖对“龙脉”两个字已经麻木了,“哦。”
这日,赵栖晚饭吃撑了,由江德海陪着在宫内散步。路过勤政殿时,赵栖停下了脚步,说:“里面怎么有光?”
以前先帝召见大臣都在勤政殿,现在勤政殿成了内阁大臣批阅奏折,商议国事的地方。这么晚了谁会在里面——温太后?
江德海道:“回皇上,应该是萧丞相。丞相大人忙于朝政,常在宫中留到深夜。前阵子太后还把海晏殿暂赏给了丞相大人,准其在宫中留宿。”
赵栖回想了下原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温太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萧世卿是百分之百信任。萧世卿的母亲和温太后在闺中时是密友,两人还开过玩笑,日后如果各自生了一男一女就给他们订娃娃亲,亲上加亲。可惜两人最后都生了男孩,那只能爱咋咋地。
他盯着窗户上的剪影看了会儿,说:“丞相这么忙啊,那朕得去体贴体贴他。走,看看去。”
赵栖免了通传,直接走进勤政殿。萧世卿独自坐在桌案后,穿着黑色金边官服,贵气逼人。在他身后是一副挂在墙上的,巨大的大靖皇舆全图。
萧世卿听到动静,抬眸看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