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确定自己是喜欢过沈群的。
何沿有很严重的洁癖,他喜欢干净的,纯洁的,美好的东西。
十五六岁的沈群青春朝气,充满了阳光,何沿是真心喜欢他的。
朦胧少年,最好的年纪里,他满心满眼都是沈群,每天挖空心思想让沈群高兴,沈群要是哪儿不舒服了心情不好了,他能急得吃不下睡不好。
然而故人心易变,沈群和他分手了,何沿像是奔跑在荒野中顿时失去了方向的小兽,他茫然,他无措,他闷着头胡乱撞着,想找出一条不让自己那么难过的通道。
他这才遇到了周晏城。
周晏城从一出现,就跟初时的沈群是两个极端,黑与白的极端,光与暗的极端。
周晏城邪气,暴戾,滥情,自私自大自负自我,他与何沿的审美百分百格格不入。
可是他能带给何沿激情。
何沿从周晏城身上学到的,是一切男人的劣根性,在他身上尝到香烟与酒的滋味,从他那里学来性与爱分离。
明明心里厌恶,身体却被征服。
何沿想,自己身上有两个人格,光明的那个被沈群抛弃了,黑暗的那个被周晏城捡取了。
喜欢周晏城?
何沿尝试过。
可是他把酒醉的周晏城扶到床上,给他擦干净身体,又煮了热热的养胃汤给他端过来,他去翻动周晏城的身体,试图让他坐起来好把汤喝下去,周晏城喊的是什么呢?
周晏城邪邪地笑,也不知把他当成了谁:“小浪货,装什么贤惠?你那股子骚劲呢?喝什么汤啊,”他一手打翻了汤碗,捏住何沿的后颈把何沿往他的下.身按,一边说着下流话。
周晏城去出差给何沿打了个电话,破天荒说了句:“怪想你的。”
何沿虽然没有搭腔,但是心软了一下。
周晏城继续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说话,后来可能是无话可说了,他抱怨一份文件落在家里了,今天去谈判的时候才发现,误了事儿。
其实文件再打印一份就行了,真不是个什么值得拿出来说嘴的事儿。
但是何沿鬼使神差般,拿上文件连夜飞去了那个城市。
为了周晏城一句“怪想你的”,何沿献祭一般地冲过去,被浇了透心凉地回来。
“怪想你的,”何沿想到周晏城说完这样的话转身就跟别人滚到床上去,简直对这个花花公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周晏城情人无数,但何沿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格外流连,后来何沿知道那不过是自己一直不驯服。
他敢直呼周晏城的名字,他敢拒绝周晏城的召唤,他敢反抗周晏城,他甚至敢跟周晏城打架。
有一次他出门,背包被贼给划了钥匙弄丢了,何沿给周晏城打电话,约好了两个小时后去找他,但是他提前到了,秘书也没有拦他,只是提醒他周晏城和楼总在办公室里说话,他的手放在门把上,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
“我说你最近口味够专一的啊,清一色大眼睛白皮肤长身段儿,怎么每个看着都跟何沿复制版似的?那个乔什么,简直跟何沿一个模子出来的,你到底是喜欢这一款啊,还是喜欢何沿啊?”
“你闲到蛋疼是吧?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
“这问题怎么无聊了?”
“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儿,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周晏城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的。
“何沿也是小玩意儿?”
“你老问他干嘛?”周晏城似乎不耐烦。
“我能不问他吗?他跟你最久啊,要不是你跟徐悦风结了婚,我们都以为他是正牌大房了!哎,说说,何沿哪儿勾着你了,吃了三年多年你都不腻?”
周晏城没说话。
对方嗤笑:“你别不是动真的吧?你不是吧周老三!”
“真你妈逼!”周晏城骂,“你懂什么?那小猫儿我还没驯服,我就是喜欢他够辣,”他顿了顿,又加了句,“还够紧。”
里面传来一阵猥琐的大笑声。
何沿那时手里还提着一盒点心,是一家非常有名的甜点店,他排了半个小时才买来的。
他走出大楼,顺手把点心扔进了垃圾桶。
何沿清醒地意识到,周晏城这个人花心滥情都不算什么,他还是个混蛋,他把枕边人的尊严往脚底下踩。这个人,表面光鲜,内里肮脏,是个真正的人渣。
不过他后来也释然了,无所谓,他也只要把周晏城当个□□就好了。
周晏城觉得他够辣够紧,他也觉得周晏城技术够好够持久,谁他妈比谁更高贵。
所以沈群问何沿是不是喜欢周晏城,这个问题简直让何沿想发笑,他毫不犹豫就能给出答案。
但是沈群问何沿还喜不喜欢自己,何沿的心里在无声叹息。
沈群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么问没意思,感情又不是水龙头,他们四年都分开了,何沿哪里那么容易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