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皇城宫院内皆已成为了一片荒芜,昔日热闹繁华的宫殿而今却是一片骇人的死寂,图听惊鸟铃悠悠的空想却难再见到任何一只鸟的踪影。
魔族之人都退去了锁灵山,离开前,至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各个都成为了九泉之下的亡魂。
这场声势浩大的战役持续了半月之久,天是灰黑的,风是腥臭的,下的雨汇聚在地面却也是一片肮脏的污浊。
不断的有受伤的弟子被送来,琉璃肩膀上扛着药箱,面对着一大片乌泱泱的伤患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好在有些 泊烟渚的女弟子们帮着打下手挑拣药材才不至于断了供应。
“白爹爹,纱布给你。”果果将一卷子纱布放置在了白十二的手中上,随即低下头指导道:“再往上,然后向右一些些……”
得益于这位小人儿的引导,那块包裹着草药的纱布才顺顺利利的覆盖在了面前伤员的脚踝之上。
“狐王,您的眼睛不便我自己也尚可。”那名四通的小弟子边说着边要接过白十二手中的纱布。
“别乱动,我来就好。”白十二沉静的一圈圈围绕着手中的纱布,他动作极其的温柔,两边的手指各自夹住了纱布的一头轻轻的打了个结便将草药牢牢的固定在了伤口之上。
这几乎未感到痛意的包扎让那名小弟子也禁不住的红了脸,他羞愧于方才自己所说的话,于是慌忙的低下了头道谢道:“多谢狐王救治。”
“无妨。”白十二摇了摇头提起了身旁搁置的药篮起了身,“你来时锁灵山战况如何了?”
“我方与魔界皆伤亡惨重,幸得仙帝又派遣了众多的精将前去支援,现在魔族归降的归降,剩下的少数还在作困兽犹斗。”
“啊……是吗。”白十二的双手局促的拉扯着手中方才还未用完的纱布,他还想问关于柏淳的事情,自从知道那日他见元老是为了请愿讨伐玄火,他从那时起心便无时无刻不在揪着。
那名弟子似乎是摒除了方才尴尬的情绪,继续滔滔不绝了起来,“不过玄火的那位手下真是忠心耿耿,只剩下残臂了却还要奋力抵抗,最后被杀的时候却连个玄火的影子都没见着,真是错付了他的一片忠心。”
“残臂?”白十二轻声的呢喃着,忽然想起玄火破除封印那日柏淳赶来搭救,隐约记得那时的萧憧正是被柏淳削去了一条手臂。
“那玄火呢?难道他一直就隐匿在了锁灵山里不顾自己手下的死活吗?”白十二装作不经意的问着,那手里被扯得不成模样的纱布却无不在昭示着他的紧张。
“我这般的灵力却也只能呆在外围,也只能与那些低阶的魔族相抗衡,至于玄火,我来的时候倒是听说有位大人物正在锁灵山内钳制着他,至于是谁我便不清楚了,不过听说玄火带走的那位太子殿下至今都未曾露面。”
“………”白十二低头不语,他局促不安的捏紧了手,这位弟子口中大人物怕就是说的柏淳吧。
“十二。”琉璃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朝着正杵着的白十二走了过来,她先是瞧了一眼那包扎得合理的伤口继而又望向了小狐狸手中的纱布,“若是累了便和果果先回去歇着吧。”
“累倒是不累。”他低着头有些无力的垂下了双手,“元老他们去了这么久还是没个音讯。”
琉璃看着他,也心知他在想着什么,“当年鬼修武神已经给了玄火足够的一击,倒是不用多想什么,怕是现在他也是气息奄奄,若是说有反击的余地倒是不可能了。”
“嗯,但愿一切安好。”白十二轻声应着,却还是提不起任何的精神,自从柏淳去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食而不味,寝也难安,以至于这些时日整个人都是沉郁的。
“若是不累便帮我捯饬些药膏出来吧,动作单一,倒不会为难你。”琉璃俯**牵住了果果的手,怕是留白十二闲着他又会胡思乱想。
“好。”他轻声的应着,就这琉璃递过来的胳膊朝前走了过去,清风徐来,吹散了他那头微乱的银发,却也给那背影平添了诸多的忧愁。
………
锁灵山外,皆是一片骇人的惨像,魔族与仙界弟子的尸身交叠着铺满了山脚,那泥土在灰蒙的天空下折射着暗红腥臭,一脚踏上去竟是松软的异常,陷下去的脚印里也尽是从泥土里积压上来的血水,寒风凛冽,那尚未退却热气的鲜血还在流淌着。
锁灵山上空是一片黑云暗涌,外层笼罩着一片压抑的氛围,越往里越是让人透不过气。
周身灵力四涌,柏淳手持着那把低鸣颤动着的木剑悬浮于锁灵山的半上空,玄衣覆盖之下,那暗红的血珠顺着衣袖的外缘缓缓的滴落着,若非如此,才不至于显得那么的狼狈。
玄火蓦地腾空而起,那倏忽风起的红发愈发的让他显得张狂,他的嘴角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似乎与柏淳的这场打斗他都了然于心,又像是在尽力着玩着一场游戏一般的随意着。
“殿下要小心啊!”四通仙人扬起拂尘意图扰乱玄火的动作,却不料玄火却还能分出神来从指间弹出一股子灵力挡了回去,那把拂尘受了灵力的阻挠,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后便扑通落在了一旁的地上。
四通动了动身子想要收回那把拂尘,岂料方才的一击已经花费了他不少的力气,若再次做处同等之事,怕是会更加的困难。
知道玄火必定不会这般的坐以待毙,却未想四通几人却也疏忽了他的诡计,他手中盗取的几样至宝将几人的灵力压制了下去,虽说几人的心中颇为的焦急,也只能心惊胆战的看着柏淳与他单打独斗。
柏淳迅速的挥起了手中的木剑,带着那贯穿的气势迎着玄火而去,他周身早已疲乏不堪,也知玄火现在也是如此,两人强悍的灵力在半空相互碰撞在了一起,而后又迅速的将他二人分别弹了开来。
虽是及时收回了剑柄,但柏淳的胳膊还是蓦地一发麻,之前那些刚刚愈合的伤口又猛然间的崩裂了开,鲜血顺着手背滑落在了剑身之上,那木剑感受到了些许的血气,竟愈发的变得狂躁不安了起来。
“没想到与我纠缠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还是丝毫不逊色。”玄火冷笑了一声,用拇指揩去了嘴角溢出的鲜血,“不过最后你想要什么?杀了我?”
“杀了你。”柏淳冷声道,旋即又抬起了手中的木剑,“用他们的遗物送你上路!”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玄火突然勾起了嘴角,那笑在这灰天血地里显得是那么的张狂。
“打了这么久,我也厌了……”
凤阁抬头望着,他看到玄火那到死还在得意的笑容时,心里蓦然的涌起了一阵不安,柏淳的木剑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尽数朝着玄火而去,那骇人的灵力像是要将天都撕裂,云都摧毁,灵力直逼面前,玄火却仍旧不为所动。
“停下!!”
凤阁朝着那道身影大喊到,可是柏淳的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眼里只有诛杀的决心,哪还能听到其他的响动。
那木剑带着万点的星芒没入了玄火的体内,离近些,能听到它破开皮肉,冲破韧骨的声响,最后,那剑锋触碰到了如珠子一般的硬物。
玄火道:“我输了,你也输了,我说过会让柏空那老东西后悔的。”
然后元神应声在玄火体内碎裂,伴随的确不那一颗。
锁灵山的上空很快便放晴了,没有了任何打斗的声音,也没了乌云密布,那一缕暖阳从云层间悄然而下,像是昭示着新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