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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飞羽枕着手臂躺睡。柴凌泰手臂搭在人家腹肌,回头看一眼自己的鹅毛白枕头,毫不犹豫地一脚揣他下床。
    段飞羽冷不丁地滚到地上,哎呦一声。
    柴凌泰整理好中衣,抓起外衣披在身上道:“出去!”
    你小子敢上我的床!我看你想被阉了!
    段飞羽拍拍身上的尘土道:“是。”接着伸出拇指和食指,十分不情愿地夹起地上的衣服。
    传来一股臭酸奶味。
    柴凌泰见他举动扭捏异常问道:“等等,你在我房间干什么?”
    段飞羽道:“.....因为督主吐我身上了,湘云姑娘说让我在这里等着,拿衣服给我换......”
    还是不能解释,你上我床作甚!
    段飞羽坦白道:“......屋里太冷,我.....只好躺在床边休息......”他窝在床边缘,有东西垫着比坐木板凳暖,被子全在督主身上,床垫褥又软又舒服,赶了五天路,不小心睡着了。
    柴凌泰干咳两声。
    你睡我床,我吐你一身,咱们扯平了。
    两眼相对无言时,弓湘云很合时宜进来。她找遍段飞羽包袱,衣服不是太过单薄,就是太破烂,知晓他是孝陵卫的身份,顿时一切都解释通了。
    根本没有人会和守皇陵的打交道,底层孝陵卫物资当属被剥削得厉害。乔柏铭非常愿意把自己的衣服给段飞羽,弓湘云一比对,身形个头都大了一圈,穿上身漏风趟身过,就只拿了乔柏铭一条貂毛围脖。
    段飞羽站站缩缩发抖,柴凌泰才发现他是光脚站着。
    接过湘云拿来的衣服正欲出去,柴凌泰道:“湘云,把打火石拿来,你到屏风后面换吧,出来喝碗热茶。”
    段飞羽道了谢,乖乖到屏风后面换衣服。柴凌泰烧起壁炉,湘云烹茶。
    段飞羽走出来,一身搭配实在不搭。围脖雍容华贵,脖子以下的衣服掉线起毛,下摆还开裂了,他实在不愿意给柴凌泰看见他这副样子,赶紧捡起地上的衣服,准备去洗完换上,他道:“谢督主,不打扰督主休息,下属先告退。”
    柴凌泰吸了一口茶道:“慢着,不是叫你坐下吗,我的话你没听见?”
    虽然我看你不对付,但我又不是什么恶霸,没有欺负人的习惯。你一个年轻祖国的花朵,在冰天雪地,呼气变烟雾的季节,至少得等你把鞋穿上再走。
    柴凌泰道:“你的鞋呢?”
    段飞羽鞋子也有柴督主的呕吐物,他默默望了一眼墙角,唯一的鞋子,粥米粒还在上面。
    段飞羽道:“小的正准备去洗一下。”抓紧第二次机会逃走。
    柴凌泰道:“那就穿我的。”
    湘云给他拿过去,试穿上,竟然合适段飞羽的脚。
    段飞羽接过热茶,盘腿坐在地上的毯子。他最近越发猜不到柴凌泰心里在想什么,明明看上去很厌恶自己,却又拐个弯给颗糖。
    柴凌泰坐在太师椅上问道:“你没带其他衣服吗?”
    而且衣服......怎么这么破?
    柴凌泰自问除了对段飞羽态度不好,实质上的衣食住行都是按西厂档头标准分配,毕竟孩子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家散妹被抓,好比经历完大地震,继续经历房屋倒塌,心灵和身体持续紧绷,这样下去很难不出问题。
    段飞羽小声道:“没有其他衣服了。”看茶碗的头低得更低了。害怕督主把他赶回去万国,完成不了东厂的任务。
    柴凌泰惊讶道:“没了?我命人送去的呢?”
    弓湘云出来说句公道话:“这么冷的天,如果手下人真的送了,督主你看他还会不穿吗?”
    作为曾经的新闻记者,周游四方的柴凌泰来说,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无法掩盖。
    一个是男人的声音,胡子削得再干净,声音也变不了,多少网恋男青年被从未见面的“老婆”骗了。
    二便是寒冷,女生即便再想苗条,露肩裙子底下少不了暖暖包。
    柴凌泰想起,段飞羽现在不得他信任,自然进入不了西厂内部,无法跟他的手下打成一片,那么赏赐给他一个低级侍卫的东西,一层一层被分走也不是不可能。
    趋炎附势。嗯。不愧是我大西厂。
    柴凌泰道:“那就穿我的。”
    茶汤倒映出,段飞羽瞪大眼。仿佛是经历不可思议的事情。刚刚把他踹下床的是督主吧?床边都不愿意给他靠,竟然会送上好的衣服,还是督主自己的?!
    少年段飞羽和青年柴凌泰身形身高都差不多。
    柴凌泰看他的个头。孩子,你以后高188不是问题啊。
    段飞羽心念着,草民出身的他,穿督主的衣服会不会太不尊重了,却又念到督主的想法岂是他能预料到的,他不敢违抗,拿起衣服去屏风后面换,换出来还挺合身暖和。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老话不假。
    玄黑色雨花锦蟒袍衬得起湖水般清澈的黑眸,抬眼间无意露出鹰般的警惕,稍瞬即逝,变回那个清新俊逸的少年段飞羽。
    丑小鸭,不对,黑天鹅变成白天鹅,那还是美天鹅。
    柴凌泰不难想象,段飞羽他日穿上龙袍真像君王了。
    ****
    森罗。傍晚。
    乔柏铭出示进城令牌,剩余三人等待了一会儿,城门打开,一辆马车和一名车夫,在他们面前停下。
    车里走下一位小厮拱手道:“想必定是巡察使大人了,这边请,知府大人备了好酒好菜在宅子里等各位呢。”
    段飞羽扶着柴凌泰上车,乔柏铭和弓湘云争来争去,谁都想先上,谁都不想对方上。
    柴凌泰刚坐下,车帘外想起一声嚎。
    嗷——。声音尖彻天际。
    随后上来的是弓湘云。她头发耳环一个没乱没少。
    乔柏铭揉着膝盖上车。
    打得到却不打大腿中间。女豪杰。
    柴凌泰不禁佩服这位女档头。能打得过乔柏铭,那乔柏铭打不过来的事儿,有人顶了。
    马车开始行驶。柴凌泰闭目养神。
    乔柏铭不服道:“背后耍阴招,非君子所为。”
    弓湘云反驳道:“说的就是你,男人做得像铁公鸡似的。”
    乔柏铭道:“我记得你说过,制药炼药哪有那么多工序,抓紧重要的干,不是吗?”
    弓湘云哼了一声道:“一丘之貉。”
    乔柏铭大声道:“你有种连我也杀了呀。”
    柴凌泰选定巡查队伍人员后,乔柏铭郑重其事地提醒过,弓湘云不是好人,她为了当上掌医卫档头,把前任林档头毒死了,把她提拔上档头是当时天时地利导致的,江红镇全镇得了怪病,前去医治的档头刚死,弓湘云就把解药拿出来了,拯救了全村的女英雄,谁的功劳大得过她,档头之位遂由她接任。
    弓湘云解释道:“他死是他蠢,我没杀任何人。
    柴凌泰好奇问道:“前任档头究竟是怎么死的?”
    弓湘云道:“在江红镇那会儿,我坚信我医治方向没错,他信他的,互相说服不了对方,我把他的药方撕掉,给我的病人吃我的方子,我的病人痊愈后,他染上病,我给了他药,他不喝,直到死都相信自己是对的。”
    乔柏铭和弓湘云四目相对。柴凌泰感觉乔柏铭眼中的怒火似乎少了点。
    聊着聊着,宅子到了。
    柴凌泰没发表看法就被扶下车了。
    而这回弓湘云和乔柏铭没有人抢着下车。
    柴凌泰拄着拐杖等。弓湘云拿她的宝贝药箱,别人碰不得。乔柏铭和段飞羽拿下行囊和箱子,宅子里的仆从闻声出动,主动帮忙领行李入屋。
    柴凌泰没用过拐杖,走得慢,一进屋看见如此香艳辣眼的一幕。
    两名莺莺燕燕的窈窕女子围在段飞羽两侧,像是白骨精看见唐僧似的,不断抛媚眼不断蹭。握着段飞羽手的白胖子,行完礼扶了扶头顶的黑纱官帽道:“闻名不如见面,柴督主您真是一表人材貌似潘安.......”
    真正的柴凌泰本人不乐意了。他们穿差不多的衣服,凭什么?啊?我哪里比不上男主,不就长得阴柔一点吗?啊?在二十一世纪,我这种小白脸分不清男女的长相是很吃香的,叫流量你懂吗!
    把段飞羽认作督主?他抚心自问,难道我长得那么不像有钱人吗?
    段飞羽背着包袱进门,两名歌姬立刻起身带着脂粉香,飘到他身边,紧接着知府大人握着他的手一顿攀亲近和拍马屁,他想解释清楚却插不上嘴。
    段飞羽在船上换了督主的衣服,所以知府把他错认是柴督主了。
    段飞羽看见义父在不远处,马上夺回手指向柴凌泰。知府大人以为他不收礼,不收哪行啊,不收就是要找麻烦的节奏,他又握回去继续叨逼道:“巡查使大人,这是我们小地方的小小心意,您收下吧,诗诗呢,今年还未出阁,您是她第一个,大人您看诗诗或者小禾,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柴凌泰扶额,满脸黑线地走,顿了一下。
    这不正好吗?查找老皇帝一事,本就不能明着办,他能悄悄办更好,现成的靶子段飞羽。
    这个靶子不但可以给东厂通消息,还能开辟第二条光明大道。
    他在森罗不用担心被监视,更不用费心甩掉身边的耳目。
    柴凌泰挑眉,望向现成的靶子。
    义父终于踱步到知府大人身边,黑脸不好惹,其实心中欢喜得很,不过要调节情绪。
    段飞羽尴尬地抽回手,摆脱旁边的两名歌姬,站到义父隔壁道:“知府大人,我.....”
    柴凌泰趁势搂住段飞羽脖子,接下来说的实在没脸见人,于是把脸埋在他颈窝:“柴哥哥,你答应过人家,以后只要我一个就够了~”
    尾音嗲得特别长。
    靠,老子也知道自己是男的,还比段飞羽大几岁,这辈子就没撒娇过给女的,也没装过女的去撒娇,凭借有限的深夜狗血电视剧台词,忍住吐粥的冲动,一鼓作气说完。
    段飞羽半天想不出也说不出话。他虚搂着柴凌泰,面对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抖了一下脖子,官帽歪了。
    知府大人惊讶西厂督主是个断背的,咽了下口水,回头看看送错性别的两位美人,自觉退下。
    乔柏铭看着一位是出生入死过的老大兼兄弟,一位是新认识颇为投缘的好朋友,两个抱在一起,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弓湘云一脸活久见般微微睁大眼,目不转移。吃瓜的群众表情,手上有瓜子,估计得开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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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是守约周日放的,错过蹭玄学的时间,周一被屏蔽了文案,直到现在。
    所以改在今天。
    本周周四日择日还会掉落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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