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羽心感奇怪,往日即便他睡到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两次,直到柴凌泰回来,他才起床也是有的,柴凌泰也不管,任由他作息颠倒。在西厂内院中生活数年,他用过早膳后便去扫尘扫地,只有他们二人住,他不做也没别人骂他,闲得无聊,怕柴凌泰洁癖嫌弃不回来,才去勤干洒扫。
准确来说,柴凌泰是给他打扮。
段飞羽拦下柴凌泰拿眉夹给他修眉的手,道:“督主你发烧了吗?用不用叫湘云姑娘来看看?”
柴凌泰害了一声,道:“你这孩子,哪里都好看,就是这眉毛跟禾秆草似的,不往两边倒,左右乱长,给你拔还不高兴。”
听他夸自己好看,段飞羽转为拉住他指尖放到自己眉毛上,笑道:“要拔要拔,当然要拔。”
柴凌泰夸他好看,乃是诚心所言,这些年都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他,少年稚气逐渐磨出棱角,微微一笑清丽俊逸,不笑时清新出尘,旁人不近。
拔完眉毛。柴凌泰垫起脚给他披上黑袍,带上兜帽。两人坐上马车,来到一处幽静碧湖。
湖心小亭中,早有人等待,乔柏铭提着两把剑。湖面开阔平静,映出两岸山脉,仿佛天地间只有小亭三人。
柴凌泰道:“选一把。”
段飞羽将两把剑都拿上手,掂了掂,除了剑穗一白一青,长短,剑鞘花纹雕刻别无二致。
他选了右手的那把,拔剑离鞘几寸,道:“岁寒。”
柴凌泰命人打造两把剑,一把玄铁,名叫岁寒,一把金钢,名叫贪狼。要参加盛会,男主段飞羽作为全局焦点,怎么能没有出得了大场面的武器呢?总不能让他赤手空拳上场吧。
岁寒剑奇寒澈骨。段飞羽拔剑转身,发劲一挥,闪耀波光,激起数丈高的浪花,哗啦一声后,浪花落下,激起一阵水浪,反弹湖中小亭,淋得他全身湿透。
柴凌泰撑开伞。隔壁的乔柏铭被淋得正着,保持姿势抱手,耸拉眼,吐出一口水后,不禁望向干爽没事的柴凌泰,一阵无言。
得到了新玩具岁寒,爱不释手。段飞羽顾不上湿透,高兴道:“谢督主。”
柴凌泰道:“努力练功,晚上再来接你。”
平常无需督促他练功,毕竟关在院子里,能耍出什么花样,偶而带他来此处碧湖,段飞羽不用半天就将体力耗尽,又因出来宫外的机会十分难得,精神大大振奋,使他狂奋练功,饭都顾不上吃。
晚上来接他时,柴凌泰见他鬓发滴水,浑身湿透,抱着岁寒不撒手,嘴唇紫黑,连忙赶他进马车。进马车后,段飞羽不坐车座,坐在地上,搂着柴凌泰小|腿,头搁在他膝盖上,把柴凌泰的衣服也沾湿|了一大|片,柴凌泰忽感冰凉,段飞羽呵呵直笑,叹道:“要是每天能来就好了。”
柴凌泰不推他,望着他头顶,片刻后道:“飞羽。”
段飞羽脑袋枕在他膝盖,转头,柴凌泰摸了摸|他脸,他心里慢慢变得温暖,笑眼眯眯。
柴凌泰道:“我有办法,令你每天都能自由自在,过今天...甚至比今天还要好的生活,但你一定要听我话,照我说的做,飞羽,你信我吗?”
段飞羽以为他旧事重提,数年前为了见妹妹一面出逃,近几年带段飞羽出外放风,便是来碧湖,苍蝇蜻蜓见不少,要说见活人的话,不是柴凌泰就是乔柏铭,独自一人居时,总是烦闷,但有柴凌泰在侧,令他胸臆舒畅。
段飞羽道:“我信。”而且信了很多年。
柴凌泰摸出怀里的红贴。是时候了,干最后一票!捞完这笔功劳,在万国覆灭前趁机退休。
****
两仪宴。
两仪宴便是永宁长公主的比武招亲大会,决出胜者驸马,开宴订婚。原是设擂台在城中闹市,现在改为设在斗兽场。
斗兽场是一座圆形象牙黄白建筑,阶梯高台,可容纳十万观众,中间是圆台和囚室,是宣国统治时期建立的,勇士自荐上场,士兵放出困兽,让禽兽与人类赤手空拳相搏,战输便被野兽吃掉,赢者则被招揽入朝。
时至今日,万国的永宁长公主将它用作比武招亲。
柴凌泰隐约感觉有种异曲同工之妙。赢者都是一步登天。
中央高台撑起一片帆布遮挡阳光,贵族就座在阶梯最低处第一级前排,朝臣坐在最高处后排。
柴凌泰进场,还不知道坐哪里,抬头见东厂督主季德水嘴角往下|阴着脸,拿着望远镜伸缩几下,皱眉,搁在左眼,又换在右眼,眉头紧皱。
东厂督主隔壁空着,柴凌泰想当然是自己西厂督主的位置,除了他,谁敢坐季德水隔壁。
柴凌泰拿下季德水的望远镜,道:“想不到是这小玩意儿难倒你啊。”
季德水瞥了他一眼,柴凌泰转动望远镜几下,调试好后,交还给他。
季德水递给身旁奴仆,奴仆仔细擦干净后再给他,季德水才放心单眼望望远镜,眼前不再混沌一片,能清晰见斗兽圆台上的士兵,松开眉头。
柴凌泰往下看,认出正在和守门侍卫理论的公子是果郡王的人,蓝衣烫金线勾边,与上次来送礼的家仆,穿得相似,衣服绣纹却金贵得多。
十八|九岁的年纪,门口侍卫不停劝他出去,他也不恼,脸上透出一股气宇轩昂的英气,只是脸蛋稚|嫩不足以威吓,声音圆润,文质彬彬地告诉那侍卫,自己为何而来,并非擅闯。
看来是仗着果郡王的名头,纠缠门卫放行。柴凌泰道:“柏铭,去帮那侍卫把那名公子指引到平民座席。”
乔柏铭道:“督主,那是果郡王的公子,梁睿。”
梁睿的家仆气喘吁吁送来令牌,证明少主身份,门卫放行,梁睿等送令家仆喘好气,才慢慢上台阶,家仆红着脸跟在身后,他走到柴凌泰隔壁,躬身一礼道:“季大人,柴公公,我.......”
梁睿替父亲送贺礼来国都,来之前熟知权贵礼仪,东厂历史悠久,西厂设立不过数年,这声季大人和柴公公纯属在场阶级有别,并无他意。
对方我了半响,柴凌泰督见茶杯杯身的柿蒂纹,明意起身,发现自己坐了果郡王儿子的座位,人家小公子不好意思赶他走,不说的话,梁睿又不知道坐哪里。
皇家盛会,座位都是有讲究的,谁跟谁有间隔冤仇,不能坐一起,谁要跟谁搭关系,疏通打点编排坐一起。他刚进场还奇怪,怎么自己要坐季德水旁边,按道理不会编排他们在一起。
果然是他坐错了。
柴凌泰无意挡人路,起身站开。
梁睿早听闻西厂督主如何凶悍记仇,没想到他会站起,道:“不不不不用起,柴公公的座位在哪里,不介意的话,我跟公公换个位置。”
柴凌泰尴尬空手扇风,顺着对方给的台阶,笑道:“这里太热,坐得不是很舒服,我出去绕个圈再回来。”
窦康将军入座解围道:“柴公公来这儿坐,我备了些冰瓜和酸梅汤,不嫌弃赏脸尝尝。”
窦康豪迈笑容掀过在场所有尴尬窘态,他守在国都,多数处于军中,与军痞打交道,不拘小节,深知季德水和柴凌泰是何等人物,柴凌泰偶尔也能听见窦康喊季德水为季公公,他两从不作他想,有一回还同心叹气道:缺心眼。
窦康喊他们为公公,只是因为顺口。
柴凌泰笑道:“我最爱喝酸梅汤。”走到窦康身旁空位坐下,窦康的随从切好果盘先给柴凌泰,再给窦康。
窦康手臂粗|壮,孔武有力,一手拿起三块冰瓜一起吃,黑里透红的脸,胡子粗短,满身浓烈的酒气。
柴凌泰拿起茶杯,窦康随从给他倒的也是酒,他道:“不是说有酸梅汤吗?”
窦康袖子抹嘴道:“喝酸梅汤,怎么有劲,不喝酒都看不下去,酸梅汤拌酒更好喝,来来来,尝尝。”
柴凌泰嗯嗯两声,举手挡住。乔柏铭取来干净茶杯,倒热茶给柴凌泰。
对面圆台高座,熙熙攘攘的平民拥挤在后面,第一排的位置整齐坐满,待城中富商大贾上来,第一排坐着的青年男子全都起来让位,看来是贵客雇佣他们占座。
擂台描起粗|红线,在圆形擂台上打斗,出线即是输。
“永宁公主到!”
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黄绿色宝石,金菊点翠发网自头顶向下虚掩右脸,粉|腮微晕,莲青纱衣,宽大曳地,仪态万方。
闻名不如见面。柴凌泰知道晋王和梁奕夺皇位血煞后宫当晚,永宁殿中母妃被杀,永宁逃过一劫。
能在血海中保存|性|命,加上执意嫁给无功无名的平民,柴凌泰思来想去,永宁该是刁钻蛮横艳丽女子,没想到是个芙蓉出|水的端庄|美人。
她随意扫过后方及前方平民席,收回笑容,目光冷冽望着擂台。
在场所有人起身,微微行礼,待她入座复又坐下。
柴凌泰观她背影,在众座是男臣中,她腰挺直,坐得比任何人都要端方。
咚隆咚隆——
击鼓声响毕。
困兽门开。
放出的不是野兽,是两名竞选者。
一名年轻俊美的公子缓步走出,轻摇折扇,昂首微笑,圆圆脸却佯装一派老成持重,一身朱红锦服,仿佛是新婚礼服,夺胜之心昭然若揭。
第一位出场便是女扮男装的西源使节,众臣与众人离得远,注意不到细节,看她束发,是男子款式,就当她是男子了。
左边门开,一名书生手垂在两侧走出,脚动手不摆,显然不太习惯在众人面前表现,脸上没有笑意,俏|脸发白。
柴凌泰心想:即使不提前知晓胜负,光看人,我也肯定下赌注给西源使节,也不给书生。
明明是个男子汉,怎么走得如此娘炮拘谨。
对面那位比你少点部位,都比你自然。
兄弟,你行不行啊!我看永宁公主背影都比你站起来正面威猛啊。
一名士兵上擂台中央,尖着嗓音道:“两仪宴局,缔结良缘,珠联璧合,订成佳偶,采取三局两胜,不得伤人,不得见血,以界限定胜负,出界为输,被打出红界者不得重新入内。”
听完,那名公子折扇一合,一敲,指着永宁不满道:“这算什么比武招亲?!打架当然是要见血伤人,想不到堂堂大国,竟然有如此赖皮行径,实在叫人寒心,这么丢脸的规则,你们也好意思读出来,私下跟我商量商量嘛,小爷我会让你们的,我家小奴不用刀枪棍棒,赤手空拳就能哄你们任何一人出界!”
窦康一跃下堂,领教道:“那试试打我如何?”
※※※※※※※※※※※※※※※※※※※※
明天还有两章~~~客官们不要等啦~~~小透明码字超级慢~~~没有码过大型宴会~~~老是感觉叙事角度有问题~~~~~
周一起来看更新吧~~~~~~~
谢谢还在追看评论的小天使~~~~
轮空第四周~~~祈祷下周有榜单~~~~~感谢在20200316 02:44:34~20200322 03:1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可别吃了吧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