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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城作为一个三面环山易守难攻的城池,自然不止是地势好,它的水源也十分的得天独厚。
    三面环山,导致三山是山涧山泉积雨都往金城的方向流淌,收束于城中的大河。
    河水入城被分为巨大的地下水系,用水十分方便。
    下毒则更加方便,只需要随便找一个山坳的河水泉水投下毒血,要不了一盏茶的时间,整个金城的水系都会感染。
    但....为何匈奴并不用这行的方法呢?
    因为水流太快了。
    没错,毒扩散的快,但疏散的更快。要想保证水中一直有毒,就要一直下毒。
    且不说每隔一炷香时间就会有一波人来视察水源,就说这毒量就让人无法承受。
    所以要想真正下有用的毒,最好的目标是城中的水井。
    水井取的地下水,相对流速慢,更新也慢,是投毒的最佳选择。
    城中几乎每日一户人家都有水井,工作量极大。所以桃竹将所有暗卫和大部分毒血给了他们,让他们潜入城中下毒。
    但军队用水,最多的并非水井,而是地下水系。
    所以要想真正达到效果,就必须盯准时间,在河水或水源中下毒。
    于是就有了,我跟桃竹偷偷上山的事情。
    “都说了你不必跟来,我自己就可以了!”我压低声音,一边注意四周,一边小心在前头开路。
    “不行,你现在动用不了内力,一个人太过危险。”桃竹不紧不慢的跟在我身后。
    “一个人危险?那也好过带着你吧!凭我的藏匿能力,那群士兵怎么可能发现我!你跟着有什么用!”
    不仅屁用没有,还净会给我添麻烦。连装毒血的小桶都是我抗的!
    “....一般士兵我也打得过....”她犟嘴道。
    “....行吧行吧,我不管你了!到时候你被人抓住我绝对不会救你!”
    我本来就是说气话,想让她知难而退,却不想她听了反而很认真的回复:“好。”言罢又觉得不够,补充道:“我会救你。”
    我:“....”
    好好好个屁,救个屁!
    这头蠢驴!
    我现在只能祈祷,探查的士兵并不会发现我们。或者....人很少,总之千万不要我打不过啊!
    但有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们刚走到半山腰,离最近的可以下毒的河段还有不短的距离,就跟一队巡视的士兵相遇。
    当然,只是我们单方面遇到他们,并没有被发现。
    “辉哥,咱们还要往那边去吗?大半夜是谁没事来爬山啊!咱们新来的将军也真是小题大做,匈奴怎么会绕到咱们后面来对河水动手动脚啊。”
    “是啊,辉哥,要不咱们歇会儿吧!我困得直打哈欠。”
    “闭嘴!老子不困啊?妈的睡到一半被临时叫起来!张仗真他娘的吃屎了,哪天不肚子疼,偏偏该他巡的时候肚子疼!真他妈晦气!”
    “那....那咱们不如偷个懒吧。反正就这一会儿,要不了一个时辰就会有下一队人巡视了。是不是啊,哥几个?”
    “是啊是啊。”
    “没错,真困死了。”
    “辉哥,歇一会吧!”
    ....
    “都给老子闭嘴!歇歇歇,你们这群兔崽子就是因为这样,现在还他妈是普通士兵!困死也得给老子忍着,继续走!”
    那群士兵一片哀声叹气,拍拍脸抖擞抖擞精神认命跟了上去。
    新来的将军?
    我一边瞧瞧跟着他们,一边问:“桃竹,新来的将军啥意思?难道不是周至那个混蛋吗?”
    桃竹斜了我一眼:“你不知道?咱们离开长安第二年周至就被迫交了兵符,如今手握兵权的是骠骑将军楚弄。”
    “骠骑将军?那不是个正二品的将军吗?大将军不是正一品吗?这是为何?”
    桃竹解释道:“还记得何尚书的女儿何茵茵吗?”
    “记得。”
    “何尚书跟大将军联姻,两家手握文武两大权柄,皇帝当然会忌惮。”
    啧啧啧。
    周至退兵又连破十座城池,结果回去反倒被架空,真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也好,本来我还担心毒死了周至,何茵茵那个小傻瓜就要守寡了,如今倒是没了后顾之忧了。
    我们一路小心随行,基本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我以为可以这样安然等到他们巡逻结束的时候,迟来的茬子还是来了....
    一声在安静的黑夜中极其清晰响亮声音响起。
    “谁!”那领头被叫做辉哥的人突然朝我们的方向呵斥一声,吓得我一个激灵。
    被发现了?!
    不是我发出的啊!
    我立刻转头看向我的猪队友兼母爱泛滥的桃竹娘子。
    见我看她,桃竹立刻摇了摇头,两只手刷刷刷的摆了摆手。无声道:不是我!
    我这才抿着嘴点了点头。其实刚刚转过头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那个声音虽然是我们这个方向来得。但....准确来说比我们更靠后。
    可能是第三波人马。
    于是,我赶紧带着桃竹撤向一边。
    “出来!”那领头的抬了手,二十多个士兵立马抄起武器。
    “弄出那么大动静,当老子耳聋吗?!”,他领着人慢慢靠近,“别他娘藏了,出来吧。”
    一阵窸窣之后,我们林子深处出来了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匈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率先出来的那个匈奴往我们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
    “你的人?”我试探地问桃竹。
    她摇了摇头。
    哦,那就是刚刚发现了我们。我默默地拉着桃竹再往旁边撤了几步。
    如今我俩的状态非常尴尬,刚刚好好被夹在两队人马中间偏左的位置。只要稍有打斗,就很可能波及我们。
    更难受的是....没有障碍物了!无法再后撤了!
    艹!我深刻怀疑是桃竹带坏了我的运气!要是我自己来,早就完事儿了!哪会这么麻烦?
    我恶狠狠的瞪了桃竹一眼。
    但不知道桃竹如何眼瞎,不仅没看出我的满满恶意,反而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在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十分无奈道:“乖~别闹。”
    我:....
    那边一言不合就拼命。这次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言不合,“辉哥”叽里呱啦地又是挑衅又是嘲讽地怼了匈奴一顿,然而匈奴根本就听不懂,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
    接着他们就开打了。
    匈奴虽然人少,但一个个勇猛无比,大砍刀一刀下去,能直接将人砍成两截。
    在这样凶猛的打法下,那边的汉人士兵不一会儿就溃散了军心,大难临头各自飞。
    其中“辉哥”十分不长眼地跑向了我们藏身的地方,后面还引来领头的匈奴。
    晦气啊!
    见他越来越靠近,我悄悄拔出了许久不曾见血的小白龙。
    瞧准时机,在他离我们只剩三步的时候,徒然发难一刀封喉,整套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紧接着我二话不说,借着甩动的气力,一个环刀砍向那随之逼近的匈奴。
    不得不说,这匈奴有两把刷子。我虽然无法施展内力,刀法不及平时凛冽,但胜在狠辣。比如说他,就是一头野熊我也能一刀毙命。
    但就在我砍向他的瞬间,他急急侧身,右胳膊上的一大块肌肉当即就被削了下来。
    他连眉头都不带皱的,趁我不及收势,抡起比我手掌还宽的大刀砍向我的脖子。
    我连忙侧翻身,顺带一脚踢到他脖子上,将他踢了一个踉跄。
    见他只懵了片刻,我眼眸不禁沉了沉。若能用内力,刚刚那一脚直接踢断他的脖子都没问题!
    可恶!
    趁他恍惚的时刻,我抄起刀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乱砍,血液纷飞,血肉翻飞。
    在我快之又快的刀雨之下,他连连后退数步,疼痛的闷哼也倾泻出来。
    就在我准备给她致命一击的时候,我听了桃·猪队友·我老婆·竹的呼喊:“白沐!”
    紧张又焦急的情绪立马就占据了我全部心神,我只来得及一脚踢飞他,然后借力倒冲向桃竹。
    我翻过身,就看到四个匈奴冲向桃竹,当下怒不可遏,昏了头得往她那里冲过去。
    来不及了!
    我看到其中一个匈奴的刀尖距离桃竹已经不过一尺距离!再有一个眨眼就要落到桃竹细皮嫩肉的胳膊上!
    不!
    紧急之下,我将不能动用内力,不然力气就会迅速流失的后果全然抛到脑后。
    使出了我一年多不曾动过的内力。
    轻功绝顶绝非虚传。
    两丈多的距离,瞬间就及至。我使出最快最恨最杀气漫天的一刀,径直斩断了他粗壮的胳膊。
    这一瞬间,我身上的力气已经流失一半。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手中小白龙的重量。
    但还不能放松!危险才刚刚开始!
    七八个匈奴至今一个都没死,如果我这个节骨眼出了岔子,毫无疑问,等待我们两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不敢怠慢,我集中为数不多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她身边环绕的四个匈奴。
    当第四个轰然倒地之时,我已经不得不双手握住小白龙了。甚至,我感觉膝盖极其疼痛也异常沉重,仿佛我再动一下就会当场裂开一样!
    “银针!”我费力的张开嘴,半佝偻着身子,说出简短的两个字。
    我并没有立刻听到桃竹的回复,但也没有办法,我必须解决了剩下的四个人!
    必须!
    生死攸关的时刻,我立马就模拟出最优先的战略。
    刚刚那个匈奴头子最难对付,但已经被我打伤,约摸着受伤不轻。于是我便打算率先解决其余四人,但在那之前……
    “滚!”我尽力怒吼,企图用气势逼走他们。
    没错,可以的话,我希望不战而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不,准确来说是有那么一点点用处,但人家还没要撤退,受重伤的匈奴头子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杀了她!”他捂着一张狰狞的脸,恶狠狠地瞪着我。
    卧槽?!
    大兄弟你会汉语啊!那你他妈的刚刚藏那么深干嘛!
    那三人面面相觑,然后一咬牙齐齐向我冲来,卯足了必死的决心。
    卧槽!!!
    大兄弟你真他妈是个狠人啊!
    我现在站着都困难,别说以一对三了!
    艹!
    我暗暗啐了一口,然后硬着头皮双手握刀砍向离我最近的一人,刀刃刚刚挥到一半,腿部力气就全然失去,身子即刻缓缓倒下!
    啧!
    我拼死拼活借着倒下的助力,砍完了那一刀,幸运的是这一刀不偏不倚恰好砍断了他的手腕!
    这意味着他很快就会失血过多而死亡!
    但不幸的是,紧随其后的两人已经冲到了我面前,两把血光闪闪的大刀迎面落下。
    栽了。
    毫无疑问,我现在已经无法动弹了。这两刀下来,绝无苟活的可能。
    我只希望桃竹能借着这个空档,赶紧逃跑。她虽然武功很差,但有一定的轻功基础,跑过他们三个普通人应当不成问题吧!
    只可惜,白大侠失约了。
    不能陪你的一辈子了。
    我自嘲的闭上眼睛,只希望她逃走以后,能好好照顾我的阿姐。
    那是我身边唯二的家人了。
    眼睛闭上了许久,我并没有迎来终结我性命的疼痛,倒是听到了什么轰然倒地的声音。
    一睁眼,看到两个脖子上扎满银针的匈奴倒在我旁边的地上。
    !!!
    我兴奋的念头刚刚升起,大腿上就传来令人绝望的疼痛。
    我无力压抑嗓子疼痛至极的吼叫,几乎同时,眼角也失控地疼出眼泪。
    我很讨厌疼痛。
    很讨厌很讨厌。
    我皱着朦胧的泪眼,在波动的水光中看到了发了疯朝我冲来的匈奴头子。
    一连串银针穿透他的胸腔,却无法阻挡他逼近的脚步。
    强烈的恐惧弥漫开来,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手无缚鸡之力。我挣扎着想要后退,却是白费力气。
    片刻之后,胸腔传来肋骨断裂的声音。强烈的冲击直接将我打闭过气了。
    意识溃散的最后一刻,我听到了桃竹带着哭腔的声音:“沐儿?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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