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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里走了约莫二十丈远,便到了摆放九天灵珠鼎的地方。
    如今由于九天灵珠鼎被盗了,只剩下一个用青铜制成的方形底座孤零零地摆在那里,在它的四周,有一层特制的铁丝网围罩着。
    如果不细看,这层特制的铁丝网是看不出来的。但如果有意识地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
    宋棠紧盯着这层铁丝网看了半晌,然后问守馆员:“这个铁丝网上想必设置有暗关吧?”
    守馆员看了看范仲通。
    范仲通朝他轻点头。
    守馆员才答道:“当然有。”
    宋棠:“可否示范一下解开的方式?”
    守馆员便走到铁丝网罩的左边,俯身下去定睛看,同时默默数了数,然后在其中一个铁丝网格的十字交叉处轻轻一按,铁丝网罩便开了一个约两尺多的方形口。
    宋棠打算伸手去摸一模,守馆员猛然阻止道:“不能摸,会触发暗器。”
    宋棠吓得脸色一变,赶忙远离它几分。
    那么,盗贼要想从里面取走鼎,就不仅要知晓铁丝网罩的暗关密码,还知晓如何避开暗器攻击。
    宋棠问守馆员:“此暗关的密码一共有多少人知晓?”
    守馆员又看了范仲通一眼,范仲通给了他一个允许讲的眼神。
    于是守馆员道:“据我所知,青铜器馆的七个守馆员里有三个知晓,另外馆长和副馆长也知晓,其余还有多少人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宋棠便看向范仲通:“范公公,你乃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且据说还曾在先皇跟前服侍过许多年,这个问题你应该比较清楚吧?”
    范仲通微微一笑,道:“除了他们几个之外,目前在世的人中还有皇上、太后、张公公和我知道。”
    宋棠沉吟了片刻,问:“敢问张公公是哪位?其服侍的主子又是哪位?”
    范仲通:“他是太后的御前公公。”
    宋棠点头,道:“我对宫里的事所知甚少,只觉得但凡有一点相关的人也应该问一问,所以想请范公公帮个忙——帮我约张公公出来见个面如何?”
    范仲通摇头,一脸为难道:“宋姑娘的用意我非常明白,但张公公可不是我能请得来的,除非皇上出面。”
    宋棠一愣。
    既然要皇上出面才肯来见,可见太后也是皇上十分尊重或忌惮的人。
    宋棠便道:“好,那我待会跟皇上请示吧。”
    范仲通微笑颔首。
    宋棠看向四周的窗户,见全部都由内锁着,而且锁头是巨型的铁锁,便问守馆员:“窗户平时都是锁着的吗?”
    “嗯嗯,大部分时候都锁着,一个月只开一次,而且规定只打开一个时辰。”
    宋棠立即问:“规定哪天打开?”
    守馆员:“每个月的第一天。”
    “具体在什么时段?”
    “午后。”
    “一直都是固定在那天吗?可有特殊情况?”
    “如果那天正好是阴天或雨天,则推后。一般都会在五日之内完成。”
    “上个月是哪天开的窗?”
    “二月一日。”
    宋棠默默数了一下,九天灵珠鼎是二月二十五日清早发现没了的,跟开窗日相隔了二十几天。
    看起来关联似乎不大。
    宋棠便问范仲通:“案发时此馆的大门和小门有没有人把守?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青铜器馆的大门在距离他们大约四十丈远的地方,从那里到达青铜器摆放区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过道,而过道的这边,在青铜器摆放区的入口处又设了一道小门。
    小门边设有一个案几和一张靠背椅。
    那是守馆员办公的地方。
    无论任何人要进入青铜器摆放区都得经过这两道门。
    范仲通指着大门口的方位道:“当时大门是由内闩着的,小门没闩,只是关着,守馆员就坐在小门边的办公位上。”
    宋棠点头,转脸问郭东乘:“郭大人,那天当值的守馆员的口供你有吗?”
    郭东乘此前一直在暗暗观察宋棠,他发现宋棠分析案情时思路非常清晰,头脑转得也快,行事又十分大胆和果敢,心思便不免有些复杂。
    皇上此举会不会是在给大理寺一个警示?或者说是给他一个警示?
    越深想时郭东乘越是不安。
    恰巧此时忽然听到宋棠问自己,便笑了笑,极力地想找个理由不给,但又想到她是皇上准许来现场的,又不能不给,便不太情愿地打开手中的小提箱,从里头取出一个卷轴给宋棠。
    宋棠将之打开,见上面写道:“我叫郁清,青铜器馆守馆员,二月二十五日清晨,我来跟守馆员张文绶交接班,我们在清点藏品时发现九天灵珠鼎不见了,而且罩着它的铁丝网罩也被打开了。我立即问张文绶这是怎么一回事,张文绶当时也被吓着了,浑身哆嗦个不停,说他自己一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并说整个晚上外头都没有人进来过,也不曾听见里面有一丁点声响。
    我们知道此鼎鼎盖上那颗绿珠有灵气,便想着它会不会是夜间起了灵力自行离开了摆放位,于是强压着恐惧和不安火速地将青铜器馆找了个遍,然而并没有发现它的踪迹。我们又检查了窗户,发现所有窗户都是由内闩着的,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我们两个吓得魂都快没了。
    等我稍微平静些后,便拉张文绶到一旁,逼视着他问:“你昨晚真的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张文绶很坦诚地看着我说:“真的没有,跟往常一样安静。”
    但我仍然不能完全排除掉他的嫌疑,我猜测也许是他跟门卫一起串通来将此鼎偷走了。不过很快我又否定了这种猜测,因为身为守馆员的张文绶应该不会愚蠢到在自己当值时做这样的事。
    但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谁有这个胆量和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它拿走?
    我又将思路转回到是不是有人趁他不备时偷偷进来偷走上,于是试着打探。
    但他的回答还是一致的——昨晚没有任何人进来过。”
    宋棠将这份口供反复看了三遍,将每一个字都记下来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破绽。
    她抬头看郭东乘,发现郭东乘也在看她,眼里有淡淡的挑衅意味。
    她心头一凛。
    看来郭东乘那边掌握的线索不止这些。
    但很显然,他不会告诉她任何事。
    她将那份口供还给郭东乘,道:“多谢。”
    郭东乘微微一笑:“不客气。”
    宋棠让红莲扶她来到窗边,用手仔细地摇了摇窗格子,发现每个格子都很稳固,根本没有松动的情况,遂问:“郭大人,请问案发当天窗户是什么情况?”
    郭东乘:“跟你现在所见的一样。”
    “谢谢!”宋棠看了现场的人一眼,平静道,“那么此屋子里应该还有别的暗关。”
    郭东乘嘴角微扯,范仲通则露出了几不可见的一笑。
    郭东乘说:“宋姑娘要不要亲自找找?”
    宋棠也回以微微一笑道:“若在平时,我当然愿意亲自找找,可是今日非同小可,何况皇上还在等着我们。”说罢她将话锋一转,道,“郭大人也不希望让皇上久等吧?”
    郭东乘微笑,道:“没关系,你找找看吧,查案需要花时间,皇上不会怪罪的。”
    宋棠便知他已经打定主意袖手旁观,没再说什么,沿着墙壁一寸一寸地检查。
    她打算先检查墙壁,若墙壁上没发现什么,就检查地板。若地板也毫无可疑之处,那就检查馆里的藏品。
    总之不能放过馆内任何触摸得着的东西。
    青铜馆是五个馆中藏品最少但是最贵重的一个馆,所以先皇的祖父在建造它时便要求要将墙壁做得比其它馆的坚固,因此它的墙壁是一层土石层加一层厚铁层。
    宋棠的双手所能触到的是厚铁层,但她知道,无论墙壁有多少层,如果在墙壁上设置有暗关的话,只要观察得足够仔细,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而且暗关大多设置在人能够够得着但是有物品遮挡的地方。
    于是她一边触摸一边轻敲,以感觉和分辨。
    南墙和东墙没有发现异样,到了北墙时,有一处离地面约一尺的地方轻敲的时候响声跟其它地方有轻微的区别。
    宋棠反复地轻敲了几下,再站远一点看了看全貌,然后对他们三人说:“暗关有可能在这里。”
    首先表示认可的是范仲通,他说:“没错。”
    当班的守馆员也笑着说:“姑娘观察入微。”
    郭东乘没有表态,但面色暗暗变了变。
    守馆员将墙壁的暗关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大约只能站十二三个人的小房间。
    由于里面没有灯,看起来漆黑一片。
    但宋棠已经心中有数,立即让红莲掌灯,然后走了进去。
    这个小房间里面空空如也,但是墙壁上却画满了画。
    宋棠就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发现四面墙的画是连贯的,加起来形成一幅画,而且画面上基本上没有留白。
    画上画的是一幅山水人物画,采用的是雕画的形式。
    无疑这又加深了调查的难度。
    宋棠将脸凑近画面,一寸一寸仔细地看。
    她知道此时不能再用触摸和轻敲法,得从画面上的图案找破绽。
    于是她着力于分析图中的景物,试图找出画中隐藏的秘密。
    她看啊看啊,看了很久都没看过破绽,正当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时忽然发现画中某处有一只鸟近看时不太像鸟,马上将灯照在那处仔细地看。
    果然,那不是一只鸟,而是几片树叶,但是如果从远处看的话就很像一只鸟。她紧盯着这几片树叶看时,看出了那像鸟眼睛的部位有一只小指头大小的黑色凸点,心里便已经有数,立即对房间外的人说:“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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