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子夫人已入堀城,”
来人正是谢云冲,只见他鬓发散乱而青衫割裂有碎,一面护着艾罗还一面抢了旁诸之人碗中残酒一饮而尽又道,“李林道更是狡猾,就卡着入城当天于京都宣布上交李家商道于国,不仅致使戚子夫人想要夺取李家商道之举落空,挈国公也因监国之政面临着必须接手商道交接之事。这样一来,在世人眼中,李林道完全成为了挈国公之人,之前想要借此京中疫疾推着李林道为其挡箭退居幕后行事的算计也就彻底落了空。李林道把这烫手山芋交出去保了性命之余,还为此大获百姓之缘而为国臣之名彻底奠基,戚子夫人更不能贸然因为失去商道而于堀城加祸李家,不然就会提前坐实她有祸国之心。当然,只怕你们会更想不到的是......”
“是什么?”
在卫蜉及伏支云迅疾护卫之下,垣容赶紧自两人身后冒出个脑袋的问上这借着大口喝酒来做缓气儿的人又道,“辛大他们那边如何?”
“北子骁勇,拦路人马没少吃得苦头,这会儿应该快到京都了。”
谢云冲扭过头来,“但谁又能想得到呢,那从城头上摔下来还被刺穿心扉的官家......”
“其实并没有死呢。”
“是你?”
酒坛飞砸出去,来人并没有如何去挡,反而任由那一坛残酒重重砸碎在自己一身天灰色尼衣身上。哐当声至,残酒也已浸透尼衣如灰,来人斜捋左耳一发至后再捋,一双不意之眸无情无绪踩踏林影而来,正是那当初于黑暗地穴突然追杀艾罗而至的‘谢色之’。
“或者说......”
谢知再为负袖而偏左一步,开始不断计算来人或可能骤变而出的冲步之式,“也不能算做再是‘你’?”
“知知!”
明明已被‘小谢’彻底粉碎过机体,再又出现的一个‘谢色之’自是让艾罗大为惊诧而至。
只是艾罗的担心刚至,谢云冲已经一把抓住了她手腕,“小姑娘,你身有伤重而又不肯自药而治,又何必过去扰我祀主分心呢?”
“你在跟踪我?”
艾罗表现出质疑,开始担心诺亚同自己所说的一切究竟有没有被这个人听到。
“碰巧而已。”
自是看出了艾罗的某种担心与警惕,谢云冲咧嘴一笑,“你还应谢谢我替你们拦了她一拦才是。”
“......”
艾罗陷于沉默,却又于耳听之际赫然一转身,只见谢知已经同那‘谢色之’动起手来,而此感知一刹,一种有类于‘小谢’的力生涌动之法不仅于早陷于热闹噤声的半月坪外铺开而保护,也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之间,谢知仍旧只以隐步变化的掐着那‘谢色之’的每一次出手,半步不离的以着指尖一片薄笺压住了那‘谢色之’的力点骤发之际。
那‘谢色之’发觉逃脱不了谢知隐步之变后便力环全身而大开身形一退,冲手便去捉那仍藏林中的诺亚所在。
谢知当即步乘变出,手中薄笺更在数变力点生处去截那‘谢色之’落足之点,再是趁机一落诺亚身前而大袖挥变‘谢色之’暗涌而至准备形成力环之场的力点之处。然一刹数力各撞之间,周围穿林藤叶便迅如踽涌而就地生如蚕茧的将两人直没其中,但就在那‘谢色之’挥开薄笺一落而至伸手捉进树茧准备碾碎一切之时,茧中忽伸一只小手紧紧攥住了她手腕。
‘谢色之’力聚骤臂一震,那小手却于肤色迸裂溅血之际仍无动摇与松开,再瞬一刹,树茧便如蝶群骤散而又于‘谢色之’周身环聚吞没而至。于此脱身而出的谢知更是大袖一挥,原本被‘谢色之’击飞而出的数支薄笺已然飞回倒扎树茧之中,那树茧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挤爆茧内的‘谢色之’一塌而散......
“......”
这一变招之速与狠无不让人暗惊于心,却又于下一瞬间目呈希望于冀,开始朝着谢知所在面呈恭敬而俯首呈礼,谢知却一做转身,注视着右手扶握血淋淋左手的诺亚静而无声。
“原来......”
手仍被谢云冲所捉,艾罗却望此情景面有虚浮一笑,仿佛发现了什么后知后觉不可抗拒之事实一般的无力往后退开。
“原来......”
“艾罗。”
赶紧追上艾罗转身跌撞躲开之姿,垣容却也不敢碰触这人的只能小步小随,直至一路踉跄寨底辉煌之荫进入蜿蜒路旁小道,艾罗便是一跤跌倒檐下竹栏呛了大口血色出来。
“艾罗!”
跪旁扶住艾罗,垣容伸手就去摸她腰间白色小囊,却是落空无获,这人便跟着倒在自己怀里紧紧攥着自己的小臂埋头咬牙而撕裂压抑的低喘了一声。
药入落空,看来谢云冲所说艾罗没有自药而治指的就是这件事了......
抬目一望,除了卫蜉还小心跟在身后,月牙半坪已在谢知牵着诺亚步入场中的画面下再度喧嚣热闹而起。垣容忽然心陷哀凉,世人都闻以‘晏师’为要,但事实上,这些人除了眼中之谢知以外,根本就也没有谁来关心艾罗之生死于息。
果然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对的,一切的一切都只在探知谢知所能之上,就连‘晏师’之闻,恐怕也只是为了能引出谢知之能而已。那么谢知本身又是什么呢?难道真的是如她自己所说,是‘神’在借着她的皮囊来体验这......
人生于世的吗?
“阿容。”
只觉艾罗在自己怀中抵住了脑袋,浑身的惊悸颤抖也在强而又强的极力遏止着,“我会赶在你们之前抵达王树之下探查究竟,你得帮我看着她,看着她!”
“好。”
自从在柳州被谢知接触之起,垣容就知道自己只是万海潮浪上的一朵无根浪花,会开成什么样子,都只能取决于这些人的推波所澜,但也是在那时,她相信自己可以以一朵浪花之身去引导这些浪潮所去,直至去往她所希冀的方向。
“诺亚会跟我走。”
低眉一推垣容,艾罗擦了下嘴角之血,“就是那个假扮阿傩的丫头......”
“她的脸......”
对阿傩的注意并不在少,尤其是那一双还未长开而形似谢知的凤尾稚眸于污垢濯现时,垣容就有着一种熟悉感,但由于几次都是非常境况下的照面,连话都从未说上。如今再见谢知对其表现出的无言同合之默契,一切似乎都有了某种联系......
“这件事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忍痛抚胸站起,艾罗幽眸闪烁着某种凛冽之光,“你只需要看着这人世间就好。”
“鬼市也好,神庭也罢,”
垣容也自站起,亲近的帮艾罗捋了捋衣衫襟摆又道,“他们似乎总喜欢在人间逛来逛去,怎么就能同我们没有关系呢?”
“也对。”
艾罗嗤笑一声,反过细看垣容稚眉又道,“鬼从人来,神也从人来,一个是不愿意离去‘人’的温度而贪恋人世之光,一个也总喜欢超越‘人’的思维却又永远脱离不了‘人’的思维而自困,你说他们又是何必呢?”
“大约也只是因为这生而为人,才能有着这鬼神之界。”
垣容抬眉浅笑,“但你和知知都犯了同一个错,我觉得没有必要。你若此时还不能面对于她,不如先行而去的散了散心也好,等着身子养好了再同她回来的骂上个几句,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去如何?”
犯错?
艾罗动了动眉,“你并不知道你们究竟面对的是什么......”
“我只知道有生就有死。”
垣容摇了摇头,“就算是神,也会有陨灭的一天,而神的陨灭,也一定会落在世人之眼。我想,这就是鬼与神都喜欢在人世间逛来逛去的理由吧,毕竟谁会想在时间长河中做个隐形的存在呢。”
“你......”
说不出的震惊骤生于心,艾罗忽然开始发觉自己竟不止一次的小瞧了垣容。
“我们都是时间的搭建者,也都将被时间于遗弃,”
垣容再是一笑,“好好的走过这一段,尽力的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尽力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伤害我们的人我们去抗争,喜欢我们的我们去亲近,但只要我们都还在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就注定有人会走在我们前面而把我们踩在脚下,也注定有一些走在我们后面的被我们踩在脚下,这本就是公平的。神不该惧怕消殒,人不该惧怕死亡,鬼不该奢望余温,所以我的建议也只是建议,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便是,但至于结果,我想就算是神也无法做到预期与判定吧......”
本来还有所动摇而幽眸陷于平静的艾罗在听到后面那一句预期断定时眉峰即刻一紧,再而垂眸往那廊下篱笆木槛就地一坐道,“阿容,鬼神之力在你们来说无非是可搬山运海挥星断月,而人世间的胜利也无非是在于人心变化与固行行事之算计。你算一步可算作聪明,算三步便可被认为是智慧,算上十步百步便有人认为你是大成而圣,再若算尽人间红尘一至万里飘摇,便是你们所认为的神。但若是连神的算式模式都做计算如律,那又该称之为什么?”
“也就是说。”
垣容稚眸一沉,随步在艾罗身边坐下道,“你认为是有人在利用谢知想要把这‘神’之推算运计归拢成一种可为了解以及彻底掌控的算式之本?”
“正如你所说,我们都是时间的筑基者,在你们的世界之前,还有着很多很多的时间流淌而过。或是荒芜活物的死寂灰烬,又或是高达百尺的生猛之兽,当然也还有着同我们一样的四肢脚兽之人,时间是唯一不存在却又一直存在的唯一胜利者。”
艾罗垂眸,“也许正是因为在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开始了同时间的抗争。这种抗争也许曾变幻过无数种方式,也许只有我现在才意识到的某种唯一之方式,但一想到这种方式只由她一个人来承担,我就再也无法去忍受。”
“抗争时间的方式只有一种,”
静眸转望半月坪中诺亚,垣容再转目光于谢知,“那就是......”
“成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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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哈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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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鬼与女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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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忘了说了,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太狗血了,一开始还痴迷莉娜,但后面就好心疼另一位女主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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