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延生殿,一人伏案处理政务,一人卧床看着诗书,安静,却出奇的和谐。
最近的萧泠泠已经可以下床正常行走了,而恰好俞裕也温和了许多,让她有勇气去说出她一直在计划的事情。
“皇上,臣妾有事要与皇上商议。”她披着外衣来到俞裕身边,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站在一边。
“什么事?”俞裕抬头瞥了她一眼,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进怀中。还是太单薄了,俞裕搂着萧泠泠不盈一握的腰肢,心里感慨。
俞裕的体温比萧泠泠高多了,猛然贴近这片温暖,让萧泠泠有些不自在。但是俞裕才不会给她挣扎的机会,反而搂的更紧了。
萧泠泠原本在心里重复了许多遍的说辞完全忘记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想回凤宁宫。”
“为什么?”俞裕闻言一下子凌厉了起来,那双眸子盯得萧泠泠不敢直视。
“皇上,臣妾身为皇后,一直住在延生殿未免太不合规矩,何况,总会回到凤宁宫的不是吗?”
萧泠泠低头,咬着牙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她不敢忤逆俞裕,但是也不想继续在延生殿住下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俞裕的一举一动对她而言就像是毒药一样,她明知不能靠近,却依旧想要沉溺在其中。
她不想要重蹈覆辙,她曾经受过的教训已经足够严重了。
何况,俞裕到底想要做什么,她一点都不知晓。
如果说是突然发现爱上了她,她是不信的。帝后凉薄那么多年,一朝一夕之间突然情深义重,也太过于虚假了。
不管怎么样,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她必须要离开延生殿,回到凤宁宫,在远离俞裕的地方继续着她安稳的生活,就这样一直到老也不遗憾了。
“不准。”
俞裕吐出两个字,听上去轻飘飘的,萧泠泠可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那份咬牙切齿。
她不解,又觉得荒谬:“为何?皇上为何一定要臣妾留在延生殿呢?这一次臣妾是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俞裕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怀里的女人。
她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让他恨不得将那些冷静沉寂一点一点的撕碎,留下的只有屈辱和臣服才好。
“什么角色?在你的心里,朕就是这样的皇帝?朕和你难道不是结发夫妻吗?仅仅是留在延生殿,为何你如此抗拒?”
“皇上是不是这样的,皇上自己也清楚不是吗?”
萧泠泠找回了一丝熟悉感了,面前这个用狠厉的眼光瞪视她的人,才是她认识的俞裕。
果然是假的,不然为何这么轻易的俞裕就破了伪装的深情呢?
有些日子帝后没有争执,萧泠泠居然觉得有些怀念。
真是不能好了,她在心里苦笑着想。
她闭上眼,等着迎接俞裕的狂风暴雨,这些事情她已经做的很熟练了。
然而等了许久,想象中的怒火却一直没有到来。
她睁开眼,猛地对上了那双一直盯着她的的眼睛。里面有怒火在盘旋,更多的却是压抑与克制。
萧泠泠心中滞了一下,她突然有些恐惧。
她和俞裕感情从未好过,但是也仅仅是疏离冷落不闻不问罢了,这样的怒火她到真的没有承受过几次。
她甚至有些怀疑,俞裕下一秒就会将她撕碎拆吃入骨。
“怎么?怕了?朕还以为皇后向来什么都不畏惧呢。”
眼前的帝王面色冷峻,眼底燃烧的怒火有着蔓延的趋势。
萧泠泠缓缓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依旧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清冷样子,似乎什么都影响不到她一样。
“皇上说笑了,臣妾也并非那圣人,畏惧皇上的盛威再正常不过了。既然皇上不肯让臣妾离开延生殿,臣妾留下便是了。皇上息怒,可莫要气坏了身子。”
萧泠泠低垂着眉眼,流畅无比的说完这些话,轻柔而坚决的挣脱了俞裕的怀抱,转身向内殿走去。
俞裕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萧泠泠离去的背影,眼底是一片晦暗不明的情绪。
日子还是照常过着,还是一起用膳,一起入睡。
清晨时萧泠泠依然会早起伺候俞裕洗漱更衣,神情还是那般柔顺,浅笑也是一如既往的弧度。
细声的叮嘱还是那般温和,让人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就连每天后宫的那些事情也是处理完分内的,多一点都不碰。
未央宫依然准时接收从延生殿送来的凤笺,一丝延误都不曾出现过,倒显得未央宫的皇贵妃懒散无比了。
但是就是太平和了,才让人觉得那样的不舒服。俞裕看着倚坐在美人榻上读着话本的萧泠泠,皱起了眉。
若说前几日萧泠泠是因为因为俞裕细心护着才好不容易养了点肉出来,皮肤也有了光彩,现在的萧泠泠则是变得比往日还要的清冷安静了,腰身也纤细了不少。
只是这变化细致入微,难以被察觉到。
许久之后,俞裕才发现自己盯着萧泠泠一直看。
他忽然的心里划过无比的自我厌恶感,有些狼狈的移开了目光。
“娘娘,娘娘,您不能随便进去!娘娘!……”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接着一个火红的身影冲了进来,雪肤花貌鬓发散乱,脸上带着晶莹的泪痕。
她身后跟着颤巍巍想要阻拦的太监们,见到俞裕抬起头看过来,吓得跪了一地。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那抹娇美轻盈的身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低头掩面抽泣着。
肩膀微微颤动,像是极力压抑着却无法控制悲伤溢出来,看得人心尖疼。
俞裕叹口气,连忙起身快步走过来,将跪在地上的上官黎搂进怀里。
“哪个让你受委屈了?告诉朕,朕为你做主。莫哭了。”
上官黎却只是啜泣,双手抓紧了俞裕的衣襟,像是害怕极了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