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宁远镇的大夫,何事见过这样大的阵仗,只怕他们被带来的时候就吓破了胆子,医病救人什么的怕是全都忘在了脑后吧。那老大夫跪在地上便哭,叫人心烦,孟静言看他这样,偏了偏头让人带他出去,斟酌一会儿说道:“安常,你来吧!”
安常愣了一下,放了那大夫,扔下了刀快步走过去,有些难为的说道:“我只会将它射进去,却不知道如何拔出来,没有人协助你,你这样有多大的把握?要是他们这些大夫都不中用,我还是再去外面抓两个大夫过来吧。”
安常的后背全都湿透了,他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在搏命,比战场还要惊心动魄。孟静言并没有说有多大的把握,只是熟练的将缝合线穿过了弯针,撇了安常一眼说道:“我一会儿用九针封住他心脉,我喊人按住他的身子,你就用力拔,注意角度方向,你我尽力,你说的多大把握我不知道,我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孟静言说完之后用从消毒好的九针里面取出了九跟长针,一一对比之后,指着那黑衣人说道:“一会儿请帮我把灯抬过去让我看清穴位,辛苦了。”
营帐里所有人都按照孟静言的吩咐行事,尤其是黑衣人似乎都只会沉默着做事,人虽然很多,但房间里面却安静的吓人。
孟静言取了第一根针刺入他的心包经穴位,手指接连请按取穴,每一针都是又准又稳,其实她的心是很忐忑的,不过,她凭借的过硬的医书和心理素质,拿着针的手一直很平稳,此刻的她的双眼放出了一种灿烂的光芒,会让周围的人觉得安心。她扎完八针之后,大声喊道:
“第九针了,大家扶好,做好准备!”
孟静言说完,周围的人都聚拢过来,按照孟静言的吩咐分别按住了唐轶的手脚,牢牢的将唐轶固定在床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孟静言手指上捏着的第九根针,那极其细的金针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此刻,孟静言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她对着满头大汗的安常一点头,将第九针刺入轻轻捻转得气后,她立刻喊道:
“拔!”
安常狠下心,猛的便将那入肉的箭拔出来,血液飞溅在孟静言的脸上,虽然给唐轶用了麻沸散,但他还是疼的肌肉剧烈颤动,身体紧绷起来。周围的人看到这样多血往外喷,一时都有些慌,孟静言怕他们松手便喊道:“按住!一定要按住!”
唐轶胸口的血液仍旧在不断的往外流,孟静言眼睛眨也不眨的将手上的止血散都敷上去,随后用干净的纱布盖上,她拿了缝合针说道:
“九针起作用了,血暂时止住,我要缝合伤口,将灯拿过来。”
众人一看唐轶胸口的血液流出的量果然减少了不少,出了拔箭的血,倒是不再往外留了,她掀开纱布来,看了看伤口的形状,做了一下清理之后,便下手缝合伤口,安常盯着孟静言的每一针每一线,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
所有人都是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她,孟静言才放下缝合线出了一口气,所有人都跟着长长呼出一口气,孟静言再用止血消炎的药敷上去,将九针取下,再重新用布将伤口包裹好,用绷带吊起手臂,这才算包扎完了,此刻她才是真的稍稍放心一点。
她往后退了一步,怔怔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唐轶两秒之后说道:
“好了!伤口缝合好了。”
孟静言直到说完了这句话,现在才将自己胸口里面留存的那口气给松了下来。刚刚外面那么大的太阳,房间里面又是这样多的人,她在施针时来不及留下的汗水都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不过她的背上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孟静言抬手擦了擦汗水,也因为紧张而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她缓了一口气,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安常交代道:
“让他静养三天,便可以动身前往宁远县休息,或者回京都了。我开调养的方子没有这些老先生有经验,还是请他们进来吧!”
孟静言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看了一眼帐篷里面的人便要出门去了。
“等一下!”
就在孟静言准备走的时候,忽然从外面进来一位中年男子喊住了她。
男子穿着黑色衣服整个人十分威严,但下巴上却一根胡子都没有,他迎着太阳刚刚从外面回来,似乎身后还带着两个大夫。看了看孟静言,说道:
“安常大人,人是你带来的,规矩你教她吧,若是没事儿她领赏,咱都跟着谢她救命,若是有事儿,第一个自然是要砍她的脑袋!”
孟静言绕过这人想要离开,门口一直没有说话没有动过的黑衣人却伸手将她拦下来,孟静言的身子抖了一下,转过头看安常。问道:
“安常大哥,我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为什么不放我离开?”
安常听到这话,也是有些为难,走到黑衣中年人面前,微微抱拳说道:
“周公公放心,她是我带来的,我自然安顿好她。若有差错,这罪责也是由我们一起承担的。咱们都希望陛下好起来,她一路过来,刚刚又耗费了大量精力,也很累了,我带她下去休息。”
孟静言听了这话,感觉自己一时间头重脚轻,看着两人说话,竟然感觉呼吸都有些疼,脑袋蹦跳着的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直接昏了过去。
孟静言知道这是贵人,能够让安常这样紧张的自然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男人,她刚才治病的时候忘了他是谁,可是绑好了绷带的时候,她忽然担心起来这才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她虽然这样想着,但却没能成功做到,心里一急,再加上天气炎热她又太过紧张的缘故,这才中暑昏了过去,不省人事。